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铃正是齐瑶依的贴身宫女,见状连忙跪倒在地禀告道:“回皇上和娘娘的话,方才公主只是去了椒房殿一趟,后来怕耽误时辰便回来了,真的没有四处跑的。”
皇后闻言不由吩咐了左右,“那边去椒房殿找找便是了,找不到便算了,不过是个簪子,没什么大不了的。”
左右宫女闻言连忙去了那边,齐瑶依有些委屈,“母后,若是找不到儿臣也不活了,儿臣当初答应了母后要好好戴着的,这次无缘无故弄丢了,这般食言而肥,怎么能存活世上?”
这话说的格外严重了,沫诗缈不由低眉一笑,声势造的这般浩大,不外乎便是回头人赃并获的时候,将那人打入万劫不复之地罢了。皇家的人,委实是厉害呀,吃人不带吐骨头的呢都。
“胡说什么呢,不过是一个簪子罢了,回头皇兄再给你寻来几支好的。”齐司笙向来和齐瑶依兄妹情深,这话一出,齐瑶依脸上虽是挂着泪水,可是却也有了笑意。
只是沫诗缈有些怀疑,他们的兄妹情深不知道齐蒹葭又起了几分的作用,而皇后方才这般举动这是顺水推舟借题发挥呢,还是……抬起了眼眸,一旁上官芙蓉亦是唇角维扬,弧度带着几分讽刺。
“说不定是哪个宫人知道公主平日里爱丢三落四,就顺手牵羊了,依本督看呀,不如好好搜查一番才是,也好整顿一下宫廷,皇上您觉得呢?”
齐帝竟是点了点头,“爱卿言之有理,只是让上官夫人见笑了。”
不好!沫诗缈顿时心中一惊,她原本以为这只是沫悠云和齐瑶依设的局而已。毕竟沫悠云一心想要自己出丑,齐瑶依和沫悠云情同姐妹,要替她出头本就在自己预料之中。
试想沫悠云是何等样人,岂会平白无故的送自己首饰?
齐瑶依又是何等样人,又岂会伏低做小给自己梳头?
可是如今看来,这场面竟是已经扩展了几分,如今齐司冥这么一提,齐帝分明是在敲打上官夫人还有几位皇子和宫妃!
单是沫悠云和齐瑶依的局便是一环扣着一环,自己若是一不小心怕是便中了她们的圈套。
好在,她到底是结交了上官芙蓉,自己的队友委实是个狼一般的存在,面对着沫悠云和齐瑶依,甚至皇后的推波助澜也并不差了几分。
“椒房殿?刚才上官小姐和郡主不是去了椒房殿吗?”
闺秀中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可是声音却一点不低,所有的人都听了个清楚明白,目光齐齐落在了沫诗缈和上官芙蓉身上。
皇后似乎没听见这话似的,问道:“依儿,你去椒房殿干什么?”
“儿臣莽撞,敬了上官小姐酒后觉得实在是失礼,想去赔礼道歉,可是上官小姐却是睡了,儿臣便和郡主说了会话……”
齐瑶依神色间有些躲闪,分明是欲言又止,众人瞧见莫不是稀奇,庄婉嫔见状不由笑了起来,“平日里咱们平阳公主刁蛮古怪的,怎么今个儿转性了?竟是变成大家闺秀了一般。”
柔妃闻言也娇笑了一声,“公主莫非是怕本宫会护短吗?”
论理算起来,柔妃还真是她姨母,只可惜这个姨母,决计是想置自己于死地的。看水氏那瞬间明亮了几分的眼眸便是可见一斑,果然……
“皇上,皇后娘娘,是臣妇不察,有失……”
一声凉薄的笑打断了水氏的请罪,众人望去却是九千岁端着那金丝绞玉的酒杯,浅嗅低闻,“丞相夫人可真是…可将军夫人都没开口…呢。”
水氏闻言只觉得心头一凉,似乎有千万条毒蛇似的钻进了自己的心口,不敢直视九千岁的眼睛。
“爱卿你有何看法?”
齐司冥端坐在那里岿然不动,似乎问他话的并非是当今圣上,不过是一个寻常人而已,圣驾面前无仪,说的便是眼前这人了。
白氏看了看今天的场面,分明想让她闺女出丑,她这口气怎么能出的下去,只是,刚才,缈缈一直跟白氏使眼神,让白氏安心。可是她们都这么过分了,白氏不得不站出来了。沫家长房这个帐我白雪是记住了。
“皇上,我相信我的孩子不会做出这样事情。”
“丞相夫人都大义灭亲了,请将军夫人允许……搜上一搜如何?”
登时,整个太液池热闹了起来,众闺秀莫不是打量着沫诗缈和上官芙蓉,几乎能把两人身上打出几个洞来。
“父皇,万万不可!”齐司轩话音刚落,却又是一道声音响起。
“皇上,郡主出身将军府,上官小姐是上官夫人爱女,又岂会……惹了这般嫌疑?”何况,搜身,这对于名门闺秀而言是莫大的侮辱!
钱子然一开口,顿时几位青年才俊也纷纷表态,就连夏大人的公子都说道:“女儿家金贵不比我们男儿郎,许是公主把簪子落在什么地方了?”
他目光游离在上官和郡主两人身上,竟是忽然跪了下来,“请皇上三思呀!”
庄婉嫔顿时脸色不好看了,自己这亲侄儿竟是拆自己的台,实在是可恶!
