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穿着睡裙的形象实在不够雅观，虞非白先送我回到了自己家里，让我换了一身衣服，再把女人送回医院。
医生对于她的苏醒感到很惊讶，立即要她接受各项检查，以确保她真的没事了。
李总充分地将一个公司好老板的形象发挥到底，大手一挥，让医生尽可能给她检查，所有费用都由公司来报销。
在等检查结果的时候，我去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顺便问虞非白一点事情。
我们站在走廊的尽头，幽静的环境正适合我们聊天。
“那个老婆婆怎么样了？”我问。
虞非白耸了耸肩，“死了呗，她的灵魂会永远困在她自己制造出来的法阵里，永世不得超生。”
“这也太狠毒了吧。”我啧了啧舌。
“这不是我做的。”虞非白看了我一眼，“她是养鬼人，你之前在那个美发沙龙看到的那些鬼魂都是她自己养的，就像老赵那样，都是听命于她的傀儡。”
“真酷，就跟养宠物一样嘛。”李总说。
“那不如我给你送一只呗？”虞非白笑眯眯地说。
“算了吧，我知道养小鬼可以给自己带来帮助，可是一个不小心的话，反噬也是很厉害的。”李总摆了摆手。
“那她为什么要吃人头？我想不会只是个人癖好而已吧。”我追问道。
“在养鬼人里，有一种很邪门的法子，可以让他们控制住更强大的鬼魂。他们相信人的灵魂就聚集在自己的头里，所以他们会用自己的方式锁定猎物，出其不意砍掉人头，同时用咒将灵魂封锁在头颅里。随后，再把头颅内的东西吃掉，那个人的灵魂就会完全属于自己的了。这样一来，就可以增强自己的阴气，从而轻易操纵鬼魂。”
这么说来，那位老婆婆的确是在用这样的邪术。至于她为什么要蒸熟头颅，再加上香料，大概是因为不这么做的话，头颅就不好吃了。
从我和老婆婆的交手可以看出，这种邪术实在有效。幸亏我误打误撞用染血的手指头碰了耳钉，不然现在我的头还不知道在哪个锅里飘着呢。
“可我们员工的死跟那个养鬼人有什么联系？她为什么要针对我们的人？”李总用手摸着下巴，说：“该不会是有什么商业竞争者雇佣她来搞破坏的吧？”
“这就要问你的好员工了啊。”虞非白看向我。
我下意识地指了指自己，想说这又关我什么事，可转念一想，我明白了他的意思。
“李总，这位老婆婆和那家美发沙龙离不开干系，而你公司那些遇害的员工在死之前曾经一起去过这家店。也大概是因为这样，才成为了老婆婆的目标，接二连三地死去。”我觉得，老婆婆未必是故意冲着李总来的。
“照你这么说，当时是有个人给了他们优惠券，怂恿大家一起去的吧？”李总一点就通，“告诉我，那个人长什么样子，我要去好好问问她。”
我回想了一下那个人的模样，觉得记忆有点模糊了，要想描述清楚不大容易，可我若是见到真人，我一定会认出来。“李总，你要我说我还真描述不出来，要不你把你们员工的照片都给我看一眼？”
“也行。”李总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上的时间，说：“很晚了，你辛苦了。这样吧，你们先回家休息，等明天来公司我再给你们看照片。这边交给我就行，有什么我会通知你们的。”
“可是你今晚也一宿没有休息啊。”我望望虞非白，想说要不让他留下来等好了，反正僵尸也不需要睡觉。
虞非白一看我的眼神就猜到了我的想法，嘴巴撅得能挂个小油瓶了。“我今晚用了鬼术也很累的。”
“没事的，我坐着打个盹就行了。我习惯了熬夜，有时候一晚上能只睡两三个小时。”李总摆摆手，说：“快走吧，只有你们精神了，才能继续自己的任务啊。”
我说不过他，只得和他告别，回去补眠。事实上，回到家也快四点了，在起床前也顶多能睡四个小时，一点儿都不够。
我边刷牙边查看手机上接收的信息，其中就有李总发来的。他说，那个女人经过检查后确认什么事都没有，再住院几天就可以出院了。医生都搞不明白为什么之前判定会成为植物人的人会忽然醒来，身上的伤也好了大半，只能归功于奇迹了。
这倒是个天大的好消息，至少我还救下了一个人的命。他特地嘱咐让我多休息一会儿，十点多后再到公司也没事，然而我起来后就睡不着了。
