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伟，这可不是你空口无凭就能随便说出来的事情，说话前得多掂量掂量真假。”
方芳案件后，陈宏本来是负责跟市里单线联系港口司机流动运输盘查的事情。焦茂林被查出来是捎带李伟抛尸的人以后，他也就交接完手续回局里了。
可这前脚才进门，就听到工作人员说李伟要求再录口供，说是想起来重要的破案线索了。谁能想到他居然还是这幅德行，本来就对李伟没什么好印象的陈宏瞥了他两眼站起身来，“你可别逮谁咬谁，投案自首没人逼着你吧？那作案现场也是你自己带我们去的没错吧？”
李伟急的满脸通红想要说点什么，却被陈宏摆了摆手拦住了，“原本警局是关押你二十四小时就可以放你回家看后续案件发展的，但检测报告出来显示指向你是凶手，这也不是我能左右的。”
“你要是真觉得自己是冤枉的，就老老实实的把事情交代清楚，不要总是把咱们警察办案看的跟小孩子闹家家一样，没人是傻子！”
说到这里陈宏就气不打一出来，也就是冯叔和孔队两人都沉得住气不给指出来，这个李伟摆明了就是个说谎话不打草稿的人。什么抛尸不杀人的狗屁理论，他听了都觉得莫名其妙，这次估摸着要不是检测报告出来了，他指不定还得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李伟见他根本不听自己解释，脸色更是难看。他别过头去有些讥讽的笑出声来，“也就是你们这些警察自作聪明，才有那么多冤案错案。我李伟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也不知道是哪个鳖孙在背后陷害我。”
“注意你的说话措辞！”陈宏有些不耐烦的看向他。
“注意个屁！我最后问你一次，我说这话你信不信？”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平日里撒泼耍赖惯了，只有自己埋汰别人的份，哪还被这么质疑过，眼下更是气的脸红脖子粗。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直直瞪着陈宏，看得他一时半会接不上话来。
正好这个时候，有人敲了敲门。陈宏无奈的叹了口气走过去开了门，见到来人时忍不住惊呼道，“孔队，冯叔，你们回来了？”
孔维腾从市里回来的时候，正好遇到冯叔在港口附近确认商户和原住民有关抛尸的线索。两个人才回到局里，就听大刘说李伟要求重新审讯。
径直走到办公桌前坐下，孔维腾看了眼满脸不耐的李伟，又看了看同样脸色难看的陈宏，不由得笑着调侃道，“怎么了？没谈拢？”
想是见孔维腾跟别的循规蹈矩的警察不一样，李伟立马面带笑意的打量着眼前的人，“孔警官，正好你及时来了给我评评理。我李伟吃饱了没事干的来警局自首杀人抛尸？不也就是自己没做的事情不想替人背黑锅吗？”
说着他伸出手来指了指陈宏，“可你们这陈警官，非是不听我说真话，还说什么我从头到尾都是假话，这样的情况我能说什么？不也只能找领导反馈真实情况了吗？”
陈宏本来就在气头上，见他眼下漫不轻心的指责自己更是火冒三丈。
冯东见陈宏脸色不对，立马伸出手来把他拉到自己身后去，“李伟，前几天你还跟我打亲情牌说什么看着你长大，可我怎么现在越来越看不懂你唱的是哪出戏了？”
说着他扫了一眼依旧翘着二郎腿笑嘻嘻的李伟，“检测报告也出来了，但你的口供却一直连不起来，既然你说反馈真实情况，眼下咱们都在有什么就一次性说个清楚吧！方芳这孩子命苦，可不得早点还个公道给她？”
李伟见他说到方芳脸色凝重，也有些不自在的把腿放了下来，“怎么说我跟方芳他们家海鲜批发店打了十几年交道，虽然这小姑娘刺头的很不太好打交道，但我也不至于这么心狠要把她弄成那样再抛尸吧？也没多大仇多大恨的。”
孔维腾定定的看着说话的李伟，注意到他说到“那样”两个字的时候，眼中明显露出否认和排斥的目光，顿时多了几分对他说这些话的认可性，“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你就把事情从头到尾的说个清楚，我们洗耳恭听。”
“来警局投案自首的时候我就说过了，我只是手头紧想要方芳的存折，再加上那丫头平时就对我爱理不理的气不过，所以想要吓唬吓唬她。正好这个时候，焦茂林找到了我。”
冯叔愣了一下，“焦茂林？”
李伟点了点头，愤愤不平的说道，“他好像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被方芳撞见了，说是知道我手头要用钱所以让我把她处理掉。”
“你说什么？”陈宏瞪大了眼睛看向李伟，“你刚才怎么没说这个？”
