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后,这群人在女生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家美发沙龙。
店里的员工要么是身材苗条的美女,要么就是眉清目秀的帅哥。看到他们,这群人眼睛都直了。
“我要按摩!快!”一个男生迫不及待地说。
“我,我要剪头发。”小娟儿的眼睛都快移不开了。
而我的目光始终定格在一个男人的身上,他背对着我,正在给一个顾客洗头。他穿着一件深蓝色的上衣,虽然室内开着空调,但他还是出了些汗。他的背影很好看,尤其是那双沾了洗发液泡沫的手更加特别。
当然,我个人觉得他也就普普通通而已,问题是我现在的视线代表着她,她看向哪里,我也只能看到哪里。
其他人都纷纷体验了不同的项目,而我却站在一边迟迟没有动,时不时再偷偷看一眼那位帅哥。
我猜她应该是想等帅哥给客户洗完头后再过去,也好和帅哥独处一下。事实证明,我是对的。
帅哥取下客户肩上的毛巾,温柔地给她固定好,再扶着客户起身,带她去给发型师剪头发。我立刻站了起来,快步走向他。
“你好,我想洗。
帅哥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我。他的一双眼眸蓝汪汪的,有种摄人心魄的美,但也很惊人。
我后退了一步,看来她当时也是被吓到了,连接下来的话都忘了说。
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我还以为是我自己的手机来电,结果是她的电话。通过三生石的作用,我现在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被动地进行着她所有做过的动作,有时候我也会有些恍惚,分不清我到底是谁。
大概这就是老赵让我所小心的事情了,一个不注意,我可能就真的会迷失了自我。
我定了定神,这时,电话已经被接通了,我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话已说了一大半。
“所以说,你现在得赶紧给我回来,把这个资料给我通宵改好!怎么搞的你,不能因为你今天生日你就不工作了吧,快点回来,明天要用!”
我诚惶诚恐地说:“对不起啊部长,是我疏忽了。是,我现在立刻回公司。”
“哼。”
挂掉电话后,我注意了一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都是晚上九点多了。公司的部长这个点让她回去加班,还真是有点惨。
“不好意思啊,部长叫我回去加班,你们先玩吧。”我逐个对同事们说。
他们都沉浸在各自的服务里,好像都很满意的样子。个个都像是没有注意到我说的话,只随意地摆了摆手,说一句生日快乐,再嘱咐一下要注意安全。
我觉得他们的反应挺奇怪的,这几人玩得很好,平时说一句什么都会唠叨半天,怎么现在的反应那么冷淡?
她当初也应该有点怀疑,所以临走时多打量了几眼。这下,我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的东西。
在不起眼的角落边,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坐在一张椅子上,后面站着一个漂亮的女生,在给他进行按摩。那美女的按摩手法看来很是熟练,光是按揉太阳穴,就让男人感到十分的舒服惬意。
男人在说些什么,从嘴型上判断,我猜他是在说:“不错,再使点劲,对!”
美女便加大了力道,给他按揉。按着按着,我似乎听到了“噗”的一声。
她的手指竟然戳穿了男人的头颅,男人瞪大了眼睛,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
美女挑了挑眉,说:“抱歉。”
接着,她就将手指拔出,上面沾满了白色的脑浆。她低头舔了舔,笑得很满意。
男人张着嘴巴,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在镜面里所见到的景象。美女舔完了手上的脑浆,觉得味道不错,便意犹未尽地将双手放在了他的头部两侧。
接着,她用尽浑身的力气挤出了更多的脑浆,连同着血红的脑子也从那戳破的洞口里流了出来。
再然后的景象,我就完全看不到了。因为我不受控制地跑出了美发沙龙,喊了一辆的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的士开得很快,我的面前飞过了高楼大厦、河上小桥,随后的画面便像是被拆毁的墙砖,一块块分崩离析。
我惊觉到不对劲,大喊道:“虞非白!这是怎么了?!”
“快,快回来!”虞非白的声音不知从哪里响了起来,“想起你是谁,想想你在哪里,回来!”
我拼命回想着我之前的处境,脑海里重现了病房的模样。之后,白光再次一闪,我回到了现实。
醒来后,我有点晕乎乎的,足足有几秒的时间搞不清楚状况。虞非白急促地按着呼叫铃,说:“她的心电监护仪显示心跳为零了,大事不好。”
“她要死了?”我吃了一惊。
难怪我之后看到的东西都很奇怪,原来是她不行了。
医生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李总和她的母亲也过来了。看到心电仪上平坦的直线,她的母亲大哭起来。
“医生,快救救她!”
“病人休克了,快来!”医生喊来门外的护士,紧张地开始抢救她。
为了不影响他们的工作,我们被请到了外面。虞非白扶着我,问:“你感觉怎么样?”
