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悠溪闻言有些愧疚,其实非翎每天都回来的,只是她总是假装熟睡,有意冷落他。
她不是不知道非翎惆怅的叹息,还有那沉重的脚步,可是她就是不想转过身去。
两人说的久了,沫悠溪身侧小女婴却是不甘被忽视似的,委屈地哭起了鼻子。沫诗缈闻言不由一笑,看着委屈的小家伙道:“可是给孩子起了名字?”
沫悠溪闻言有一丝尴尬,她和慕非翎冷战中,却又是哪里商讨了这事?只是……
“之前和非翎说过,若是女儿便叫兰心。”
沫诗缈闻言不由会心一笑,兰质蕙心。慕非翎真的很疼爱二姐姐,还有他们的孩子,这样很好,真的很好。
沫悠溪虽然是有惊无险地产下了女儿,可到底生产中却也是受了几分惊吓的,和沫诗缈说了小半时辰便是几分精神不济,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沫诗缈轻着脚步离开了她的卧房,外面候着的玖儿却是迎了上来。
“郡主,沫夫人来了。”
看着沫诗缈微微皱眉,玖儿又说道:“是上官小姐。”
沫诗缈不由摇了摇头,她就说嘛,如今慕府风口浪尖上,常氏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来呢?只是,上官芙蓉此时来也未免太不合时宜了。
沫诗缈眉头皱起,待随着玖儿去了客厅才明白为何上官芙蓉却是此时到来了。
“诗缈见过长公主。”
长公主见状笑着摇头,“一段时间不见,倒是规矩多了起来了。”
沫诗缈直起腰来,看着形容不变的人,心中浮起了几分疑问,可是如今却并不算是好的时机,更不是好场合。
“诗缈倒是清瘦了几分。”上官芙蓉已经显怀,行动间更是稳重了几分。沫诗缈看着她右手轻轻覆在小腹上,眼底淌着温柔,不由轻声道:“三嫂现在可还好?”
上官芙蓉笑了笑,“能吃能睡,偶尔教教孩子学算盘,倒是好得很。”
看上官芙蓉竟是还有心情开玩笑,沫诗缈放下心来。她原本以为楚文琛会早一步回来的,却不想因为战事僵持,原本清闲的楚文琛竟是忙碌起来,而忙碌的自己却是因缘际会回了京城。
到底是在慕府,即便是几人有话说却也是知道时机不对,不过是说几句闲谈而已,沫诗缈正说着北疆的战事时,庭院里却是传来一阵脚步匆忙声。
“妹妹真的在这儿?她不是回家了吗?林妹夫你可不能骗我。”
听到这焦急还澄澈的声音,沫诗缈不由站起身来,她没想到哥哥竟是随着慕非翎来了慕府。这多少是有些与礼不合的。
听到一句林妹夫,长公主和上官芙蓉都轻声一笑。
慕非翎似乎并没有解释,沫诗缈便是看到了脸上犹是带着几分不相信的人。
一别数月,眼前的人却好像还是当初的模样。
一双眼眸睁得大大的,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惊喜,沫诗缈翕动唇瓣,一句“哥哥”还没有喊出口,却见沫文博竟是已经冲向了自己,而后是一个大大的拥抱。
沫诗缈只觉得自己被人抱了起来,瞬间周围天旋地转,客厅里的所有摆设都来回的打转儿。
她笑着道:“哥哥,放我下来。”只是眼角却是挂满了泪水。咸涩的泪水流淌了出来,一时间进了唇角,她只觉得苦涩无比。
“妹妹回来了,真的是妹妹,娘娘听见我说的话了。”
兴奋至极的人显然是没有听到沫诗缈的话,好一会儿似乎力竭了似的,他才将人放了下来,好生看着沫诗缈,生怕一眨眼眼前的人不见了似的。
“我再也不离开哥哥了。”沫诗缈轻声说道,无论将来生死,她都不会让兄长受到一星半点的威胁。
沫文博却似乎没有去管妹妹说出的话,而是沉浸在妹妹回来的幸福之中。
客厅里其余三人见状却是心中各有滋味。
长公主唇角微微扬起,似乎带着几分欣慰,可是却又是无奈和嘲讽。诗缈终究是有个真心关怀她的亲人的,除了云老爷子,到底还是有沫文博不是?只是皇家,却是从来父不父子不子的。
上官芙蓉脸上带着几分欣喜,同时还有几分羡慕。她没有兄弟姐妹,从不曾知道兄妹间究竟是怎么样的关系,见状满是艳慕。
而慕非翎却是目光中带着几分凝重,和那冰冷的青铜面具几乎一色。他倒是也有兄长,只是出身高贵的兄长何曾把他放在眼中过?昔年嫡母几乎将他置于死地,他对于家人的概念,终结于兄长,始于沫悠溪。
长公主离开慕府的时候,沫诗缈兄妹两人也离开了。
“到底是兄妹重逢,鸠占鹊巢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长公主淡淡一句,倒是让沫诗缈成功的从慕府离开。
齐帝的旨意其实也不过是暗示而已,沫诗缈不会去打扰齐司轩的大婚,更何况如今兄妹重逢,两人更是有说不完的话。
再者,沫诗缈将自己的软肋彻底暴露出来,齐帝若是想要整治她几乎有千百种办法,区区一个“囚禁”几乎是最为下乘的。
上官芙蓉也随着长公主的车驾一同离开,倒是沫文博有些不解,“妹妹,妹妹,你怎么来慕姐夫府上了?”