“那你也要给我机会啊，我一提焦茂林你就说我胡乱栽赃....”李伟委屈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这是倒的什么霉啊！好好的投案自首到现在却成了头号杀人嫌疑犯。
孔维腾挑了挑眉看向李伟，“这么说来焦茂林才是杀害方芳的凶手？”
“他是不是凶手我不知道，但你想他既然能说出这个话来肯定是存了心思的。更何况我把方芳带到那里去了以后，不是跟着刘芸他们夫妻俩来警局指控苏小姐了吗？我回去的时候方芳已经死了，这中间肯定是他动了什么手脚！”
冯叔叹了口气看向愁眉不展的陈宏，示意他出去打电话喊焦茂林来对质。等到门关上他这才坐到一旁的凳子上，“既然是这样的话，为什么焦茂林被发现是顺风车司机来警局录口供的时候你不指出来呢？”
明明那个时候正好检测报告出来，表明作案现场的血迹和毛发皆是李伟的。而且焦茂林也跟着苏岩一起义愤填膺的指责李伟，如果真的如李伟所说这些都是焦茂林的谋划，那么在被人倒打一耙冤枉的时候，他反而保持了沉默呢？
李伟心虚的咳嗽了两声嘟囔道，“我这不是答应了人家拿钱办事吗？怎么能这么一篓子就给捅出来了呢？而且我想着这么大的罪名，他总要把我弄出去吧？可眼见着我都要被当做杀人凶手给办了，外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寻思着再不说老子就要背着这口锅在牢里过下半辈子了。”
倒不像是假话。孔维腾看着眼前的人，略有所思的站起身来，“你的意思是说你本来只想要方芳手里的钱，但焦茂林这个时候却找到了你暗示你处理掉方芳。正好这个时候你跟着刘芸夫妇来警局，等到回去的时候方芳已经身亡。”
“没错，你们想啊，要不是这样的话他焦茂林能带我去港口抛尸？还不是自己做贼心虚后来还给了我那么一笔钱。”
冯叔脸色顿时变得极差，“看来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听了这话，李伟的脸色变得红一阵白一阵，“冯警官你也别这么说，我李伟虽然说从小就是个打架撒泼的主，但杀人放火这些事我是不干的。焦茂林有那个胆子我可没有，要不是想着怕人最后查到我这来了说不清楚，我也不至于来警局投案自首。”
孔维腾有些讶异的看了看李伟，他原本以为既然是焦茂林在背后主导谋划，那么投案自首应该也是他想要欲盖弥彰的手法，但却没想到是李伟自己的想法。
“那你现在把这些说出来是为什么？你有什么证据能跟焦茂林当面对质吗？”
李伟眼睛瞪得老大，不可思议的抬高了分贝，“你这话说的，我都快被你们看成是杀人凶手了，再不说出来还不得帮人背锅偿命啊？再说了我跟他对质有什么可怂的，就看你们眼睛亮不亮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不由得在心里感慨了下，昨天在警局里面录口供的时候那个焦茂林看起来就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看得他这个老油条都目瞪口呆。要是等会焦茂林又咬定自己不妨口怎么办？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抬头看了看不说话的冯叔和孔维腾。
沉默了半晌，孔维腾这才笑道，“既然你们都有自己的道理，索性就来个对质。等会焦茂林就到了，有什么想说的你先仔细想想。”
说着他走到冯叔面前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这才拉开把手走出门外接通正在震动的手机，电话那边传来苏岩清冷的声音，“我想问问那天你跟洪才远见面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怎么这个时候问起这些事来了，看来苏岩还是想要从薛乐容这边下手。
孔维腾想了想回答道，“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表现的更不像个离异男人。衣衫整洁，有轻微洁癖，跟人说话时语速适中，倒像是个爱学生的好老师。”
正因为这些，才让他觉得这个洪才远或许真的有点问题。胡桃说的那些话虽然说是站在好友方芳的立场上面说的，但未必没有可取性。再者而言，对于高中女生来说平白无故的杜撰班主任跟死去的闺蜜花边新闻没有任何意义。
苏岩在电话这头轻轻地回了个嗯，听到那边没有挂断电话，又补了句，“你回来了吧？我下午去警局找你。”
孔维腾嘴角微微翘起，拿着电话往大厅走去，“不用等到下午了，现在就过来吧。李伟指控这件事情的主谋可能是焦茂林，你应该会有兴趣的。”
什么？！苏岩愣愣的看着手机，整个人陷入一种没回过神来的恍惚之中，“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