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院里的规矩都是清楚的很,下次再这么乱嚼舌头根子小心自己的舌头!”
雪雁浑身一颤,看着翠丝的背影,又迅速的低下了头,一旁麝月见状不由皱了皱眉,何必呢。
马车上,离儿并没有之前表现的那般震惊,反倒是有些惴惴不安。虽然当初郡主夸了自己一句,可是后来却并没有对自己多加重视。
“知道为什么找你吗?”
听到郡主这么一句话,离儿骤然抬起头来,似乎挣扎了一下慢慢道:“郡主,奴婢愿意做您的眼睛。”
小桌上茶盅里的茶叶因为马车的行动而轻轻飘动,沫诗缈轻轻吹开了茶叶,轻抿了一口茶水,“想清楚了?”
这次,离儿的眼神没有丝毫的躲闪,迎上了沫诗缈的注视,她目光坚决道:“奴婢和母亲都想清楚了。”
夫人虽然掌握相府后院大权,可是想起死去的姨母,离儿还是忍不住后怕,她本来是四小姐派到西厢院里的眼睛,任务是将西厢院里的消息传给四小姐。
可是当时母亲就长了一个心眼,让自己小心行事,而姨母的死,四小姐的刻薄,一切都让她们母女两人动摇。
那日,她道破了小清她娘的谎言,郡主虽然没说什么,可是自那日起就对自己多了一份重视。
投桃报李,离儿自然知道自己该如何抉择。
“说起来,陈妈妈还是你的姨母,难道不怪我?毕竟……”
“是夫人舍弃了姨母!”忽然打断了沫诗缈的话,离儿坚决道:“姨母被蒙蔽了眼睛,选错了主子,也是她……报应。”
虽然并不在听云院办事,可是离儿多少也知道,这些年来姨母为了帮夫人,手上沾染了多少鲜血。那些,也都是无辜之人。
所以说,哪有什么无辜?哪有什么背叛,最后却都是因为一个识人不明而已。
沫诗缈笑而不语,这结果,水氏和沫悠悠怕是都没想……
忽然间,马车似乎失控了一般,小案几上的茶壶一下子滑了过去,若非沫诗缈眼疾手快,定是要被热茶泼一身的。
“怎么了这是?”离儿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一只手紧紧抓住车窗,问赶车的车夫丁留。
丁留也没想到,向来温顺的马儿这次像是要发疯了似的,自己做什么都无济于事,“小姐,小的也不知道……”
眼看着那马匹竟是要踏在一个小女孩身上,丁留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拉住了缰绳,结果那马却是马蹄高扬,眼看着那小女孩就要丧命马蹄之下……
有一瞬间,沫诗缈只觉得这马车便是要翻到,她心中一动刚要起身,却又是坐了下去……
杀气,竟然是有杀气。
“没事了。”感觉马车稳定了下来,离儿长吁了一口气,却见郡主神情凝重,她不由有些担忧,“小……”
“多谢,多谢这位……公子救命之恩。”丁留神色激动,若非是眼前这位公子控制住了发疯的马匹,怕是那小孩子就要丧命马蹄下了。
想到这里,丁留不由后怕,若是郡主的马车伤了人,怕是郡主的名声也就毁了……
“不必,只是这马……”一身蔚蓝锦服的男子脸色凝重,“怎么会被人动了手脚呢?”
看着那年轻公子从马鞍下摸出来的匕首,丁留一愣,“怎么可能,马儿方才还好好的,要是……”
“这匕首放置的颇是巧妙,你若是不勒住缰绳,这匕首并不会伤及马背,也就不会发疯的。看来,你们家小姐倒是树敌不少。”
丁留听到这话顿时不乐意了,“公子慎言,我家小姐向来行事温和,怎么会无缘无故招了……”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丁留还不向这位公子道歉?”
听到车厢里传来的温和的声音,丁留有些不情愿地道了歉,只是那一身锦服的公子却是看了眼马车便离去了,“小姐,那位公子走了。”
“那咱们也走吧。”掀开了绣帘,沫诗缈往东方望去,却见屋檐上闪过一丝黑影。
“小姐,你没事吧?”离儿担忧的问道。
沫诗缈摇了摇头,能把匕首放置的这么精巧的想来是极为熟悉马匹的人,难道是马房里混进了什么人不成?
还有,适才那杀气,却不知是来自于谁。
因为匕首的事情,丁留不敢再轻易动缰绳,眼看着到了宫门外,这才长长吁了一口气,“小姐,到了。”
离儿是第一次随着主子进宫,看到朱墙黄瓦顿时兴奋起来,“小姐,皇宫好宏伟!”
宏伟?她倒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了,只是这般宏伟的地方却并不是如表面一般华丽,里面可是冷得很……
“见过安平侯。”
离儿转过身来才发现不知道何时自己身后竟是有一人坐在高头大马上,一身铠甲很是威严模样,也好生让人害怕。
“郡主好眼力。”
“说起来,郡主该唤本将一声舅舅才是。”
沫诗缈弯腰正要下马车,安平侯跨坐在马背上一身甲胄。只是两人都一动不动,唯独眼眸轻轻流转,唇角笑意轻轻飘扬。
离儿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刚想要轻声一唤,却是听到略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七表妹?”
