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非白闻言,说:“所以呢?你打算拿我的尸体来威胁我吗?”
“错了,你的尸体对我来说一点用都没有。当年有人带着你的尸体过来,要求给你下禁蛊,让你既感应不到自己的尸体,也没法让魂魄回去。然而,多亏了禁蛊,你的尸体才能保持百年不朽。”桑林巫玩着手指,说:“你还想不想要了?”
“你要拿什么来交换?”虞非白没有轻易上当。
“不需要,这就是我的第二关。你们只要找到你的尸体,再把活生生的禁蛊带回来给我,这关就算是过了。”
“只怕我们是有去无回吧。”我冷笑一声,说。
“你认识的人也不少了,你要是怕死,可以拉他们去给你垫背。”桑林巫笑道。
“找到我的尸体,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虞非白自然不信她会那么好心肠。
“你的尸体对我来说有什么用?如果他日她成为我们蛊族的新族长,她势必会面临很多阻力。有你在身边帮忙,我当然不会削弱你的力量了。”桑林巫叉着腰,说:“我只要禁蛊,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看过一条禁蛊了。我会给你一个方子,你把东西配齐,在虞非白的尸体旁边焚烧。禁蛊闻到味道会出来,你抓住它后,一定把它泡在人血里带回。”
“你怎么能证明你说的是真的?”虞非白怀疑地打量着她。
桑林巫不慌不忙地掏出一样东西,说:“你可认得此物?”
那是一个翡翠扳指,颜色青翠欲滴,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虞非白看清扳指后,神态变了。“你怎么会拿到此物?”
“呵呵,你死的时候身上可戴着不少好东西啊,这枚扳指色泽莹润,想必你生前也经常把玩吧。”桑林巫没有给他细看的机会,立刻收了回去。
“你还给我!”虞非白怒道。
看样子,他很在意这枚扳指。
该不会这是他生前心上人送的吧?
我莫名地就想到了这一点,心里可酸了。
桑林巫瞄了我一眼,说:“虞家的传家宝也不过如此,你想要这个,我给你就是了。当初留下你的东西,也是惯例而已。要知道给你下禁蛊可不容易,须得牺牲我们族中一个能人,让她背着你的尸体进一处坟墓再下蛊。那坟墓机关重重,进去后基本没有生还的可能,为了禁锢你,我们也是折了一个好手。”
她满不在乎地把扳指丢回来给他,虞非白一下子接在掌心里,仔细查看。
待确定过真假后,他收紧五指,将扳指紧握在手中。
那一刻,他的眼神变得沧桑起来,许是想起了自己的生前事,也想起了他死后虞家的没落。
不等他说话,我说道:“我答应你的条件,但是事成后你必须给我解咒的办法,也不能为难虞非白的身体。”
“爽快,我答应你。”桑林巫就是在等我这句话,“希望你能活着回来。”
太阳下山了,残辉照得桑林巫的轮廓愈发深邃,就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妖怪在跟我说话。
“念衣,你。虞非白担忧地看着我,抿了抿唇,有些微的感动。
我确实是因为他才答应下来的,如果桑林巫说的是真的,那么就算我们不理会她的条件,自己去寻找虞非白的身体,最后也可能会面对禁蛊而手足无措。尽管不知道桑林巫为什么要我们去给她取回禁蛊,但我不介意让她再摆布我一次。
“这是能引出禁蛊的方子,我把手头有的材料磨成了粉末,其他的靠你自己寻找了。”桑林巫递给我一个小布袋,还有一张纸。
我打开一看,真是连头都大了。
方子上有些乱七八糟的给她以一条横线划掉了,想来应该是这包药粉里有的成分。剩下的东西我闻所未闻,而且还需要我仅有的碎印做引子。
“给我看看。”虞非白伸过手来,要走了方子。
我忽然想到另一件事:“贺采月也通过考验了吧?她该不会也要跟我们去抢尸体吧?”
