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工地大概有十分钟后,我估摸着两个僵尸烧得也差不多了,便打电话给消防队,报告了这一事故。
我本来是想和傅斯连一起灭火的,可他跑得比兔子还快,而虞非白就是一只鬼,更加不可能帮我了。
我一人之力无法灭火,只好听从了虞非白的建议,让消防队来处理这件事。
等我回到了虞非白借我身体开的旅店房间后,我脱下鞋子,开了空调,直接跳上床睡觉。这一天真的太累了,就算是昏迷的时候虞非白也借用过我的身体,我根本就没有真正休息过。
我一沾到枕头,立刻睡着,几乎是昏迷的状态了。这一觉无梦,终于能让我安心片刻。
等我再度醒来后,居然是第二天清晨了。我环顾四周,找不到虞非白的身影,却看到了一个娃娃。
那娃娃四肢皆有残损,头发凌乱,黑漆漆的大眼睛破了个小洞。她坐在床边,冷冷地看着我。
我吓得差点骂脏话了,这可不是那只大闹银行的鬼娃吗?
“怎么,怕了?”一团气体托起鬼娃,直接将它丢到了地上。虞非白的轮廓在乳白色的墙上逐渐显现出来,唇边滑过促狭的笑容。
“你怎么把它捡回来了?”我瞪了他一眼。
虞非白笑而不语,右手一挥,放在床边的椅子滑到了跟前,他悠悠坐下,换了个舒服的坐姿。
我发现,他的气场好像比之前强了点,举止投足间的气势也更霸道了。
“这个娃娃来源可不简单,含着大量阴气,我还需要滋养我残缺的魂魄,先借它来当宿体。不然你在大白天里活动,我也不好跟着你啊。”
这话我听懂了,虞非白这家伙是要附身在鬼娃身上,还要阴魂不散地跟着我?
没门!
“大哥,你很强了,干嘛非要附在一个娃娃身上啊?”
啊不对,这不是重点。
“我不知道你怎么会缠上我,但我已经够倒霉了,请你放过我,找别人吧。”我指着瞎掉的左眼,说。
“你难道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变化吗?”虞非白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有,我觉得我特别衰。”我点头。
“我是说身体上的变化。”虞非白看向了我的左眼。
嗯?
经过他的提醒,我才发现,我的左眼居然又能视物了。而且我之前爱在大晚上玩手机,导致左眼有点近视,可现在不但能看得很清楚,视力更甚从前。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我的眼睛其实没有瞎?
“在你睡着的时候,我给你换了一只眼。”虞非白摸着椅子,修长的手指穿透了木制把手,玩得乐此不疲。
“你哪来的眼睛?”眼球可不是头发,没那么容易就能换。
“说了你可别怕。”虞非白手上动作一顿,直直看向我:“起火后,我看那小僵尸横竖都要死了,便取了两母子的尸心,那可是大补之物,然后顺便挖了小僵尸的一只眼珠子。”
我听得作呕,这虞非白也太变态了,居然给我换了一只僵尸眼?
我再也顾不得他接下来还要说什么,先冲到洗手间,拼命照镜子。
可我看了半天,却看不出我的眼珠子和活人的有什么不同,但想到装在眼眶里的是僵尸的眼睛,就恨不得挖出来踩扁。
镜子里出现了虞非白的身影,他望着我,说:“你要是不想要,我给你挖下来罢。你左眼已瞎,做那什么手术也没用,迟早会萎缩掉,我不信你想当一辈子的独眼龙。更何况你的命格注定一生都与鬼怪之事有关,换上这只眼,对你有利而无害。”
我叹了一口气,说:“你确定我不会中尸毒什么的吗?”
“哈哈哈,你真逗。”虞非白还以为我在故意开玩笑,笑得前俯后仰。“我保证,什么事都没有,不过我看你好像不喜欢,我给你挖了吧。”
“慢着!”在这一刻,我咬了咬牙,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留着吧。”
虞非白刚才的话的确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我希望拥有正常的视力,尤其是在失而复得后这种感慨更加深刻。就算是小僵尸的眼睛,也总比独眼龙强。
虞非白似是早就料到我会这么说了,笑道:“你想好了?”
我重重点头。
“好吧。”虞非白伸出一手,“你要付出代价。”
“说吧,我考虑考虑。”我淡定地回头,说。
天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这家伙与我素不相识,却帮了我几次,要是说他不求回报,我才不信呢。
“代价就是,你要帮我搜集我的魂魄。”虞非白看向我的耳边,“你还记不记得,之前你拿到的耳钉?”
