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现的黑色烟雾令我们心中警铃大作,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它包围我们之前离开。可是司机还在那边的密林里小解,我们总不能抛下他自己开车走了。
我扭头看到司机哼着歌走了出来,他走得不快,丝毫没有感觉到身后有危险在逼近。我猛地站了起来,对他挥手。
司机注意到我了,我忙给他打手势,让他赶紧进来。可司机不以为意地继续着他的步伐,我只得朝前门跑去,想给他喊话。
大概是我的动作让他觉得奇怪,便回头看了一眼。待他看清了身后的情景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吓了一大跳,朝车门跑来。
我在前门迎接着他,准备等他上车后立马关门。可是,在司机拔腿而跑的时候,那些黑雾好像察觉到了他的变化,逼近的速度更快了。
一团雾气最先勾住了他的脚,将司机绊倒在地。他瞪大了眼睛,不敢去看是什么止住了自己的步伐,慌慌张张地爬起来。
可他动不了了,那些黑雾如章鱼的触手缠住了他,将他缠成了一个木乃伊。很快,雾气笼罩住了他的身影,只听得“咚”的一声,他应该是晕倒了。
又或者,他是死了。
我明白司机是无法及时回来了,当机立断地转身,找寻着方向盘附近的按键。
公交车上面的按键繁多,我凭借着以往多次乘坐公交车的印象,摸索到了其中两个键。
我先按了一个,结果后门倒给我开启了。我连忙同时按下那两个键,谢天谢地,前门和后门都及时地关起来了。我们锁在小小的公交车里,而黑雾也逼到了面前。
在离车辆还有约一两步的距离前,雾气停止了扩散。它们将公交车围在了中央,雾气也变得高矮不一,活像是一个个没有五官的人在注视着我们。
危机到来,其他人似乎也有所察觉,陆陆续续睁开了眼睛。
“怎么回事?天黑了?”苏为康看看外面的天色,说:“这天色怎么那么奇怪呢?”
“那是什么东西?”傅斯连挨近窗户,看着外面的黑雾,问我。
“我也不知道。但是司机刚才在外面,他没来得及回来,结果就回不来了。”我注意到两道车门其实还是有缝隙的,担心那些奇怪的黑雾会透过这些地方钻进来,便走去查看。
“这些黑雾感觉好像在监视着我们。我总感觉,它们是有生命的。”白格轻声说。
“管它是什么,我们开车撞过去不就得了。”阿扎翘起二郎腿,说。
“说得容易,可是你看得清前面的路吗?”虞非白摇了摇头,“我们连这是哪里都不知道,要是雾气一直缠在车头,我们要么会撞到东西,要么还会掉下悬崖什么的,等于自己作死。”
“难道我们就要饿死在这里了?”我们总算看出了点苗头,那些黑雾没有靠近我们,或许不打算直接对我们造成伤害,而是要将我们困死在车上。
我们打量着那些不速之客,担忧极了。这时,车上的另外一个乘客,也就是之前硬要我给她让座位的老婆婆站了起来,提着编织袋颤颤巍巍地走向车的前头。
我还以为她是慌了,想要下车,忙说:“老婆婆,不可以出去啊,外面很危险!”
老婆婆在车头的位置站定了,转过身来看着我。“谁说我要出去了?”
“啊?”我不知她玩的是哪一出,有点愣住了。
她提了提编织袋,那袋子很大,看来装了不少东西,鼓鼓囊囊的。她拿袋子的神态倒是挺轻松的,仿佛那不过是一大袋没什么重量的空气。
老婆婆找到了编织袋的口子,用力扯掉束口的布绳,打开了袋子。接着,她蹲下来提住最底下的两角,将编织袋倒提起来,里面的东西就哗啦啦地掉了满地。
从袋子里掉出来的不是衣服,也不是什么土产品,而是满满的黑蛇。那些蛇至少有一米二长,通体如黑玛瑙,鳞片像浸泡过冰水般散发着冷光。蛇的眼睛是赤红色的,释放出来后的精神头都很足,优雅地吐着蛇信子,顺着地板散开。
“你,你这是要做什么?”看着满地的蛇,我觉得我没法好好思考了。
老婆婆冷冷一笑,借着黑蛇的掩护,走到方向盘前一扭,拔下了车钥匙。
“你们现在出去也是死,不出去也得死。我把车钥匙拔了,你们就当这里是棺材吧。”她对着我们摊开右手的手掌,掌心上,一串小钥匙挂在她的中指,互相碰撞出清脆的声音。
拔了钥匙,车辆就停止了启动,车门也打不开了。她从一开始就带了这些蛇上车,还偏偏在有雾气时发难,莫非她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那么,这些黑雾也有可能是她的杰作。可是我们又做了什么事情,让她这样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对我们下杀手?
