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乌七八糟的混乱情绪。我装的跟没事人一样走进屋里,大吼一声:“开饭了!”
低头认认真真的摆盘、端菜。耳听楼梯口传来脚步声,便率先开口说:“我也不是那种喜欢无理取闹的人,看在我好歹也算拜你为师的份上,下午的事情就算了。翻篇了!
身后的人并没有动静,也没说话。我已经先低头了,还要我怎样?难道是我这口气太硬了?他感觉不出来?
巫一七的情商的确不高,想了想还是把话说白点好了。
“其实你早就告诫过我,不要管那件事,我真的听你的话了。那天我是去取车,只不过是赶巧了,不算违背承诺。但是后我被那两个莫名其妙的人抓走了,好几天都没回来,你也不着急。以后不能这样了,太让人心寒了。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一下子窜起来炸毛。各退一步,海阔天空。好吗?”
“嗯!好!”
巫一七终于有了反应,可是这反应的声音,方向有些不对啊!抬头四十五度仰望楼梯,巫一七就站在那里。那我一直站在我身后的是谁?
不祥的预感由然而生,马上就猜出身后最大可能是谁。僵直着脖子,我都不敢回头去求证。可是即便我不回头,那个人已然搭上我的肩膀,纤细白嫩的手,隔着厚厚的冬衣也能感觉到那种只有死人才会有的冰凉。
忽然一个人头从视线的左侧探出,带着阴邪的笑容瞪着我。
“啊……”
几乎是同一时间,惊叫声本能的从心底传送到声带。我一下子窜了起来,全身所有的细胞都进入了战备状态。比炸了毛的猫还厉害,直接窜上了饭桌。
刚摆好的碗碟全因为我的巨大动作,叮叮当当的摔了一地。王八汤也踢翻了,滚烫的汤水撒了一桌。好在鞋底厚,踩在冒着热气的汤水里也不觉得烫。
怒指着对面站在楼梯中央的巫一七,我咬着牙切齿,语不成句:“你……她……你们……”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听到动静不对的毛师傅,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一看到这情景,先是惊讶的打量了一眼多出来的陌生女人。而后便像是死了孩子似得冲到我脚下。
“哎呀!我的王八汤啊!我熬了一天呢!可惜喽!可惜惨喽!”
顾不上痛心疾首的毛师傅,我就问巫一七:“你把她带回来什么意思?”
“以后她住这。”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巫一七缓步从楼梯上走下来,而她就像一只哈巴狗似得,蹭到巫一七身边,拉着他的胳膊,依在他身侧。
“我不同意!”面对巫一七的冷峻,我撕心裂肺的吼出着几个字。就像被鸠占鹊巢的喜鹊一样,誓死保卫着属于自己的地盘。
他却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而后又看向毛师傅。于此同时我也低头去看毛师傅,面对我灼热目光,毛师傅立马闪躲,故作没看见似得,东瞧瞧西看看。
这一刻我感觉脸上一阵滚烫。真是打脸啪啪啪!这房子我一毛钱没出,有什么资格说不同意。说白了我也不过是寄居在别人屋檐下的可怜虫,凭什么在这里耀武扬威。
这不是我的家,我也没有家。
冷哼着,我挺直了腰杆,居高临下的看向巫一七。说:“看来你早就做好了打算,是我不识趣。我走!我马上就给她腾地方!”
屁大点的地方,就三间房,三个人一人一间。现在巫一七带着她来,摆明了是要我挪地盘。我要再不放聪明点自己滚,就得别人撵了。
蹬蹬蹬的冲上楼,将先前被毛师傅塞到床底下的行李箱又拖了出来。
“啪”的一滴水花,落在箱子上,我才知道眼睛下雨了。从伶仃小雨,变成狂风暴雨。好像回到好久以前,我跪在雪地里,等着、盼着、直到倒下也不肯承认,老爹老娘不要我了,他们真的舍弃了我。
被人抛弃的感觉真的很糟糕。
门外传来响动,有人追了上来。回头一看却是毛师傅,抹了把眼泪,我气冲冲的提起箱子。说:“你什么都别说了,这回我是铁定要走了。他把人都领回来了,我再赖着不走,就该讨人嫌了。”
“哎呦!你遇事就不能冷静点嘛!你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吗?”