“她的确是通过了,原本她的表现平平无奇,我也不怎么看好她。不过,她那天给我送了一份大礼,我很喜欢。”桑林巫得意洋洋地眯起了眼睛,说。
就算她不说,我也能猜到所谓大礼是什么。看来虫爷子还是斗不过贺采月,被当成礼物送到死对头手上了。依照桑林巫的性子,虫爷子估计是挫骨扬灰,尸骨无存了。
“你也不用担心,第二关她有自己的任务,你们不会碰上的。”桑林巫回忆完毕,补充道。
“那么,你是不是该告诉我,我的尸体在哪里?”虞非白浏览完方子,居然淡定得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桑林巫摊手。
“你这是在耍我吗?”我怒气冲冲地指着她的鼻子,骂道。
“哟,你还挺维护你男朋友啊。”桑林巫摸着下巴,一脸的八卦。“方子我是给你们了,但具体的位置我是不会告诉你的。我只能告诉你,第一站你们该去哪。”
她扬了扬下巴,示意我们看向那张方子。在纸张的背面,俨然写了一个小村庄的名字。
“这个村子离z城也不远,你们去那里找线索。找得到就离尸体更近一步,找不到的话,就当你输了。”从始至终,桑林巫的声音都带着一种凌驾于我之上的逾越。在她看来,我们就是几只任她摆弄的小丑。
我瞪着眼睛,心中有气又没法发出来,憋闷极了。
“再给你一点甜头好了,你把这个给老赵,绝对能让他的小僵尸安静一个月。”桑林巫又丢了一张符咒给我,然后背着手晃悠悠地走进了树林深处。
“记住,我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又是该死的一个月!
我气愤地跺脚,猛然想到我站的地方离旁边的墓碑很近,忙收住了脚。
桑林巫给的符咒确实有效,老赵给石超杰用上后,他更加乖巧起来。就连一贯仇视桑林巫的老赵也阴沉着脸打开笔记,临摹下了上面的咒文。
傅斯连还在老赵这里,听了我们的事后,他问:“你们真的打算去吗?”
“当然了,我都答应了,再怎么也要去试试的。”我曾经答应过虞非白,帮助他找回魂魄和报仇,那么找回他的尸体其实也算是我的义务之一。
老赵转着手里的笔,说:“你们两个人恐怕招架不了,需不需要多一点人手?”
“不需要了,我能保护她。”虞非白搂着我的肩膀,说。
傅斯连沉默了一会儿,下定了决心:“我也跟你们去吧。”
“你还是待在这里跟老赵学习吧,他这只铁公鸡一毛不拔,你既然拜了师,可要好好压榨他的知识。”我也知道此行危险,所以更不能拉扯朋友进来。
“倒也可以。”没想到,老赵却开口了。“这小子天赋异禀,我给了他铜铃让他三天内学会御尸,他半天就会了。虽然他学得快,但也需要一些地方给他锻炼。要不这样,你们先去找线索,等有头绪了跟我们联系。我在这几天教好他了,再派他来和你们汇合。”
“这。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虞非白。
虞非白犹豫几秒,说:“那就来吧,等找到我的尸体了,我还需要和身体进行融合。那段时间我不能自由活动,确实需要一个人。”
他顿了顿,朝傅斯连促狭地笑了:“需要一个仆人来伺候。”
傅斯连回以冷笑,“如果你不介意一觉睡醒发现自己躺在臭水沟里,那我也没意见。”
“那我就跟老赵说,让他跟你断绝师徒关系。”虞非白笑得更加灿烂。
接下来,两个人就在那大眼瞪小眼,默默地用眼神进行交锋。
最后,我们达成一致。我和虞非白先去那小村庄找线索,等知道目的地了,再让傅斯连赶过来。
临走之前,老赵一面给我搬了不少法器出来,一面唠叨着我们欠他的钱又多了几笔。我知道他是在关心我们,便也配合着他说笑。
晚上,我负责打包好两人的行李,虞非白则在网上搜索那个小村庄的资料。我们要去的村庄叫落木村,听起来挺文艺的,事实上那边地形很偏僻,好像至今都没有跟上现代发展的轨道。
“我看你还是买一身大花袄子去吧。”虞非白查完资料,忍着笑对我说:“你有没有很土的衣服?都带去吧,最好还弄个头巾什么的,越村姑越好。”
“那你是不是也要穿得跟老大爷似的啊?”我不服气地拿起他的衣服,说。
“我跟你可不一样,我不管穿什么都掩盖不了我的气质。”虞非白拿起我丢出来的衣服,抚平了褶皱,叠整齐了又放回行李箱里去。
“哦,你这箱子太好看了吧,明天去买个土点的过来。”
等到第二天我才知道,虞非白那是压根没有跟我在说笑,他真的专门挑老土的款式来买,就连衣服也逼着给我买了几件碎花裙子、雪纺短袖和糖果色短裤什么的。看着那些我初中时也瞧不上眼的衣服,我真是欲哭无泪。
出发的那一天,虞非白看着穿了一件白色卡通圆领短袖、卡其色中裤和黑色运动鞋的我,说:“要不,再给你烫个头?”
看着只穿了件白色T恤加牛仔中裤,毫无乡土风情的他,我咬牙切齿地说:“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