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为康拿着手机走远后,邓子岩看着他的背影,说:“这是今天第几个电话了?我感觉他好像出什么事了。”
“说不定只是别人来找他倾诉一些灵异事件呢?”马小云可没有他那么敏感,不以为然地打开了电脑、
这一通电话时间不长,我们听到苏为康一声怒吼,随即他怒气冲冲地走了回来。
“我不会让你们这样做的!”
他的两个好友当场成了石化人,像是头一次见到他似的。
苏为康紧紧握着手机,那力道仿佛要将可怜的手机给握碎。他目不斜视地越过我们,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这下,我们都明白,他的确是碰到了些不愉快的事情。
邓子岩和马小云大眼对着小眼,互相推搡着,想让对方去看看苏为康的情况。推了半天,苏为康倒自己出来了。
他恢复了些许冷静,但眼珠子仍是有些红血丝。“我有些事要回老家一趟,可能要一个星期左右,旅店就麻烦你们照看了。”
“阿康,你家里没事吧?”邓子岩看着他的脸色,小心地问道。
苏为康拉下了脸,“现在都什么时代了,没想到还有那么迷信的人。我家里来了一个胡说八道的算命先生,他非说我们家应当是富贵之命,就是因为某个祖坟的风水遭人破坏了,才会让我至今一无所成。所以他们要用我妈的命,来给我改运!”
“什么?!”我们几人齐齐出声。
“这,这是杀人啊!”马小云失声道。
“你妈现在怎么样了?”我问道。
而虞非白则因为他说的某个字陷入了沉思,一直没有开口。
“不知道,从接到家里人电话的时候我就联系不上她了。我刚才逼他们不许乱动,我必须马上回家,阻止他们做这样的事情!”苏为康匆匆说完这些,便回房继续收拾行李。
马小云和邓子岩不假思索地去敲他的门,说:“兄弟,我们也去!”
“不用了!”苏为康在门后回答,“村子的人排外,你们去也没用的。”
“我们去。”虞非白的声音不大,那是对我说的。“这很可能就是线索。”
当苏为康提到祖坟的时候,我和虞非白都想到了同一件事情。这座祖坟该不会就是埋着虞非白尸体的坟墓吧?
可惜对付禁蛊的药方也只集齐了五样材料,至今还欠四味。想要下墓,还得准备好剩下的东西才行。
苏为康归心似箭,对他来说,现在每一秒的时间都不允许他轻易耽搁。他出来后,我们立刻表达了自己的想法,表示要跟他一起去。
他还想拒绝,却让虞非白一句话给说服了。
“我是驱邪师,我可以知道那个算命人说的话是真还是假,带上我们有利无害。”
经过昨晚的事情,苏为康岂会质疑他这句话的真实性。他想了想,点头答应了下来。
为了节省时间,我们直接去搭飞机。从登机到落地也就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我们再打的进村,前后只用了不到四小时。
到村口时已是傍晚,昏黄的光线打在苏为康的轮廓上,给他愁眉紧锁的脸更添了几分忧郁。
天空飘着细雨,苏为康不顾溅满湿泥的双脚,一路狂奔直到家门前。
苏为康的家族成员很多,爷爷奶奶叔伯阿姨等都住在一块。他们早就收到了他回来的消息,都聚在客厅里等着他回来。
苏为康一回来就径直冲进一个房间,可那房里空无一人,压根就找不到他的母亲。
他又气冲冲地折回客厅,质问道:“我妈呢?!”
苏为康的爷爷用拐杖指着他,说:“大师,这就是我的孙子苏为康了,你看看是不是你说的那个人?”
被问话的是一个穿着灰色立领唐装的男人,约三十多岁的年龄,留着一小撮胡子,两只眼睛细成一条缝,看起来贼眉鼠眼,活像一只大老鼠。
他摸着指甲盖般长的小胡须,点点头:“嗯,额头高阔圆亮,最好就不要留碎发了,免得遮挡住了事业运。耳白过面,眉毛大气,双目黑白分明,炯炯有神。太阳穴饱满,注定是大富大贵之人,将来必然是当官的命。你跟着他啊,有福了。”
前面说的我倒还勉强能理解,可这最后一句话居然是看着我说的,他还对我挤眉弄眼,让我无语。
愣了几秒后,我总算反应过来了:“我不是他女朋友,我只是他的一个普通朋友。”
“是吗?姑娘你面相也极好,能够旺夫,和他在一起正好相辅相成啊。”算命先生颇为惋惜地说道。
这话一出口,满屋子的人都在打量着我,尤其是苏为康的爷爷更是乐呵呵的,就像是在看他的孙媳妇似的。
面对他们满怀深意的眼光,虞非白淡定从容地搂着我,说:“谢谢你对我女朋友的夸奖。”
算命先生与他目光一对,不由愣了一会。
但显然他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人,压根就没看出虞非白的身份,而是转了个身,对苏为康爷爷说:“我绝对没有看错的,不管是生辰八字还是从面相来说,你们苏家这一辈注定会荣华富贵。我说的事情你们还得早日去办,迟了的话就算是大罗神仙也帮不了你们了。”
“到底是谁碰了我们苏家的祖坟?”其中一个中年男人愤愤地挽起袖管,说:“我找他拼命!”