沫诗缈闻言一笑,“哥哥,慕非翎是二姐姐夫,可不是慕姐夫,下次可别这么喊了。”活脱脱的像是慕非翎入赘似的,好在他神色倒是没什么变化。
“可是慕姐夫和二姐姐夫有什么区别?”沫文博不明白,慕非翎不就是二姐姐妹的丈夫吗?他不是姓林吗?
看着那不解的带着困惑的诚挚的脸,沫诗缈笑了笑,“也没什么,哥哥你喜欢喊什么就喊什么好了。”
较什么真呢,沫诗缈笑着摇头。慕非翎都没说什么,自己倒是担心过头了。
“哥哥不是说要在灵隐寺为父亲祈福三天么,怎么匆匆就赶回来了?”
沫文博闻言几分不好意思,压低了声音几分羞红着脸道:“妹妹回来了,我想见妹妹。”
说出这话的时候,几乎沫文博整个脸都红透了,瓷白的脸上暗藏着绯红的色彩,沫诗缈看着他露出的侧颜,这才发现,原来哥哥竟是这般俊美。
她心不由一动,刚想要说什么,却是感到车驾猛地一停。
有人拦路了。
车夫丁留几乎要哭了,为什么小姐好不容易回到京城,自己再度为小姐驾车,还是摆脱不了的被人拦截的命运,只是这次拦截车驾的人。
丁留犹豫了一下,声音中带着恭敬,“不知殿下有何指教。”
沫诗缈闻言一愣,齐司轩难道真的来了,他怎么能这般莽撞!难怪齐帝不惜出此下策,也要把自己困住。
只是,车厢外响起的声音却是让沫诗缈再度一惊。
“听说你回来了,刚巧路过打声招呼而已。”
齐司珩!
听到齐司珩的声音,沫诗缈心中又是一震。
她并非没有忽视他的消息,只是这段时间他太过于安静,安静的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他的存在一般。
只是会叫的狗不咬人,齐司珩一旦安静下来便是有大图谋的时候,沫诗缈自然是清楚的。
不过她刚回京城,所以便没有太过于在意,却不想如今到底是齐司珩沉不住气,自己先找上门来了。
“未能登门拜访,是我失礼,还望十皇子转告侧妃,等回头清闲了,我定当上门叨扰,也为我大姐上一炷香。”
马车外,齐司珩原本喜怒不形于色的脸骤然间变色,像是风吹湖水荡漾起来的层层涟漪。
隔着马车车壁,沫诗缈就能想象出他的神色。
伪君子!
明明自己受不了动了杀机除掉沫悠悠的,却又是装出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样,那么既然装得出来,就要受得住这“风言风语”才是。
齐司珩脸色不好看,尤其是沫诗缈半点面子也没给她,甚至连车夫也不过一欠身便是离开,他直直被晾在了那里,然后缓缓转过身去,看着沫府的马车,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沫诗缈,希望你到时候不后悔今天说出这话。”
只是他这低声一句,沫诗缈却是没听到。她也没什么心情去听。
“妹妹,那人为什么这么凶煞恶煞的模样,好像,好像和五皇子似的。”沫文博刚刚偷瞄了一眼,感觉刚才拦车的人竟是和齐司华有几分相像。
沫诗缈闻言不由皱眉,“哥哥和五皇子莫非有什么过节?”
沫文博摇了摇头,“也不算有啦,只是那时候五皇子气冲冲地来找冷大哥,说是他不能将人带走。”
沫文博语焉不详,可是沫诗缈听着却是忽然间意识到什么。
当初她身在突厥,知道哥哥安全回到冀州后更是没有再多关注北疆的消息,战事僵持她是知道的,单是这一项就能将大齐拖入僵局,只是难道还有其他的什么事被她忽略了吗?
“哥哥,五皇子有没有说到底是什么人?”北疆还有什么人能让齐司华这般失态,沫诗缈几乎可以想象的出,可是她说服不了自己。
师兄,他又怎么会和……月如有牵扯?她当时不是让林副将好生保护月如吗?
沫文博脸上涌出了几分羞愧,“他们不想让我听到,可是可是妹妹你知道的啦,北疆那里说话声音什么的随着风都能飘进你的耳朵里面的。”
沫诗缈不禁莞尔,找个偷听的理由都要这么可爱,看来当时两人真的急眼了,不然师兄又怎么会让哥哥偷听的呢?
“是月如妹妹啦,冷大哥说是要带走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五皇子都不同意。”
沫诗缈脸色骤然一变,笑意顿时消失。
真的是月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