他说的耳钉我一直戴着,听他问起,我下意识地摸了摸。
“我死了有几百年了,生前本为术士,却遭一臭道士暗算。他怕我报仇,分尸后又将我的尸体分开埋葬,就是怕我会化作僵尸找他算账。之后,他拆下我的肋骨,用秘法炼制成追魂骨,相当于养小鬼。他磨碎了追魂骨,与银融合在一起,再做成一枚戒指戴在手上。这样一来,我就必须听从他的话。”
虞非白叙述着血腥的往事,我听得一阵气愤,他却面无表情,仿佛说的是别人的故事。
“道士死后,怕我祸害他的后人,特地将戒指也埋进坟墓。可惜他生前仇家太多,死后被掘坟,戒指也几经辗转,流落人间。这些年来,我残余的二魂都在戒指里,直到它融化后做成了耳钉,又被你戴上。偏偏你流了血,成为了追魂骨的新主人,才将我从中唤醒。”
“等等。”我好像听到了一个关键的信息,“拥有了你的肋骨,就能控制你?那,我现在也能命令你咯?”
“你敢?”虞非白懒洋洋地一瞥,明明眼中平静无波,我却打了个寒颤。
咳咳,好吧,你赢了,我不敢。
“不过就算你想,你也奈何不了我。经过这些年,追魂骨的效力早就没了,它只是拘了我的魂,才保我数百年没有魂飞魄散而已。那臭道士一定没有想到,他反而还帮了我。”说到这里,虞非白阴森森地笑了。
“可我怎么知道你的魂魄都去哪里了?”若是他的其他魂魄都找不着,我岂不是一生都要与鬼作伴。
“放心,我有感应的。”虞非白拢了拢自己的碎发,说:“现在开始,白天我就在鬼娃的体内,你带着我。要是我没弄错的话,你们学校有我想要的东西。”
“我哪来这么大的背包?”我抗议了。
这洋娃娃又脏又诡异,我实在不想背着它去上课。
“我听说现在换个眼角膜手术也要上万块,装义眼什么的更贵,麻烦换成冥币烧给我谢谢。”
“我,我背!”我咬牙切齿地说道。
“嗯,乖。”虞非白满意地看着我,说:“去给小娃娃洗个澡,太脏了,弄干净点。”
“虞非白,你好歹也是个男的,你躲在穿着蕾丝裙子的娃娃里不觉得别扭吗?”
“你要觉得累赘,你可以把它扒光光啊。”虞非白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事实证明,跟鬼说话只能是白费力气。
鉴于娃娃真的太脏,我只好扒下它的衣服,从头到脚擦洗干净,再把小衣服用吹风筒吹干,重新穿好。
做完这些,我接到了许晴茹的电话:“喂,你在哪呢?昨晚彻夜不归,别忘了今天早上有赵老头的课!”
一看时间,早上七点五十分了,离上课还有半个小时,我忙应了一声:“我大概半小时后到,你替我占个位置,离后门近点。”
“嘿,德性。”许晴茹说了我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幸亏这儿离学校不远,我打了个车,到校门口的时候正好八点十分。
我一路狂奔,从食堂抄近路走。食堂外摆了不少摊位,人来人往的,宣传着各自的社团协会。
震耳欲聋的喇叭声吵得我心烦,加上快到上课时间了,那赵老头又是出了名的每节课必花样点名的难缠教授,我更急了。
“嗨,我看你印堂发黑,双眼憔悴,唇色不匀,是不是招鬼了啊?加入我们协会,可以解决你的麻烦。”一个师弟冷不防蹦到我面前,塞给我一张风格诡异的传单。
低头一看,“灵异协会”四个大字张牙舞爪地在纸上横行。
我懒得理他,继续走去,那师弟却不死心地拦着我,说:“我们协会真的很厉害的。”
我嘴角一抽,说:“小师弟,我印堂发黑那是因为粉底用错了色号,双眼憔悴是因为我遮瑕膏刚好用完了,至于唇色不匀则是我没有抹匀我的口红,请问你还有什么高见吗?”
要不是时间急,我怎么会没功夫好好打理我的妆容?
师弟没想到我会这么回答,愣了片刻,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我满意地欣赏着他的表情,绕过他的身边,加快速度离去。
而这次,师弟没有再拦我了。
“哈哈。”虞非白的声音传到我的耳边,“你真搞笑。”
“闭嘴。”我没好气地说道。
离上课时间还有两分钟的时候,我总算跑到了教学楼下。我实在是累了,站在路边喘着气。结果一口气还没顺完,就听到了重物摔落的声音。
抬头一看,一具烧焦了的尸体掉在教学楼的西向,引发无数人的尖叫。
“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