安平侯愣了一下,看向来人,却见他一身蔚蓝色的锦袍,整个人宛如修竹,似乎磊落君子。
刚才搭救自己的竟然是他!
沫诗缈缓步踏下了马车,冲着锦衣男子屈膝行礼,“诗缈见过南宫表兄,适才多谢表兄救命之恩。”
南宫默言眼中带着笑意,“适才匆匆忙给母亲买城北铺子的豌豆黄,以致于没注意到竟是表妹的车驾,真是抱歉。”
说着,他又是转身向马上的安平侯点头致意,“默言见过安平侯。”
对上安平侯安元,南宫默言却并没有丝毫的胆怯,他手中拎着的匣子里散发出一阵酥咸的香味。
“姑母还是喜欢吃豌豆黄?难怪这几日餐桌上总是有这一道点心……”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沫诗缈连忙恳求道:“表兄可别告诉姑母,不然到时候老夫人定然怪罪我透露了她给姑母的惊喜的。”
看着神色中带着些担忧的沫诗缈,南宫默言轻轻抿唇,“这是自然。”
安平侯并未曾与两人一道入宫,沫诗缈头也不回一下,一旁南宫默言眼角一挑,“表妹得罪了安平侯不成?”
适才,安平侯身上的杀意丝毫不加以遮掩。
沫诗缈转眸一笑,“或许吧,说来还是要多谢表兄才是。”两次解救自己与危难之中。
“是呀,郡主要多谢世子,只是本督却有些怨恨世子爷,竟是抢走了本督英雄救美的机会,实在是……讨厌得很。”
南宫默言愣了一下,才发现身侧不知什么时候竟是忽然出现一人。
金银粉勾勒的眉峰,朱砂描绘的曼珠沙华占据了大半张脸,只是却丝毫不能遮掩其容颜如画,绝色倾城。
“见过九千岁。”
齐司冥唇角笑意淡淡,“本督就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便是世子爷都知道本督的恶名,真是……让人欢喜的很呢。”
南宫默言有些警惕地看着齐司冥,适才其出现自己竟是丝毫不曾察觉,这等功力……
“千岁爷年少有为,世人最是仰慕。”
沫诗缈不由唇角弯了起来,这等话若是被镇南公听到了,却不知会是什么表情。只是,刚才这妖孽竟也是在场?自己竟是半点没察觉出来。
“年少有为?”齐司冥轻声一笑,“安家公子少年成名,世子爷随父镇守南疆军功赫赫,本督比不得你们了,只好窝在这京城里做个缩头乌龟。”
这般自嘲,南宫默言自然不会认为齐司冥会是缩头乌龟,反而……眼前的人是齐武帝的一把利刃,所向披靡。
“虽然不曾救了美人,可是到羲和殿的路还有一段,本督便是当一次护花使者吧,毕竟不长眼的人最近多得很。”
顺着齐司冥目光望去,沫诗缈唇角抹开一丝笑意,齐司冥这话说的不正是来人吗?
安平侯!
与齐司冥、南宫默言一同进了羲和殿,在大殿内看到水氏和沫悠云时,沫诗缈并不意外。到底安平侯回来了,她母女又怎么会不来呢。
“小七也真是的,不等我和母亲就先过来了,害得我和母亲一阵好找。”沫悠云声音微微压低,可是周围的人却还是听得清楚,顿时看向沫诗缈的目光就带着异样了。
她和水氏母女俩的隔阂因为及笄礼再没有半点遮掩,京城的贵妇圈早已经是人尽皆知了,如今听沫悠云这么一番话顿时都明白了过来。
原来是沫家七小姐摆郡主的架子,把母亲和姐姐丢下不管,自己先进宫了。只是,水氏和沫悠云分明来羲和殿更早一步,这是……
沫诗缈扬唇一笑,这等把戏沫悠云是玩不厌倦的,真不知道那一刻玲珑心如今怎么竟是被猪油蒙了似的,也好,既然想要玩,那自己就陪她玩一把大的。只是不知道她玩不玩得起!
“原本听传旨的公公说大伯母和大姐是不来的,所以……定是那公公糊弄我的,回头我定是找他理论!”沫诗缈也是一脸恼火,显然很是气恼自己被骗,自己走到娘亲身边,挽着娘亲的手臂,白雪笑笑的看着她。
沫悠云却是脸色一愣,尴尬在那里。她们母女本就是没有接到宫里的旨意的,之所以能来全是因为仗着……安平侯府的权柄。
其余众人愣了一下,旋即明了。感情丞相府并没有被邀请呢,也是,放眼望去这羲和殿里差不多都是武将的家眷,要么就是皇亲国戚,文官之中倒是只有……丞相府的水氏和沫悠云。
“哎哟,镇南公夫人来了。”
不知是谁忽然间惊讶了一句,沫诗缈顺着声音望了过去,却见沫凝君和一妙龄佳人踏步而来。不用说那明眸皓齿,顾盼生兮的佳人便是镇南公爱女南宫语嫣了。
只是,沫诗缈不由有些惊叹,到底是南疆水土养人,沫凝君已经四十左右看起来却是二十五六的模样,站在正值破瓜年纪的南宫语嫣身边竟是没有半点老态。
两人倒不像是母女,反倒是像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