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确定真的是在拍摄灵异节目吗？”我嘀咕道。
有没有搞错，他们居然还作假？
马小云举起dv机，小声对我们说：“那都是为了节目效果嘛，不然观众怎么有兴趣看得下去？”
为了“捉鬼”，苏为康义正言辞地走上楼顶。隔着铁门，我们还真的听到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听到没有，有个女人在说话！”苏为康精神一振，侧耳听了一会儿，说：“还在笑呢，这笑声太可怕了。”
我也听到了那把声音，只是总觉得不像是鬼在说话，倒像是有人在聊天。
苏为康带着胜利的微笑，将生锈的大门轻轻推开，手中的桃木剑先声夺人，斩断无形的气流。
虞非白在我耳边懒洋洋地说道：“这栋楼压根就没有鬼，看他们怎么圆下去。”
与此同时，将半个身子都从门口弹出去的苏为康见鬼似的缩了回来，脸色又青又白，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
“咋的了？”邓子岩还以为他真看到鬼了，紧张地缩起了肩膀。
苏为康脸上神色如走马灯般来去变换，十分精彩。他在腰侧比了个手势，镜头拍不到他的小动作，那是暂停录制的信号。
等马小云暂停了，他才拉着我们下楼，说：“我呸，那是一对小情侣在那里打情骂俏，我还听到他们说了，原来是他们故意散播有鬼的传言，好方便他们在这里幽会！天啊，你们不知道我刚看到了什么，太恶心人了。”
“我的内心一点起伏都没有，甚至还有点想笑。
“老大，前面的视频怎么办啊？”马小云问道。
苏为康想了想，说：“算了，不要这部分了，我们还有个重头戏。待会尽量拍多一点，让总时间差不多就行了。”
“什么重头戏？”见识了他所谓的捉鬼后，我真是一点期待都没有了。
“你还记得你看到的那个吊扇么？”苏为康拿起一个人的照片，说：“接下来的事情，就跟它有关。”
给苏为康提供线索的是一个宅男，穿着一件皱巴巴的睡衣，头发也油腻腻的，每说一句话就条件反射地推推眼镜。
宅男家住在八楼，很不符合他懒惰的特点，即使有电梯，他也只是让我们自己上来，而没有去接我们。
在走错了两栋楼后，我们找到了宅男。开门后，他的目光在我们之中转了一圈，看到我时，他很奇怪地红了红脸，避开了视线。
苏为康等人像模像样地在他家里摆开法器，问：“我们现在开始录制节目，你把你的经历对镜头说说吧。”
宅男扭捏地闪开，“我，我可以看着你说么？”
“额，可以啊。”苏为康微笑。
宅男组织了一会儿语言，道：“哦，是这样的，你们都听过书中自有颜如玉这句话吧？我觉得啊，我可能遇到了类似的事情。”
“你的书里跑出一个美女来了？”邓子岩夸张地叫了起来，“在哪呢？”
“不是。”宅男摆摆手，“是，是我家的风扇。
宅男很宅，一天几乎都在家里待着。大约是半个月前，他的空调坏了，宅男懒得出去找人修理。正好有个收破烂的老头从十一楼下来，他看到老头收了个二手落地风扇，便出手买了下来使用。
风扇用了没几天，宅男终于舍得出门采购食物了，也顺便找人修好了空调。从那以后，风扇就一直摆在他的床边没动，连插头都给拔掉了。
后来，宅男经常在半夜做梦，梦到那风扇变成了一个漂亮的女人，在他床前跳舞。宅男看不清她的面孔，但只觉得她身形婀娜，很有气质，就像一朵清丽的莲花。
有一次，宅男又梦到她了，手机忽然来了短信，他才发现他是醒着的。宅男鼓起勇气，坐起身来想去和她打个招呼，可还没等他的手伸过去，那女人就又变回了白色的落地风扇。
宅男又惊又疑，不知自己是精神出了问题还是碰见了女鬼。恰好他看到本地有那么一档节目，他便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联系了苏为康。
“那个风扇在哪里？”等宅男叙述完，苏为康按捺不住喜悦的心情，看了我一眼。
“在我的卧室里。”宅男两手撑在把手上，艰难地站起身，带我们去看。
沿途的地板上都堆满了零食的垃圾袋，膨化食品的香味和久未清洁的霉味混杂在一起，真叫一个销魂。
宅男仅将门推至半开，正好能让我们看到他床尾的风扇。那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落地风扇，通体白色，高度约到我的胸口。唯一不同的是，宅男还给它套上了小衣服。
