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在那个死人头上的灯罩就是魏家浩买的灯,乳白色的材质下依稀可以看到有一个人头的轮廓。尤其是那笔挺的鼻子挨得很近,能看到挺直的山根。
女生报了警,警察很快赶来。看到那诡异的场景,连见惯了死人的警察都很惊讶。
经过处理,他们敲碎了那个灯罩,露出里面的人脸。
那的确是魏家浩,他的脸憋成了青紫色,看起来是窒息而死的。可没有人知道他的头是怎么样钻进灯罩里的,更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经过尸检,初步的结果出来了。魏家浩居然是因为惊吓过度,导致心脏病发而亡。但是女生很清楚他的状况,魏家浩的身体向来都很好,每周都会去健身房运动。前段时间,他参加公司组织的年度体检,拿到的报告都显示他很健康。
况且当时就魏家浩一个人在家,他能受到什么惊吓?
别说是女生,就连警方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房屋没有任何的闯入痕迹,更没有可疑人出入。警方一度将她作为嫌疑人来调查,幸亏女生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这才作罢。
不过经过调查,女生发现她放在家里的一点财物不见了。那些东西总价值才几百,也不算是什么稀罕的东西,警方认为这可能是有人作案的证据,于是先立了案,把魏家浩的尸体放在停尸间。
“你知道吗?他们检查尸体时,说家浩死了至少有36小时了。他在我出差的时候都经历了什么?”女生痛哭流涕。
“我怎么觉得听起来比较像是一个手段高明的凶杀案啊。”李向云叹道。
我瞄了他一眼,对女生说:“警方后来有没有结案?”
“没有,这是上个星期才发生的事,案子还在侦查中。可怜家浩还在那冷冰冰的太平间里躺着,我多希望他能在我梦中告诉我,是谁害了他!”女生哭道。
亲眼见到自己爱人的死亡惨状,那可不是谁都能轻松接受的。我不断安慰着她,直到我能说的话都说尽了,就只得以沉默来作陪。
女生告诉我,这件事她只告诉过一个人,那就是之前和她通话的同事好友。可惜那好友不是很相信她的说法,认为她是受到了刺激。如今和我谈论后,发现我不但没有质疑她,还很能聆听,她说完之后,觉得舒服了很多。
我问她:“你说你的朋友不信你的说法,是不信什么?”
女生用纸巾擤完了鼻涕,说:“我说出来,你大概也会不信我了。”
“我只是你的一个树洞,我负责听,我不负责反对你。”我摊开手,笑道。
女生也跟着笑,“那我说了。你刚才听我说的时候会不会也觉得事情有蹊跷?首先,我反复检查过那个灯,它是不会自己亮起来的,更不用说在没有通电的情况下还会发光了。还有,警察说他死了至少36小时,可是我在回来的前一天晚上还跟他打电话了啊!”
我背后跟着浮起一阵凉意,“你确定吗?”
“我确定,我还有通话记录作证。”女生认真地点头,还真的翻出了手机的记录来给我看。
李向云夸张地掩住嘴巴,“哇,好恐怖哦,连我这个鬼都怕怕了。”
我丢了一个眼刀过去,又对女生说:“那他的尸体还在停尸间么?”
“是啊,我不敢再去看他了,我怕我会晕过去。”女生揩掉脸上的泪水,笑得很苦涩。“说了那么多,我觉得好很多了。家浩喜欢的就是我那乐观的性子,我不能太伤心。哭完之后,我要笑对人生!”
“是啊,不管你男朋友的死因是什么,你都不要太纠结了。人活着,最重要的就是要学会向前看。”我这么说她或许不能接受,但我心中已大概有底,所以才不希望她会揪住这件事不放。
“或许吧,我还要回到他家,收拾我自己的东西。我好不容易才碰到了一个觉得可以和他在一起一辈子的人,他怎么就出了事?”女生说着,眼泪又快掉下来了。
“我相信警方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你也不要太难过了,好吗?”安慰人真的一件辛苦的事儿,我都要词穷了,说来说去都是那些话。
“嗯嗯,我现在就等着警察破案了,不管是什么人害了他,我都要他受到法律制裁,被枪毙!”女生恶狠狠地说。
我能理解她的想法,换做是我,也会那么愤怒的。可惜的是,事实远远不会像女生想的那么简单。
送走女生后,我让李向云给我解了障眼法。坐在简陋的办公室里,我沉思了一下,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人的电话。
“喂,有事么?”易立川很快就接通了电话。
“立川,我在查一件事,需要你的帮忙。我想问一下前几天你这是不是送来了一个叫魏家浩的死者?”我客套了几句后,直奔主题。
易立川说:“嗯,有的。”
他几乎是立刻就回答了我,仿佛一切都牢牢记在了他的脑海里。
“那你对他进行尸检了吗?有没有什么靠谱的说法?”我问。
“说实话吧,他的死因很奇怪。我之前检查时发现他是被活活吓死的,而且他体内的很多指标都超标了,我要说详细点你可能也听不懂,总之就是这么一回事。”
“你觉得这正常么?”反正我觉得不正常。
易立川失笑了,“不正常啊,你该不会觉得他是那么胆小的人吧?”