人有时候真的挺奇怪的，睡得越少反而越精神，但要是常常这样折腾，我也不会一直保持这样的打鸡血状态。
到了公司后，我和虞非白去李总的办公司。他让秘书找出了所有人的档案，让我来翻阅。我前前后后看了几百个人的照片，看得我眼都花了，渐渐地就只看到了相似的眼睛、鼻子、嘴巴等器官，可组合起来的模样我怎么看都觉得很陌生。
“休息一会儿吧。”李总看得出我撑不住了，给我泡了杯绿茶，说：“喝点提提神。”
我捧着杯子吹了吹，浅浅喝了几口。茶叶独有的清香沁人心脾，让我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
我不想浪费太多时间，稍微停顿了一下就继续翻找那些人的照片。这次，我很快就有了收获。
“有了，就是她。”我翻出一张照片，说。
“路小佳？”李总看着档案，按下了通话键：“把路小佳喊过来。”
他的秘书立刻去找了路小佳来，进门的是一个留着齐刘海的女生，看上去怯怯的，连说话都不敢大声。
可我在三生石里看到的她还是很活泼的，估计是那种慢热的人，只有在熟人面前才不会拘束自己。
“李总，叫我来有什么事情吩咐吗？”路小佳扯着裙摆，问。
李总很随和地指着旁边的椅子，“坐啊。”
路小佳规规矩矩地坐了下来，不住地用眼角余光来瞄我们。
“我听说你家里有个亲戚是开美发沙龙的，对吧？”李总递给她一杯茶，问。
“啊？对啊，她其实算是远房亲戚了，也就是前一段时间我偶然碰到她，才知道她来这里开店了。”路小佳拘谨地捧着杯子，不敢喝水。
“远房亲戚啊，那你们很久没有联系过了吗？”李总又问。
“是吧。”路小佳很认真地回想了一会儿，有点疑惑：“实际上我也不记得她到底跟我是什么关系了，回去好像问过我妈，我妈也没有印象，可能真的是太多年没有往来过了。”
“既然如此，你又怎么知道她就是你的亲戚？”我感觉到她身上有一些不同寻常的气息，可血蛊没有反应，应该不是被下了蛊。
“对啊，我怎么知道的？”路小佳歪着头，说：“我，我就是知道啊，一看到她我就感觉我是认识她的。”
“那你为什么会带其他的同事去她的店铺？”
听到李总的问题，路小佳吃惊地看着他，有一种任何事情都被看穿的窘迫。“李总，你，你连这个也知道啊？”
也是，那次都是下班后的事情了，还是一时兴起的活动，李总能知道这件事，也太奇怪了点。
不愧是李总，立刻机智地说：“哦，有一回我看到一个员工的发型不错，随口问了一句，他就跟我说了。”
“这个啊，是当时我碰到她的时候她给我的。她说店铺新开张，很需要一些客源，就让我派发出这些优惠券，请朋友来捧场。我觉得她也挺不容易的，就和几个同事去了。”路小佳摸摸自己的头发，说：“结果还挺不错。”
“你的茶冷了。”虞非白不动声色地接过她手里的杯子，在他接触到她手的那一刻，我清楚地看到他给她灌注了一道鬼气。
鬼气没有伤害到路小佳，但也让她平白打了个寒颤。
虞非白将被子放在茶几上，说：“你再说一次，那个亲戚是谁？”
“什么亲戚啊？”路小佳很茫然地看着我们，好像压根就不知道我们在说谁。
李总打量着她的神色，又看向虞非白。
虞非白轻轻点头，李总才说：“没事了，你回去工作吧。”
“是。”路小佳疑惑极了，可又不敢开口问，只好硬着头皮离开了办公室。
等她出去后，虞非白才告诉我们路小佳身上的玄机。
“她被养鬼人下了术，会让她对养鬼人产生亲切感，误以为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很好。事实上，她压根就不认识那个人。”
“那么说，路小佳也不是有意要害其他人的吧。”我托着腮，说。
“应该不是，我看她说的话都是真的。”李总附和道。
“那么事情的真相应该就很简单了，这个养鬼人想要炼制邪术，就用美发沙龙来做幌子，在前来的客人身上下印记，最后又将客人杀死，带走头颅吃掉。她给路小佳等人下术，为的就是让那些人帮忙派发优惠券，引来大量的顾客。那么，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虞非白总结完毕，伸出手，说：“多谢合作，现金还是转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