调节风量的档位按键那里罩了个粉红色的小上衣，下面则套了件白纱蓬蓬裙，底下还用紫色丝带绑了个蝴蝶结。看得出来宅男对它很好，网罩擦得干干净净，连半点灰尘都没有落下。
“她很美吧。”宅男在门边得意洋洋地说。
我们看他的眼神都很怪异，如果他把风扇打扮成这样，那么他看到的美人也很有可能是他自己的幻想。
“你，你应该多点出去走动，透透气的。”很显然，说这话的邓子岩也是这样的想法。
“我说的都是真的！”宅男急了，“你们不是带了东西来拍吗？现在是十一点半，我到一点左右就会睡了，再过一会你们就能看到她在跳舞。”
卧室没有开灯，仅有他的手提电脑还开着，透出幽蓝色的光。那光线照在他的脸颊上，显得他的脸色更加憔悴，底下两个黑眼袋就跟被人打了似的，嘴唇也没有血色。
这位宅男宅的时间太久了，不常运动，又一直打游戏到深夜才睡，也难怪他脸色不好。
宅男和我们商量好了，他先虚掩着门玩游戏，等到一点以后我们就可以悄悄来拍室内的情况。用他的话来说，那就是“你们直接进去不好，我怕会吓着她，还是偷偷拍摄行了。我只是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真的，仅此而已。”。
我们几个蜷缩在满地都是垃圾的客厅里，连着他家的wifi玩手机。我已经很久没有熬夜了，十二点刚过，便开始昏昏欲睡。
我的头跟小鸡啄米似的垂下又抬起，意识一片混沌，最后，虞非白凑了过来，让我靠在他的肩上小憩一会。
一小时后，他们把我给叫醒了。
“时间差不多了，别睡了。”马小云开始调试机器，确保能够一直录制下去。
醒来后，我不但不觉得清醒，反倒更加疲惫。苏为康瞥了我一眼，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想给我提神，说起了他知道的事情。
“我跟你们说，那个风扇可能真的挺邪门的。你还记得我们旅店的那个吊扇吗？据说它之前是一个女孩家里的，那女孩子长得很漂亮，跳舞更是厉害，经常捧着各种比赛的奖杯回来。有一天，她在家里练舞，客厅上的吊扇忽然掉了下来，将她砸了个正着。”
邓子岩打了个哆嗦，“然后呢？”
“那吊扇就跟一张圆桌差不多大，还是纯金属的，重量可想而知，加上当时天气热，风扇高速转动，那个加速度啊，啧啧。”苏为康用手指着天花板，比划了一个掉落的动作。“女孩跑得慢，风扇砸破了脑袋，脑浆流了一地，脑壳成纸片那么薄，吊扇也给砸坏了。”
“可我看你收回来的吊扇还挺好的。”我来了点精神，说道。
“是啊，外表还好，就是当时里头的电机有点问题，给拆出来了。原本那吊扇丢给了收破烂的，人家把电机拆走，不知拿去干什么了。我找了很久，才花了高价把它买回来的。”说到这里，苏为康隐隐有些兴奋。
“你收这样的东西回来，就不怕鬼魂缠上你？”虞非白在旁凉凉道。
“我们那是灵异旅馆，当然等收点真材实料的东西回来了。那个房间我没打算让人住，我是想改造一下，变成一个灵异展览馆，才好吸引更多的客源。”苏为康描绘着自己未来的规划，浑然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问题。
“嘘。”马小云忽然安静下来，“你们听。”
我们止住声音，仔细一听，宅男的卧室没有了玩电脑时键盘砸得噼啪响的动静，他估计是睡着了。然而在寂静之中，还有一种机械声在运转。
那是风扇在转动的声响，我们按照宅男的嘱咐，悄无声息地摸到门边，悄悄将那门推开了一点。那台经过装饰的落地风扇正左右摇头，徐徐送来清风，可是它的电源线分明还折叠好了绑在裙子侧面，既然没有通电，它为什么还会运作？
宅男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睡觉，风吹得他的刘海野草似的摇晃，他却压根没有察觉到这点异常。
马小云往前挤了挤，探出镜头去拍摄这一幕。苏为康难以抑制自己的心情，低声说：“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风扇是从收破烂的老头那买来的，这又是个二手风扇，很可能经过了改装，附有害死女孩那台吊扇的零件！”
话音刚落，那台落地风扇竟然整个旋转起来。宽大的圆形底盘像一对交叉在一块的玉足，一圈又一圈地转动着。白色小纱裙迎风舞动，转着转着，风扇突然变成了一个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