在得到孔维腾的证实以后,苏岩只觉得浑身的毛孔都立起来了。
虽然说以前在一些推理书上曾经看到过关于恋尸癖的相关内容,但还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遇到。且不说方芳还是个未成年的女孩子,就算是凶手再怎么变态也不应该砍掉头部再抛尸吧?难不成是有别的原因?
“得亏没让陈宏那货跟着进来,不然这心理阴影得有多大啊。”
孔维腾极为复杂的看着候晴雨,“陈宏是从警官学院毕业的学生,在校期间都不知道去过多少次停尸间,看过多少不同死因的尸体。哪还劳神候法医给他做入职心理辅导课程。”
这段反击让候晴雨的脸色变化十分丰富,直看的顺子在一旁幸灾乐祸笑个不停。
苏岩感慨的看着若无其事的孔维腾,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讨人喜欢啊。
想来也是平时习惯了孔维腾的这种说话模式,候晴雨瞪了几眼以后立马又恢复了热血状态,“现在尸体身份确认了,基本的作案可能性也都有方向。但其实我在想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作案者在侵害了方芳以后,因为怕别人发现所以砍掉头部再抛尸?”
顺子首先否认了这个想法,“要是怕被别人发现抛尸者就不会大费周章的把尸体放在人流量最大的港口了。”
且不说作案现场是在哪,也不说抛尸者是否有恋尸癖的倾向。但从这个抛尸地点来看,就可以知道作案者或许并不在乎被发现。港口木板下面虽说很难被人察觉,但比起把尸体大费周章的运送到这里来,最简单快捷的办法难道不是直接抛尸野外吗?
苏岩若有所思的敲了敲桌子,“那倒也不是,如果这个作案者真的有恋尸癖的倾向,说明心理上跟常人的想法是不一样的甚至是背离的。”
想了想她又继续说道,“而且对于这样心理畸形的凶手来说,砍掉头部不是最明显的掩饰受害者身份的做法吗?在海水中浸泡的尸体会抹灭掉指纹以及其他的细节,比起抛尸野外来的更有安全感。毕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某些时候还是有说服力的。”
顺子面带赞赏的啧啧两声看向孔维腾,“原来还以为你因公徇私带着小姑娘花前月下,现在看来关键时刻人家还比你有用处多了。”
“这点我倒是不否认。”
候晴雨面色玩味的跟苏岩对视了一眼,“孔大警官也就在你面前自愧不如。”
走出休息室的时候,警局大厅里早已灯火通明。工作人员都有条不紊的做着自己手头的事,却唯独看不到冯叔和陈宏。
正在外边晃悠的大刘见孔维腾一伙人四处打量,急忙走上前来笑着指了指监控室,“孔队,冯叔和陈宏在我的监控室里面看港口的视频记录。”
大刘生的魁梧,加上平时对于吃的毫不忌讳,当初进警局的时候就被一众人等成为“压轴级人物”。苏岩和候晴雨站在他面前,简直是姚明跟郭敬明的既视感。
港口是花环岛外出的必经之路,四周虽然有些小商户但都是实在的原住民,所以对安装监控这方面的意识并不强烈。港口的监控还是当初孟勤勤事件之后,冯叔去市里面开会时提出来关于设备的更新和加强之后才安装的。
花环岛上各个监控点的视频也只有这个地方是归警局管辖的,没想到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孔维腾拍了拍大刘的肩膀,“帮我们订外卖送到警局来,其他的人要是没什么事情忙完了今天可以先回去。”
警局的这些工作人员这些天都是通宵达旦的分析数据录口供,虽说没什么实质性进展但想必也是身心俱疲。既然顺子和候晴雨都还在警局帮着自己,再加上苏岩他们也就足够了。没必要让这么多人再熬一个通宵。
苏岩看着大刘乐呵呵的答应的模样,心里不由得一暖。
看来孔维腾这人性格里面还是通情达理大过于不留情面的。这几个月时间相处下来,想想倒是对他改观认识了不少。现在在想起来第一次两个人在审讯室见面的场景,不由得忍不住扬了扬嘴角。
“你俩这对视还能再腻歪一点吗?我还是带着顺子赶紧的去监控室见陈宏那个小白脸吧,至于你们就随意点就行。”候晴雨满脸嫌弃的看着孔维腾,一把挽着正要说点什么的顺子往监控室走去。
苏岩有些不知所以的看向孔维腾,这才发现他正嘴角含笑的定定看向自己。
“孔大警官这么看着我干嘛,瘆的慌。”
孔维腾一听这话咧嘴笑的更盛,他直直的走过来拉住苏岩的手,“没什么,就觉得比起苏小姐面色沉静剑拔弩张的模样,还是现在笑起来更好看点。”
他的手掌宽大而有力,略微凸起的薄茧带着几分温暖的触觉让苏岩心中一震。此时此刻,她惊讶的是自己居然没有反抗,而是任由着这个男人牵着自己的手走向监控室。
一些细小而又一直被忽略的东西好像慢慢蔓延在心里,让人莫名的安心。
监控室里不过十几平方的空间,高矮胖瘦的挤着六七个人。孔维腾接过陈宏做的记录笔记看了看,这才探询的看向顺子,“监控记录显示昨天下午六点四十分在港口码头边上有一个形迹可疑的人,但是带了口罩穿了工作服,能够通过分辨率的提高确定具体特征吗?”