“我感觉他的死可能跟鬼魂有关,你方便吗,我想来看看他的尸体。”被鬼接触过的人,死后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有残留的线索。
“没问题,你今天晚上来吧,那时候也下班了,我会在这等你。”易立川爽快地答应了。
快下班时,我跟虞非白说了这件事,让他和我一起去检查那具尸体。虞非白欣然答应,还兴致勃勃地跟我分享他今天得到的信息。
“你知道嘛,和我一个部门的女孩子很多都未婚也。有一个女孩挺逗的,她家里养了一条狗,是公的,她不仅给它好吃好喝供着,给它穿衣服,跟它说话,还把它当男朋友来看哎。”
“还有啊,我今天碰到一个鬼,他居然喜欢偷看别人的手机,记住了好多人的银行卡密码。你说我要是拿这些信息去卖,能有多少钱?”
“行了我不想听。”他的话十句有六七句都在说别的女孩子,我本来就有点介意了,这下更不想听他谈论这些东西。况且这些话和我们要查的事无关,他说了也没用。
虞非白停下了脚步,我没有仔细看他,可用眼角余光看去,他好像在发抖。
我还以为他出什么事了,转身一看,丫的这是憋笑憋得浑身发颤呢。
“你,你笑什么?”我恼羞成怒,说。
“我笑你太可爱了啊。”虞非白上前一步,飞快在我脸上吧唧了一下。“你多点吃醋好不好,看你那么在乎我,我好高兴。”
“滚。”那一吻虽然很轻,但我几乎要心花怒放了。但想到我还是很生他的气,就硬生生忍住了笑容,板着脸走开。
“我们今晚吃什么啊?老坛酸菜牛肉面加江西老陈醋?酸菜鱼加很多酸菜?糖醋排骨加好多瓶白醋?”虞非白不依不挠地跟在后面,不断地揶揄我。
草草吃完了晚饭,我和他及时赶去和易立川见面。我礼貌地敲了敲门,隔着铁门,我都能感受到停尸间里十足的冷气。那样的温度,连手上的汗毛都会冻成冰块。
“进来吧。”易立川喊道。
我们推开了门,慢慢地走了进去。易立川穿着便服,手里捧着一杯泡面,在尸体旁吃得正香。
我有点佩服他,我的胆子也不算小了,但要我坐在新鲜的尸体边上吃饭,我实在是做不到啊。
“怎么,觉得恶心吗?”易立川的泡面吃得吸溜溜响。
“没有,我就是觉得你很厉害而已。”我说。
“这没什么吧,他们都是死者,不会介意的。”易立川耸了耸肩,“我有时候还会打开行尸走肉,边吃边看呢。那些特效做得很逼真的肠子啊肉啊掉下来,感觉食欲也哗啦啦地来了。”
“我重新审视着这位有洁癖,不苟言笑的易大法医,他说这话时没有在笑,完全就是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那你慢慢吃,我们先看尸体。”虞非白说。
“来吧,尸体在这边。”易立川放下泡面,戴上手套,走到了一个立柜前,拉出了一具尸体。“这就是魏家浩的尸体了,我就检查过一次。”
尸体是倒着出现的,我先看到一双发白的脚,再看到腿部、腰身、肩膀和脖子。可到脖子往上的地方,居然什么都没有。
那边,易立川背对着尸体,还在和我们说话:“你们戴上手套自便吧,我吃完再来。”
“那个。我指着尸体,说:“魏家浩为什么没有头了?”
“谁说没有头?我之前还检查过他的头了,明显有窒息的症状,还有一点比较有疑点,可能你们看到会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说着,易立川转过身来,露出震惊的表情。
“头呢?!”
“是啊,头呢?”虞非白悠悠地说。
易立川核对了尸体手上戴着的标签,再推进去重新核实,确定那就是魏家浩本人后,他脱下手套,打电话给他的助理询问。
等到结束通话,他走回来,说:“昨天晚上我要出外勤,我让我的助理在这里看守。他那天也挺累的,就打了个盹,可谁能想到还有人来偷尸体?”
虞非白抬起头来,看着四周,说:“你这有监控?”
“对,我们可以查监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