“舅舅,你好歹也读过初中,难道你也信这些东西吗?”苏为康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我妈与你是亲人,你也要眼睁睁看着她被害死吗?”
男人犹豫了几秒,说:“为康,你也知道舅舅是很疼你的。你高中刚念完那会,家里人让你不要念书了,还给你张罗了婚事。你不同意结婚,坚持要读大学,还是我拿出了全部的积蓄借给你念书。因为这事,你从上学起就记恨家里人,很少回来过这里。我知道你很辛苦,你不但要贷款,还要自己做生意给我还钱,舅舅也心疼你啊。”
“我自己能赚钱!舅舅,我很快就能把剩下的钱都还给你了。就算不改风水,我也能靠自己赚大钱!你们不要相信他的破话,算命人说的都是假的!”面对舅舅的亲情牌,苏为康虽有所触动,语气轻柔了些,但仍然十分坚定。
“够了!”苏为康的爷爷生气起来,用拐杖咚咚咚地敲着地砖,说:“你还把不把我们长辈放在眼里了?啊?我们村里的人谁不是到十八九岁就要结婚生孩子了,你偏偏不肯,是你妈和你舅给你宠坏了!你还是我们苏家人吗?这些年来逢年过节你打过电话吗,啊?”
“爷爷,我敬你是我的爷爷,我敬你们是我的亲人,但路是我自己的,我的人生不能被任何人摆布,我不想就这样结婚,这对那个女人也是不尊重的!”苏为康气红了脸。
“我们家怎么出了你这么自私的人啊?!”苏为康的爷爷拐杖敲得震天响,“你除了每个月定时给你舅还钱和给你妈打电话,你有关心过别的事情吗?你妈在两个月前就病了,她得了绝症你知道吗!”
“你,你说什么?!”苏为康的面容出现了震惊的神色,宛如一樽精美的瓷器乍然崩裂。“我妈得了什么病?”
“哼,你现在才来关心又有什么用?她想着自己迟早是要死了,才会同意用自己的命来改运。你可不要辜负她的心意!”他却不愿多说,反而开始逼苏为康屈从。
苏为康哪里还管得着其他事情,“你让我见见我妈!我告诉你,今天要是不让我找到她,我马上就报警!”
“好啊,你报啊,真看不出来你是这样的人,自私自利,还想抓自己的家人坐牢!”一旁的女人开口了,言辞尖锐,连看苏为康的眼神都是带着恼恨的。
“你少说两句吧!”苏为康的舅舅立马开口。
女人白了他一眼,“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帮他不帮自己老婆?”
“为康什么时候是外人了?”
“够了!”苏为康的爷爷再次一敲拐杖,敲走了全场的声音。“反正你妈妈已经同意了,这件事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大师说了,只要牺牲她一个人,不光是你的命运会改变,连你舅舅这一辈人也会变得富裕起来。你看看你舅舅现在的经济条件,你看看你姑姑家有多穷,就连孩子都没钱去读书。这事就这么定了,你走吧!”
“不,不行啊!”苏为康慌乱起来,挨个向他的亲人求情:“大伯,我妈到底在哪里?”
“小姑姑,你和我妈关系那么好,你一定知道的,对吗?”
“堂弟!你说,我妈呢?”
“
苏为康像抓救命稻草般抓住每个人的手,可对方不是摇头沉默,就是说不知道。毕竟苏为康的爷爷说得很清楚了,他的母亲得了绝症,自愿奉献出自己将要了结的生命来改变整个家族的前途。他们个个都在山沟里待得久了,没有谁不盼望能走出大城市生活。面对苏为康的时候,谁又能开得了那个口?
他一个个地哀求,换来的都只是令人心寒的回应。爷爷走了,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起身,用各种各样的借口离去。直到整个客厅只剩下寥寥几人,苏为康怔怔地保持着请求的姿势,像一座历经了百世沧桑的石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