顺子凑过身去看了眼视频上被圈出来的范围,“要具体试过才知道。”说着他有些头疼的摸了摸脑袋,“不过你这也人群也太密集了点吧,再加上这周边的人不知道干什么的都全副武装,就算我调高分辨率估计也查不到什么。”
“这伙人是干嘛的?弄得跟毒品交涉一样。”候晴雨有些惊讶的看着监控界面。
一直没说话的冯叔叹了口气,“孔队,我看这个作案者是早有准备。咱们花环岛上是海鲜供货的大户,基本上每天轮船货物往来不下百遍。所以港口码头算是人群密集度最高的地方,而且除了运货,旅客外出或者进岛也都要坐轮渡才能出去。”
说着他又指了指监控上穿着类似黑色衣服的一群人,“海鲜容易坏,再加上天气酷热。岛上一来一回容易变质,所以除了货车里面要加干冰等制冷的东西,就连上车下车运货的人也都要穿特制的衣服避免体温和气味串味变质。”
“照这样说的话,岂不是完全分不清楚这些人到底谁是谁?”看来自己猜测的没有错,抛尸者并不像晴雨想的那样毫不在乎是否被揭穿和发现,而是一早就知道港口隐蔽的有利条件。想到这里,苏岩看了眼不说话的孔维腾,看来这件事变得越来越棘手了。
顺子坐在监控面前仔细的把视频从头到晚看了一次,忍不住喃喃自语,“我去,这个抛尸者还挺聪明的,前有运货的货车挡着,后有一群分不清谁是谁的黑衣人,就算有这个监控也没什么用啊。”
说着他挑了挑眉点了几下鼠标,“不过你们还是可以看看这个地方的。”
几个人顺着他的眼光看了过去,不由得都面色一凛,画面中一个身着黑色衣服戴着黑色口罩的人正面色坦然的把一个编织袋拖着丢入木板下面。
看来这就是抛尸者。只不过让人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没有选择在人迹稀少的晚上出来,而是明目张胆的在傍晚人流量比较大的时候直接抛尸。
陈宏仔细看了几眼只觉得更加迷惑了,“为什么他把编织袋丢到海里去周围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亲爱的真是问出了我的心声。”候晴雨笑眯眯的神色不自然的陈宏,志得意满的无视掉周围人的目光,“冯叔,是不是岛上对往海里扔垃圾的情况司空见惯?”
这话倒是提醒了苏岩。这两年花环岛旅游业发达,往外运输的海鲜产品生意也是做得风生水起。海鲜类离了水存活寿命短,所以很难保证口感。焦叔也曾经说过,为了保证口感,有的时候一旦发现死了的扇贝类就直接扔到海里去了。
冯叔点了点头,“有的时候海鲜坏死是会丢到海里。”
所以海水污染问题也是岛上常常被提起话题。
孔维腾来的时间不长,倒是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情,略加思索以后问道,“这种情况是岛上一直维持的习惯吗?”
“倒也不是,就是这两年海鲜市场需求量变大,所以商户们也就没那么多讲究了。大多数人宁愿事后出钱请人治理这些垃圾,都不愿意再往返库房运回坏死的海鲜。耗时又费力的事情他们算的清楚的很。”语气中隐隐有几分嘲讽。
候晴雨站起身来拍了拍顺子的肩膀,“这位兄台,我们研究所从昨天开始就找不到我这位工作人员,这都是托你的福。眼下已经给我下了最后通牒了,要是明天早上我再不出现的话我负责的几个案例可就都要转手他人了。”
先铺垫再烘托气氛,最后才说出真实目的。这一套顺子已经很熟悉了,所以他眼睛都不眨的回了句,“所以呢?你现在是要走的意思?”
候晴雨笑的妩媚的点了点头,“尸检基本没我什么事,监控我也帮不上忙。说起来这都是你的强项啊,小伙子别藏着掖着,到了你大展宏图的时候了。”
“这么晚了确定要赶回去?”孔维腾看了候晴雨一眼。
“再不赶回去我的案例要假手于人了,再说了自从被顺子给中途截到这里来以后,我都没回过家。皇太后这些天可在家休养生息呢,要是被她知道我在外面瞎晃悠.......”
孔维腾扫了她一眼摆了摆手,“陈宏,你去送送,路上注意安全。”
这话一出候晴雨立马凑到陈宏面前挽着他往外走,“行啊你老孔,这么多年终于懂事了。”
“孔队,那我先去一下。”
“别跟他瞎讲究.......”
...............
一直等到两个人的吵闹声消失,顺子这才面色沉重的坐到监控面前去,“虽然说这些人的面部都可以看个大概,但是都穿着一样的衣服在同时间段走动,很难有聚焦点。再加上视频里面我刚刚仔细看过了,抛尸者只在把编织袋丢入海中的时候戴了黑色口罩,其余的画面剪切上根本就看不到戴着口罩的人了。”
冯叔讶异的看向苏岩和孔维腾,“也就是说作案者在抛尸以后就摘掉口罩融入了这些搬运海鲜产品的人里面?”
“把昨天傍晚六点到八点所有的货车出入记录都看一次,再来看有哪些人昨天在这个时间段出现在港口附近。”孔维腾有些无力的把手中的监控数据丢在桌子上,疾步走出监控室。
苏岩倒是有些恍惚的看着冯叔,“除了这些运货的员工,难道就不能有别的人穿着相似的衣服伪装成其中的一员来扰乱视线吗?”
听到这话的顺子猛地转过身来,“很有可能!如果抛尸者足够了解海上运货的一些事情,那么鱼目混珠倒不是件难事。人流量大的时候谁都顾不上谁,正是他抛尸的有利条件。”
说着他目光急切的看向冯叔,“冯警官,还要麻烦你跟苏岩去调查下当天的商户和货车司机,只有他们知道车上究竟有多少货物,又有哪些东西。”
沿路的监控都没有发现抛尸者的踪迹,却又在港口这个位置看到了藏有尸体的编织袋,那么就说明这具尸体其实是一直都在运货的货车里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