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终没有看到鬼差带走谷凌琳的场面,因为我们还有更要紧的事情去做。电梯是搭乘不了的了,我认命地带上工具,和傅斯连爬楼梯。
“要是它已经不在这栋楼里了呢,我们还怎么找?”我爬得累了,就不断地问出各样的问题。
“也有这样的可能,那就没办法了。”傅斯连走得很轻松,就跟在散步似的。“到那时只能给这里布下符咒,避免恶鬼入侵。”
我撇了撇嘴,“话说林正良的鬼魂不见了,说不定让那个鬼魂给带走了。”
“无所谓了,鬼差会找到他的。不过要是他有什么执念的话,很可能会留在公司里作祟。”傅斯连停了下来,说:“那你就有得忙了。”
“我听公司一些人说吧,好像林正良这个人呢品行不是很端正,会骚扰女生,他会不会成为鬼魂之后也做这样的事情?”想到张伊静还要在公司实习,我不免为她担心起来。
“嗯,会。”傅斯连点头,“你放心,不会骚扰你的。”
我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你是跟谁学的,那么毒舌?”
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说:“没办法,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不想听而已。”
我再次无语凝噎,忍住第三百次想揍他的冲动。
我们从一层楼开始搜查,花了将近两小时的时间,最终仍然一无所获。再下来时,谷凌琳也不在了,估计已被鬼差带走。
傅斯连在楼里布下了符咒,一般的鬼是进不来的,就算进来了,也出不去。这样一来,有我在这里实习,我总会找到那只鬼魂。
“送你回家吧。”傅斯连收拾好了法器,说。
“好啊。”虽然我住的地方不远,但是我走得太累了,有顺风车坐自然好极了。
出了大门才看到,这家伙开的居然是一辆跑车。我一边感叹自己活得太贫困了,一边坐进了副驾驶。
“对了,你可有找到那个人?”在系安全带时,我问。
“快了。他后来搬家了,我托人去查,很快就会有眉目。”傅斯连扭头看了我一眼。
“那就好。”
他启动了车辆,引擎在黑夜里发出野兽般的轰鸣,载着我回家。我打开窗吹着夜风,让自己的头脑清醒片刻,明天就是周末了,我得好好睡一觉。
原本傅斯连还坚持送我上楼,结果虞非白这厮居然就在楼下等我。他像一只遭人抛弃的小猫,躲在花园的阴影里坐着,也不玩他的手机。要不是他突然跳了起来,我还真没有注意到他。
“你怎么也在?”虞非白原本笑嘻嘻地跑过来,一看到我身后的傅斯连,立刻笑不出来了。
“咳,巧合,先回去吧,我再慢慢跟你说。”我拽着他的手,回头告别:“谢谢你送我回家,拜拜。”
“嗯。”傅斯连淡淡应了一声,连停留的想法都没有,径直钻入车内,开出了小区。
我一转身,就对上虞非白怨念的眼神。
“我说你怎么打电话都不接,原来你是背着我偷人去了。唉,我就知道我人老色衰,留不住你的心了。”
他叹起气来还真的跟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一样,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白了我一眼,我才立马止住。
“我实习的公司有鬼作祟,我在现场报了警,可谁知道警方请来了他。我这么晚回来,是因为要在公司布法阵。”这种时候我可不敢再逗他了,忙主动说了事情的原委。
“那你怎么不叫我过去嘛,没准还有一笔生意。”虞非白半信半疑地说。
“能有什么生意啊,你以为警方会给你钱吗,那到时候他们用什么名义来报销?”我拍拍他,说:“你现在那么有空,不如去找点生意做呗。你是我们家的顶梁柱,赚钱还债什么的就靠你了啊。”
“哟,怎么不跟我见外了?”虞非白捏了捏我的脸蛋,“其实我倒是无所谓的,我魅力那么大,你想变心都难,就是有个人嘛,嗯,他等你很久了。他说,如果在十点前还看不到你,耽误了今天的练习,你就要遭殃了。”
“啊?糟糕!”我猛然想起来,屋子里还有一个叫白格的人,他每晚都要教我蛊术,而且还规定得很严格。今晚的事我没来得及和他们打个招呼,白格回去铁定要惩罚我了。
不!不要啊!
