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皇后的勃然大怒吓坏了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小妃嫔,顿时有几人已经瑟瑟发抖了。
只是看到沫诗缈,水皇后神色又和缓了许多,“听说过几日诗缈要拜祭祖宗,本宫也没也没什么好赠与你的,这一套珍珠扇贝的头面倒是合你的气质,便算是给你道喜了。”
显然水皇后是得知了消息,所以才会用一套珍珠头面来安抚自己。这算是打了陈贵妃的脸吗?
沫诗缈一时间有些想笑,原本还以为这是水皇后的算计想要设计掉贤妃的孩子,却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却是打了陈贵妃的脸。
果然,陈贵妃脸色有一丝丝难看,只是到底是浸淫后宫多年的人,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撸下来了手腕上的白玉雕绞丝纹手镯往沫诗缈手上戴,一旁陈贵妃的贴身宫女翠缈却是大惊失色,“娘娘,这镯子是陛下送您的,这两年来您从来不曾离身的!”
“住口!陛下赏赐本宫的东西多了,宝马赠英雄,红妆配美人,诗缈这青春年少的带着这手镯比我这人老珠黄的好看的多。”
陈贵妃虽然已经年逾四十,可是向来保养得宜,看着却也不过是二十七八的模样,哪里称得上是人老珠黄。
“多谢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赏赐。”虽然陈贵妃是齐司珩的养母,但这么珍而重之的手镯,她绝不会推辞的。
一旁水氏目光几乎带着怒火,可是看向水皇后的时候却还是十分的恭谨,“娘娘,不知道贤妃娘娘什么时候能醒来?可怜大过年的,她却是被奸人所害昏迷不醒。”
一句大过年的,水皇后忽然间想起来什么似的,“时辰也不早了,都散了吧,回头本宫定会彻查一番,给贤妃一个交代的。”
沫诗缈离开坤宁宫的时候却遇到了碧桃,“郡主,奴婢斗胆麻烦您去看看长公主。”碧桃脸色笑意勉强,显然心中并不是十分愉悦。
扶起了碧桃,沫诗缈笑了笑道:“怎么了这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碧桃这才发觉,有几位妃嫔看向这边,显然对自己这一跪很是好奇,她连忙擦干了眼泪,边走边说道:“方才,方才长公主去了御书房,北王爷来信说是愿意归降,可是却是要,却是要长公主与他完婚!”
碧桃几乎忍不住哭了起来,“他凭什么要长公主下嫁与他?当年长公主一心一意要嫁与他时,他却是投降突厥成了突厥的北王爷,一个背信弃义之徒,亏得那些个满口仁义道德的大臣都相信,说是用长公主的婚事换取北疆的三州是不亏的。”
碧桃气愤不过,已经把满朝文武大臣骂了起来,“朝廷里如今都是些贪生怕死之徒,要不是畏惧九千岁的手段,怕是他们今天都要逼陛下同意了。”
“九千岁不同意?”沫诗缈淡淡问道,难不成九千岁还和长公主有所牵连不成?
“嗯。”提及齐司冥,碧桃脸上露出一丝感激,“若非是九千岁一句本督最讨厌卖儿卖女的人,他们那群人不知道还要叨叨到什么时候呢。”
卖儿卖女?那妖孽也真大胆,这岂不是连齐武帝也一起骂了吗?
不过……
“那丞相怎么说的?”
“沫相呀。”碧桃看了眼沫诗缈,慢慢道:“沫相并没有说任何话,可是他的门生却都是赞同的。”
那沫君博就是默许了?
北疆的三州原本是大齐国土,只是当年车骑将军投降突厥,那北疆的吉州、宁州和辽州都成了突厥的领土。
这些年齐武帝也想要收复北疆三州,只可惜镇南公一直镇守南疆,安平侯一直提防着西边,而定国公这些年镇守北疆,虽然能固守大齐领土,可是却一直未能收复北疆三州。
“那陛下怎么说的?”
齐武帝的态度才是关键,沫诗缈骤然撇过头去,却见碧桃脸色不佳,似乎很是恼怒。
“陛下他,什么都没说。”和沫相一样,只是这才是最让长公主伤心的地方,不是吗?向来陛下对长公主恩宠有加,这次涉及到女儿的幸福,他偏偏什么都没说。
长公主也许正是因为此,才会伤心难过的。世人都说长公主是这九州六国最为难以伺候的公主了,可是她们长公主府的人却从来知道,长公主从来对下人都是极好的。
眼前的沫诗缈也是最好的作证,只因为救命之恩,长公主便为她求了个郡主的封号,这在九州六国可是独一份的。
除了长公主,又有谁人有这手笔?