这还不够,在我们心如死灰的眼神中,她招了招手,一条黑蛇便顺从地爬到了她的面前。老婆婆的手一晃,那串钥匙就给吞进了蛇腹里。
其他的黑蛇以为她在给什么好吃的,纷纷涌了上来。我们看得眼花缭乱,它们在大小和颜色上又没有什么区别,压根就分不清钥匙在哪条蛇的肚子里。
况且,看那些蛇的团结程度,就算我们分清了,也未必能顺利拿到钥匙。在封闭的车厢内,与蛇的战争俨然是无可避免的了。
黑蛇是老婆婆带来的,自然不会攻击她。老婆婆悠然自得地坐在最前排的座位上,给黑蛇下了无声的命令。
进攻瞬间开始,它们扭着身躯,灵活地朝后座爬来。虞非白用手扶住椅背,双腿腾空而起,用蛮力踢飞了好几条黑蛇。
易立多慌忙打开背包,给我们找能用的武器。找了半天,居然也只找出了一个工兵铲、两根荧光棒和可折叠的锅。
除了这些,我们就没有可以用的东西了。无奈之下,我们迅速地对东西进行了分配。
虞非白和易立多靠自己的身手就已足够,更何况蛇就算是有毒的也好,对僵尸也没有什么害处。他们选择让我用工兵铲,但我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把工兵铲给了傅斯连。
阿扎放弃了武器,苏为康用锅,还剩下的荧光棒就给我拿去了,哪怕是拿来防身也好。
白格坐在最后面的位置,没有要拿任何东西的意思。看来,他大概是不打算出手,让我们自己解决了。
黑蛇接踵而至,体型又小,时常会突破前面人的包围圈,钻到我们的面前。苏为康用锅拍死了几条,忍不住抱怨起来。
“这样太没效率了,蛇很难打死啊!”
“看那边!”虞非白压低了声音,“那里有水烟筒,阿扎你去把它拿来。”
虞非白所说的东西在后车门旁边,那里放着一个垃圾桶,用铁架固定住了。一个用竹子做成的水烟筒横放在垃圾桶的后面,上面铜制的烟嘴还挂着一袋烟丝。
我们离水烟筒的距离算不得远,也就是四五步的路。但短短的几步路上爬满了黑蛇,它们毒性未知,我们迈开双腿过不去,但阿扎的头颅可以。
阿扎会意,分开自己的头颅,越过座位朝那边飞去。老婆婆看到他的模样,稍微吃了一惊,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她用手指向阿扎的头,几条在她旁边的座位上盘踞的蛇便弓起身子,然后如弹簧般弹起,飞向了阿扎。
阿扎的头迅速往下降,避开了黑蛇的攻击。那黑蛇直直飞向了易立多,落在了他的手臂上。
易立多明白蛇伤不了自己,便也没有多紧张。他用手掐住蛇,但那条蛇浑身都滑溜溜的,一抓之下,原本是握住了它的上半段,刺溜地就变成了抓住尾巴。
黑蛇转过头来,恶狠狠地咬了易立多一口。两道牙印刻在易立多的手臂上,没过多久,伤口就变成了黑色的。
易立多缩了缩手,捂住手臂好半天,眼神里充满了震惊。
“挤出来!”傅斯连发觉情况不妙,喊道。
易立多慌忙用手指挤出手上的毒血,当血液甩到地上时,地板冒起了白色的泡泡。
老婆婆拦截失败,阿扎顺利取得了水烟筒。回到我们身边后,阿扎的头归位,看见易立多的伤势,忙拆开那袋烟丝,取了点出来,放进嘴里嚼碎。
“来,别动。”阿扎命令道。
易立多乖乖伸出手,由他把烟丝敷在了伤口上。
烟草在对付外伤和毒素上有一定的作用,但虞非白让他取来烟丝不是用来给我们当伤药用的。
“这种蛇不简单,居然能伤到僵尸。”傅斯连看了看易立多的伤情,说。
虞非白拿过烟丝,悉数倒出来放在自己的手里。经过鬼气的作用,那些烟丝燃烧起了大火。公交车里弥漫着火烧烟草的味道,十分呛鼻。
他又划破了自己的手,先用血液在我们的前面画了一条界限,再把着火的烟草均匀地撒在血线上。有阴火的作用,烟草焚烧的速度很慢,看来一时半会是不会熄灭的。
蛇最怕刺激性的气味,通过烧烟丝,它们的攻势缓了下来。大概是虞非白的血也有关键的作用,它们显得十分忌惮。
“你倒是提醒了我。”傅斯连取出来一沓空白符纸,塞给我一只朱砂口红,说:“来,看着,我教你画阴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