“皇上,瞧瞧这些年轻人,可都是怜香惜玉的主儿,臣妾那不开窍的侄儿都这般求情了,不如还是算了吧。”
上官夫人一旁沉默不语,似乎有些倦怠似的,听到庄婉嫔说这话时却是骤然睁开了凤眸,缓缓起身,“此事皆有臣女所起,金莲你还不请罪?”
好一个上官夫人,不愧是商海沉浮的巾帼英雄,这一下子便是瞧出了庄婉嫔的用心呢,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沫诗缈和上官芙蓉一道站了起来,刚想要请罪,却听到齐瑶依身边的宫女惊呼道:“公主,那不是你的簪子吗?”
彩铃纤纤玉指所指,正是沫诗缈云髻处簪着的金绿猫眼的簪子。
登时,水氏发作,连忙跪下请罪,“臣妇教女不察,竟是……竟是出了这等辱没门风的事,还望皇后娘娘赐罪!”
“这是我白家事情,要论罪,也是要拿到证据,水氏你不要太过分,还有欺负过我们月国的长公主。”
白雪一说话,整所有人都紧张起来了,若不说,白雪是月国女皇的妹妹外,而沫诗缈还有另外一个称号便是月国长公主,若俩国打起来的话,月国可能会占上风。
只是齐瑶依大步走了过来,想要伸手拔下沫诗缈发髻上的簪子,却不料沫诗缈竟是轻轻歪了下头,躲了过去,齐瑶依当即大恼,“还不把簪子还给本公主?”
果然是连环计呢,沫悠云故作大方,齐瑶依伏低做小,皇后顺水推舟,庄婉嫔渔翁得利,柔妃和水氏大义灭亲,纵然,母亲想要保护我也奈何不了她们,自己稍有不慎怕是便会万劫不复了吧?
“那是我小七的簪子,怎么可能是公主的!”沫之雨当即为沫诗缈辩驳道,惹得水氏一阵不悦,狠狠瞪了她一眼,这个女儿真是胳膊肘往外拐!
“胡说,金绿猫眼的簪子何等稀奇,就算是宫里也不过就母后那里有一支罢了,她一个将军府小姐,怎么会有的就算是月国长公主也不一定会有这个稀罕物?”
沫之雨登时着急上火,连忙拉着沫悠云的手道:“大姐,这不是你送给小七的簪子吗?四姐,那天晚上你不也是见到了吗?你俩为小七说说话呀!”
沫之雨急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水氏却是低声呵斥道:“雨儿,还不坐下?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沫悠云也好生相劝,最后柔声道:“雨儿和你小七姐妹情深本事好事,可是也不能欺君罔上呀,还望皇上和娘娘看在舍妹年幼无知的份上,饶了她这一遭。”
“是呀,六妹,你还是不要……”沫悠悠也附和道。
两人这话分明是说沫诗缈蛊惑沫之雨,所谓的赠簪一事本是子虚乌有的。
沫之雨当即脸色一变,狠狠甩开了沫悠云的手,她真是被驴踢了脑袋了,怎么指望沫悠云为小七说话呢?只是,小七她……
“皇上,皇后娘娘,不知臣女可否说几句话?”
皇后为难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局面会是这样一般,而且想起刚才大皇子的举动皇后更是眉头紧皱。
那厢九千岁却是缓缓开口,“便是本督的诏狱里也是容许犯人辩驳的,郡主话尽管说便是。”
瞎话满天!在场众人莫不是这个心思。
谁不知道诏狱里最是残酷,私刑滥用,哪里又给人辩驳的机会!可是就算是死刑犯被斩杀前还有一顿送行饭呢,何况……看郡主这通身气派实在不像是做贼的人呀。
众人猜想纷纷,最后皇后到底是开了金口,“既然九千岁都为你求情了,你但说无妨。”
沫诗缈点了点头,看向上官芙蓉道:“适才上官小姐醉酒,臣女与之前往椒房殿休息,这点上官小姐可为臣女作证。”
“说不定是你俩串通一气,狼狈为……”
“依儿,住口!”皇后厉声喝道!动了一个将军府小姐不碍事,可是上官夫人的独女,想要动她却还是要掂量一下的。
“公主不过是在椒房殿小坐了一会儿,并未梳洗打扮,怎么会落下簪子?”
齐瑶依似乎早就想到沫诗缈不会实话实说似的,也并不以为意,说辞脱口而出,“方才我跳舞助兴,怕是发髻有些松散了,所以才会丢了簪子的。”
沫诗缈再度点头,“公主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只是这簪子是臣女友人所赠,绝非公主您的那一支。”
“胡说!这金绿猫眼的簪子整个大周也不过就这一支罢了,我倒是不知道你哪位友人这么手眼通天,竟然还能寻到这宝物!”
登时,众闺秀都有些可惜,这位将军府小姐实在是眼皮子浅了,若是捡了簪子偷偷藏起来也便罢了,何况非要戴在自己头上呢?
何况,宫里才这么一支,你一个将军府小姐,哪里有什么手眼通天的朋友竟会给你弄来这么一件稀有的首饰?就算是月国,那未免也太巧了,俩只一模一样。
沫诗缈闻言摇了摇头,目光却是落在了钱子然和齐司冥身上,“这事,钱公子和九千岁是可为臣女作证。”
齐帝忽然间眼眸一亮,饶有兴趣地看着齐司冥道:“莫非是爱卿赠与郡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