“知道啊!大妈的女儿,叫什么来着我忘了,快递单上有,不过早丢了。”
“那是以前活着的时候,现在她身体里住着的可不是谁的女儿了。”
我皱着眉头,莫名其妙的看向毛师傅,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毛师傅贼兮兮地凑到我边上低声说:“巫九九!599。”
一个编号忽然在心里激起了千层浪。我惊讶的说:“599?她就是明教寺那些人在找的599?”
毛师傅重重的点了点头,嘴巴撇的老高,非常自信和确定的样子。
我问:“你怎么知道?”
“巫一七刚才亲口说的。”
挠了挠头,感觉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大妈不是要复活自己的女儿吗?怎么变成了599?从毛师傅刚才的话里能听出来,她以前活着的时候不是,现在死而复生后是。那大妈要复活的就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599。大妈和这个599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拼死也要复活她呢?
“难道……”难道大妈被骗了,她以为复活的会是自己的女儿,其实正真复活的是599?
“又或者……”又或者大妈的女儿本来就是599,只有经历过上古魔阎阵,死而复生之后,才能被唤醒?
“你想到了什么啊?”
正在我大脑飞速运转的时候,毛师傅舔着脸凑了过来。瞅他那贼眉鼠眼的样,我不会是上当了吧?
呛声道:“我管她谁呢,关我屁事!这是重点吗?”
毛师傅一愣,问:“这不是重点?那什么是重点?”
我把行李箱往面前一拉,说:“重点是我要滚蛋了!给这个什么鬼的599腾地方。”
“不用!不用!”毛师傅说着要来夺我的箱子,我赶忙拦住,把箱子转到身后。
“不用个毛线球,不是我腾地,难道你腾地,还是你想说,这个死而复生的599,是个奇葩,可以种在院子里,或者装进罐子里,再或者把她裱起来挂墙上去。”
毛师傅吧唧了一下嘴,说:“你这小嘴巴怎么跟钢炮似得,没完了。你不用走,巫一七说了咱们不是有个杂物间嘛,他住杂物间,让巫九九住他的房间。跟你不搭噶!”
杂物间其实说白了就是利用一楼到二楼的楼梯间隙,在楼梯低下做出来的一个角间。放放杂物还可以,住人就不行了。撑死了能塞进去一架折叠床,还是最小的那种。
“你骗人!他肯定是没想到我还没走,这不过是你临时想出来的折中办法。巫一七一开始就是想我走了,让599住我房间。”
一说到这里我就气的牙齿直打颤,恨不得把巫一七这个负心汉,不对!没良心的生吞活播剥,剖开他的胸膛,把他的五脏六腑全都掏出来,再把他的大肠小肠全都栓脖子上打上蝴蝶结。
我仿佛能想到自己正拿着十八般武器,对巫一七施行着,中华上下五千年所有最最最残酷的刑罚。
可是这样依旧不解恨,反而把身边的毛师傅吓的不轻。
“他之前是不是这么想的不知道,不过现在你要是走了,事情就真的会如你刚才说的那样。巫九九就住进你的房间,坐你坐过的椅子,睡你睡过的床,这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会成为她的。”
“够了!”
我打断毛师傅的话,实在听不下去了,看着房间里的每一样东西,我若是真走了,岂不便宜了那个巫九九!衣柜我擦的,床我修的,桌子上的玻璃我裁的,就连窗帘也是我挂的。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走了。
当我正犹犹豫豫,在“走”与“不走”之间点指兵兵的时候。
毛师傅又说:“对了,前些天你不在,有一个叫陈秀芬的人来找你,说是他儿子的病好多了,医生建议她们出院回家修养,但是她没钱结住院费。她说你给她写了这里的地址,有事情可以到这里找你。”
陈秀芬?出院?哎呀!应该是保安大叔的老婆儿子。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肯定是这段时间被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给烦得,把正经事都忘了。赶紧的就问毛师傅后来怎么样了。
毛师傅让我放心,说是事情帮我解决的了。
我问:“你给她钱了?”
毛师傅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弄得我一头雾水。他说:“是给钱了,不过是……”
他用手比了一个517。
一时之间我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巫一七!我究竟是该恨他呢?还是该谢谢他呢?好与不好全是他!
自从遇到他,不幸因他,幸也是因他。
我的生活一直围绕着他转,就像月亮和地球的关系一样。说不清、道不明。月亮或许也很懊恼自己会莫名其妙的被这个地球吸引,从而围绕着它无休止的打转。也许它也想逃开,但是浩瀚的宇宙当中,又有它无法抗衡的神秘力量。让它挣不脱,逃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