“去御膳间弄点清粥送来。”碧瑶候在栖梧殿门前多时,见到沫诗缈到来总算是安下了心,听到沫诗缈吩咐,只朝着她深深鞠了一躬,“奴婢这就去,公主便拜托郡主了。”
前些日子,自己也在这里住过,只是来去匆匆便没有好好打量这座宫殿,如今仔细去看,她才发现栖梧殿的建筑别具一格,与其它的宫殿风格大是不同。
“怎么,好奇吗?”长公主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画轴道:“皇宫的建筑虽然是各有千秋,可是却都是整体划一的,唯独这栖梧殿是嘉庆三年修建的。”
嘉庆三年?那不是先帝吗?沫诗缈皱了皱眉,对先帝嘉庆帝她还真没有什么一星半点的印象。
“说这些你也不知道,不过凤贵妃你应当是知道的。”
凤贵妃?沫诗缈脑中瞬间清明,她知道了,为何这栖梧殿明明那么熟悉,可是却说不出口来,她怎么就忘了,这栖梧殿的主人原本是先帝最宠爱的凤贵妃呀!
凤栖梧桐,凤栖梧桐,嘉庆帝极为宠爱凤贵妃,不惜为她将这栖梧殿一番整修,只是后来……先帝去世,凤贵妃却是殉葬了。
嘉庆年间的传奇,最终却是连一张画像都不曾留给世人。
“前朝的连贵妃,先帝的凤贵妃,红颜薄命。”沫诗缈轻声一叹,将一身托付帝王家,实在不是上上策。
“红颜薄命?若是等到白头,你以为帝王对她们又会有几分宠爱?不过是色衰而爱弛而已。”
沫诗缈不由看了眼长公主,却见她眼角闪烁着那一丝冷芒十分罕见,而她所说的“色衰而爱弛”似乎又是指自己,自己被齐武帝当了弃子……
“所以,享得了多少尊荣,就要吞得下多少的苦水,帝王家也不外乎如是。”
沫诗缈知道,自己多说无益。长公主是个聪明人,从来不需要自己去提醒什么,如今一时的悲伤也多是因为被那阵势蒙蔽了双眼而已。
“陛下万般疼爱公主,断不会答应北王爷的要求的。”
长公主闻言笑了一声,“什么北王爷,不过是个虚名罢了,他赵杨这辈子大概也只有做墙头草的份了,走吧。”
两人刚了正殿大门,却见碧瑶和碧桃提着食盒走了过来,“公主,劳累一大早晨,不如先喝点热粥再走吧?”
热粥散发出清香,长公主却是只看了一眼就摇头离开,“不必了,本宫累了想回去歇着。”
碧瑶一脸为难,长公主虽然从栖梧殿中出来了,可是神色憔悴却哪有清晨的那半分神采,若是这个样子,又怎么能过好年?
沫诗缈摇了摇头示意碧瑶不要再说,虽然心结已经解开,可是如今这皇宫对长公主而言便是冰冷冷的存在。
多一刻,长公主都不愿待在皇宫里。
水氏的马车早已经离开,沫诗缈再度乘坐长公主的车驾回到了相府,告别之时,长公主神色已经缓和了许多。
似乎一切的不愉快只是因为之前她身处皇宫而已。
朝贺算是她有惊无险的度过了,前往祖院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三夫人玉氏似乎正在与老夫人闲话家常,看见沫诗缈回来笑着道:“今年可真是喜事多,南边来信说,你姑丈一家子要回来了。”
姑母……沫凝君?镇国公要回来了?
看沫诗缈皱起了眉头,玉氏不要笑了起来,“看我这记性,都忘了,你姑母离开京城十多年了,除了你……那时候你们姐妹都还没出生呢。”
沫文博智力有问题,沫暮羽又被流放边关,只有沫暮斯还记得楚凝碧的模样,玉氏小心的看了眼老夫人,终究还是换了个说辞。
沫诗缈却是正在给沫文博剥年桔,闻言笑着道:“婶娘不说我都要忘了呢,只是听说表兄和表妹都是人中龙凤,姑丈又是个痴情的人,想来姑母定是十分幸福的。”
看老夫人顿时笑意更浓,玉氏不由暗暗赞叹,沫诗缈真是会说话呀。相府的人都知道老夫人极为宠爱六小姐,可是又有几人知道老夫人当年对自己的女儿那份宠爱有多深?便是楚凝君想要天上的星辰,怕是老夫人也会想办法给她摘来的。
而对女婿的挑选,老夫人更是慎之又慎,最后选择了南宫靖宇。当时的南宫靖宇是前镇南公的嫡次子而已,论承继爵位是没有希望的。
老夫人此举也不过是为了让宝贝女儿将来能平安喜乐罢了,毕竟是从后院争斗中过来的老夫人清楚的很这后院的水有多深,而自己的女儿又是什么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