我现在的感觉就像是一年级那时偷偷戴了我爸的高度近视眼镜,又像是高中毕业典礼后和大家在宴席上喝得酩酊大醉的体验,总之,很不好受。
“快,来看看她。”看我好像要晕了,虞非白急得抓了一个路过的护士,让她给我检查。
检查后,护士说:“她只是有点过度疲劳,休息一下就好了。”
“来,喝点水。”李总倒了杯热水给我。
我眼前看到的杯子有多个重影,伸出手碰了半天,都不知道碰到的是什么。
还是虞非白将我靠在他的肩上,亲自端着水杯来喂我。水的味道是甜的,应该加了葡萄糖之类的东西。
喝完水后,我休息了好一阵子。期间,虞非白还着急地给老赵打电话,询问我的症状。
我听到老赵扯着嗓子,在电话里说:“哎呀,别大惊小怪的,头一次都这样。那个女的估计情况不稳定,她在窥探记忆时刚好碰到有病情变化,就受到了影响。这就好比你开一架飞机嘛,总是会遇到气流的,颠簸一下,没事。”
“真的没事?”虞非白不放心地问。
“她会没事的,就是呢,不知道她的记忆会不会有影响。这种时候啊,两个人的灵魂很容易产生交流的,也可能会造成失忆的现象。具体么,就等她清醒来你再问吧。我有客人在,先不说了。”说完,老赵挂了电话。
“你,你还记得我是谁吧?”虞非白紧张地问我。
我说:“你不就是那个欠我一百万的兔崽子吗?”
虞非白眉头一舒,说:“看来你还没有失忆。”
“哟,看来还真耍不了你了。”听到老赵的话后,我本来想装一回失忆,逗他玩玩。可哪知道他太熟悉我了,连开玩笑都听得出来。
“通过三生石,你都看到了些什么?”李总问我。
“你急什么啊。”虞非白翻了个白眼,“这种话应该我先问。”
“我看到前一周的周一是她的生日,她和好多人下班后去庆祝。”我回忆着我所看到的东西,说:“她们吃了好多东西,哦,里面还有两个熟人呢。一个是魏家浩,一个是小娟儿,其他的人我就不认识了。”
“噢?她们几个居然关系那么好?”李总皱了皱眉,显然他也是不知道这一点的。
“接着呢?”虞非白问。
我继续回想着,说:“之后他们就说要去洗头啊,可是她去到以后就接到领导的电话,要她回去加班。再然后。
我记得她起身后还和其他同事打招呼了,再之后的记忆,我居然都想不起来了。后来出了什么事?我是怎么回到现实的?
我扶着额头,感觉头脑里一阵山崩地裂的疼痛,似乎我越去回想,就越是难受。
“我不记得了。”我不想再去回想了。
“这么说来,我们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看到。”李总失望极了,“希望她能平安度过危险期吧。”
“没事,先回去休息吧,你做得很好了。”虞非白柔声安慰着我,“她会没事的,至少现在不会死。”
我沮丧地说:“我要是能记得后来的事情就好了,说不定我其实已经发现了些什么呢。”
“我再问问老赵看看,或许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你恢复记忆。再不然,等她脱离危险了我们再试一次。”虞非白说。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用过三生石后,我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还得让虞非白给扶回去。
临睡前,李总给我发来了短信,告诉我她已没事了。可是,医生说,她注定要永远当一个说不出话、生活无法自理的植物人了。
我唏嘘不已,心中更加迫切地渴望可以找出始作俑者,给她一个公道。她虽然是公司几个受害者里唯一一个没有死亡的,可是这样的结果跟死又有什么差别?
我盖上被子,关了台灯,在黑暗中辗转反侧,强迫自己入睡。睡着时,我默默地祈祷,希望老天爷可以帮我一次。
我没有摘下三生石的项链,因为我忽然异想天开,觉得也许三生石会在梦里帮助我,让我梦到她的记忆。不论如何,这也是值得一试的。
最终,我还真的梦到了她。
梦里的我穿着一件深蓝色条纹的包臀裙和白色的雪纺短袖,我哼着歌儿走进洗手间,对着镜子化妆。
镜子里,那张脸不是我的,而是她的模样。我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还很自恋地欣赏了一阵子。
“都要下班啦,你还补妆干嘛呀?”小娟儿走进厕所,对着我说。
我嘿嘿笑着,“你还记得上回我跟你说的,美发沙龙那个不错的帅哥吗?他今晚要请我吃饭呢。”
“哎哟,下手挺快的嘛。”小娟儿揶揄道。
我羞涩地收起睫毛膏,说:“这次可不是我主动的,是他跟小陈要了我的联系方式。”
小陈就是在生日宴会时拿出优惠券,说美发沙龙的主人是她亲戚的那个女生。
“那不错呀!我还记得那天他有帮我洗头,他可温柔了,也很幽默。我觉得啊,和你很配!”小娟儿鼓起掌来,“你终于要嫁出去了,太棒了。”
“瞎说什么呢,这八字还没一撇呢。”这么说着,我的脸都红了。
随后,我就去了一家高档的西餐厅,和那个男人见了面。梦中的他特别的帅气,我看着他的脸,总有点不愉快的感觉。似乎我应该想起一些什么,却又没办法记起。
吃完饭后,他亲自送我回家。家离广场不远,两个人散步般慢悠悠地走着,谁也不想那么快就走到终点。
“那我先走了。”在小区门口,我停了下来,不舍地看着他:“下次再约。”
他笑了笑,“下次?我等不及了,明晚再见你,好吗?”
“好,好啊。”我低下了头,笑得乐开了花。
漫步在小区的楼下,边上有几盏路灯坏掉了,昏暗的路边,一辆推车缓缓接近。
“卖水果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