我哀嚎着,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上了自家的楼层。
作为晚归的代价,周六的早上,我睡到八点就得起床,随后苦练了好久的蛊术,直到下午四点多时才告一段落。白格一旦开始教习,就会化身超级严厉的导师,有时候我连喘口气都能看他的脸色。然而,在他这样的方式下,我的进步也很神速。
周日早上,我如愿以偿得到了想要的懒觉。实习后的第一个周末过得还算舒心,可惜时间就是过得太快了,一眨眼又到了周一。
这周的开始注定不平凡,周末时,公司的人大多数都知道了电梯的事故,尽管不敢在有诸多领导的大群上公然讨论,但私底下都说得热火朝天。公司也在周末做出了补救,及时拆除破损的电梯,换上了新的。
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敢乘坐电梯,有的人宁愿辛苦点爬楼梯,也不愿冒着生命危险搭乘电梯。这倒是有一点好处,至少我等候电梯的时间一下子就缩短了好多。
我泰然自若地进了电梯,还用僵尸眼打量了一下内部。这部电梯很干净,不仅卫生搞得不错,也没有任何鬼魂出没。其他人都在讨论周五晚上的事故,我一下子就听到了六七种说法,一个比一个离谱。
“你听说了吗,死的是林正良和谷凌琳啊。”
“哎哟喂,这两个人大晚上的在电梯干嘛?”
“你觉得呢?我看是他们玩得太过火了,自己弄出事故了。”
“我听说是谷凌琳被林正良甩了,她吞不下这口气,就在电梯杀了林正良,和他同归于尽!”
“我听说是林正良脚踏两条船,结果谷凌琳不从,林正良就害了她,再一起殉情了。”
“你们都错了!其实杀害他们的是那个实习生张伊静,她恨林正良三心二意,也恨谷凌琳横插一脚,故意弄坏了电梯。”
“闭嘴!张伊静喜欢的是谷凌琳好吗。”
“去去去,你这个腐女,不要说话!”
整整一天,我听到的都是些天马行空的话,她们自己编造的故事随便挑一个出来都能写成几百万字的小说,可见这件事对她们来说影响有多大。
还好没有人知道我才是那个报警的人,不然我从今往后都别想清静了。
张伊静周一请假了一天,周二早上我再遇到她时,她正从楼梯爬上来。
“伊静,早啊。”我若无其事地和她打了个招呼。
“嘿,早。”张伊静出了一身的汗,脸也红彤彤的。
这个公司里对电梯最有阴影的非她莫属,她会爬楼梯上来也没什么奇怪的。我今天没来得及在家吃早餐,匆忙买了点包子来,看见她也是提了早餐来吃,便提议一起去茶水间那里吃。
张伊静欣然同意,本想图个清静,和她闲聊偷个懒,可谁知道茶水间里居然都是人。
那些人边啃着自带早饭,边继续聊电梯事故。我听得耳朵都要生茧子了,张伊静也无奈地笑了笑。
“你们说,那两个人死了以后会不会变成鬼留在公司里啊?”
好吧,今天就从死因升级到鬼怪论了。
“你别说了,我这几天上厕所都很害怕啊。你们知道那个谷凌琳常常固定去一个厕所单间的吧,我昨天肚子疼,又没位置,只好进了她爱去的那间。坐下来以后啊,我浑身都在发凉。”
“你这算什么?我告诉你们,我见鬼了!”
不知道是谁压低了声音,其他人都感兴趣地催促她快点说下去,我对这类的话最为敏感,忍不住也伸长了耳朵去偷听。
还好大家这时都不说话了,就她一个人在说,所以我听得也还算清楚。
她说:“昨晚下班我要去约会,可是时间不够,我就带了自己的一条裙子来,等六点多了就去厕所换。那时就我一个人,我换衣服时发生了一件怪事。”
立刻有个想象派的接话了:“是不是鬼从厕所里伸出手来抓你了?”
“去去去,才不是呢,你以为拍鬼片啊。”那女的嫌弃地看了她一眼,说:“我那时候明明把背包挂在门后的钩子上,再把换下来的衣服也挂上去,可等我套上裙子再看,我的裤子居然跑到了门的上面。”
“是不是谁跟你恶作剧啊?”
“不可能!我记得很清楚的,而且我后来走出女厕所,在外面洗手的时候,我还感觉到有人摸了我的屁股!”
茶水间里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有人喊道:“我去,色鬼啊!”
那女人的裤子挂的位置可只有自己才够得着,如果是有人故意和她开玩笑,也不可能摸得到她的裤子,更没法挂在门上面。她的故事听起来玄乎,实际上很可能是真的。
紧接着,又有人开口了。
“我刚才上楼梯的时候可能也见鬼了,我看到一个红彤彤的人在我前面,他跑得很快,走路也没有声音。我觉得他的侧脸很眼熟,可也没放在心上,现在想想,可不就是林正良的样子吗!”
“啊!”
“不是吧,真的有鬼啊!”
众人受到了惊吓,连手头的东西都食之无味了,惊慌得想从狭小的茶水间里跑出去,到人多的地方压惊。
后一个人的故事我倒不怎么认可,她或许是看花了眼,可前者的事情让我提高了警惕。林正良生前就好色,死后说不准就在厕所那边徘徊,揩活人的油。
于是,我留了下来,准备等今晚没什么人的时候再去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