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开。”我拦在许晴茹面前,“别胡闹了,人家都快吓死了。”
“我只是想知道在什么情况下她们的皮肤才会融化。是因为有水,还是因为高温?”虞非白面不改色地看着我,表示他很认真。
“融,融化?”听到这两个字,许晴茹的脸立刻变得煞白。
“晴茹,你先告诉我们,你这症状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不想给她太大的心理负担,想先听听她的情况,再考虑怎么委婉地表述她身上的事情。
“应该是从第一次吃的时候就开始了,第二天感觉皮肤软软的,很柔滑,连痘痘什么的都不见了。吃了第三次后,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在宿舍洗热水澡,忽然发觉自己的四肢都软得像是橡胶一样,而且皮肤居然变透明了。我吓得要死,又用冷水冲了一遍,可它就是没有变回来。”说到当时情景,许晴茹仍是有些后怕。
我瞬间明白她的桌上为什么有那么多的粉底了,她以为自己得了什么怪病,怕被人发现,所以每天都在厕所将全身都涂上粉底液遮盖。如果不是那个意外砸来的水球,等到我们发现的时候可能就太晚了。
“你现在的肢体也很软吗?”虞非白问道。
“我出汗或者是碰到水的时候会格外软,感觉我的骨头也消失了。”
“来试试看。”柯凌月打了一盆温水过来,让许晴茹把手浸泡进去。
泡了约半分钟,许晴茹的手就跟水草似的在水里摇动。虞非白抬起她的手腕,摸着她的手指,说:“看来只要碰到热水,她们就会出现这样的症状。温度越高,融化得越快。”
为了证明她的程度有多糟糕,虞非白居然还提起她的食指拉得老长,最后还打了个结。
许晴茹看着自己的手,欲哭无泪。
“够了,快给她解开。”我狠狠拍了他的手背,说。
“你居然为了别人打我。”虞非白扁扁嘴。
“解,开!”我没心情陪他消遣,这家伙就是没个正经。
虞非白最后还是给她解开了,连许晴茹也把玩着自己的手,啧啧称奇。
“我这怪病能治吗?太可怕了,我已经两天不敢洗澡了。”
“你这个不是病。”大门推开,傅斯连走了进来。“你是被下蛊了。”
“下蛊?”冷不防看到自己暗恋的男神出现在面前,许晴茹一双眼瞪得老大。“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你见过我对谁开玩笑吗?”傅斯连很好脾气地回道。
这下,许晴茹不得不信了。
我知道这些对她来说一定冲击很大,便说:“晴茹,你不用担心,我们会替你解决的。”
“所以你们都是道士吗?”许晴茹懵懵懂懂地看着我几个,说。
“哈哈哈,我才不是什么臭道士,我们是驱邪师,懂吧?”听到那两个字,虞非白眼中闪过一丝怒气,但脸上却笑得很欢。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杀害虞非白的就是一个道士,他对道士简直是深恶痛绝。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我转移了话题。
“我们带着她去鬼屋看看。”傅斯连的提议简单粗暴,“有什么事都能当场解决。”
我担心许晴茹会害怕,也怕我们照顾不好她,但许晴茹的双眼始终跟着傅斯连在转,别说是去鬼屋了,就是下地狱她也肯定要跟着。
考虑到她的情况,我们还是带着她同行了。
我们选择在正午过去,正是阳气最盛的时候,就算里头的东西见不着太阳,行动也会受到限制。
在鬼屋旁边,我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是在温泉遇见老板娘时她驾驶的那一辆。
“你不是说解决了她么,为什么她的车自己跑来这边了?”在惊讶的同时,我明白我们来对了地方。
“按照柯凌月的说法,除开那三胞胎姐妹之外,不还有一个怪婴么。”虞非白的一句话,让我醍醐灌顶。
自从虞非白解决了三胞胎附身的老板娘后,怪婴失去了庇护,只能开车逃跑,再找个地方躲藏起来,而鬼屋无疑是最适合的地点。
这家鬼屋从下午两点才开始营业,所以我们来的时候没有遇到其他人。傅斯连拿了两根铁丝撬开大门,其熟练程度让我目瞪口呆。
“哟,看来还是个惯犯嘛。”虞非白揶揄道。
傅斯连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驱邪师不好当啊,有时候为了救人,什么技能都得学几手。”倒是柯凌月怕傅斯连会不高兴,自个儿打了个圆场。
鬼屋里没有开灯,我们摸黑前进。他们三人的感官即使身处黑暗也不会受到影响,况且身在暗处也的确更加有利。
我拉着虞非白的衣袖跟着他的步伐走,傅斯连则负责保护许晴茹。我不用回头看也知道,许晴茹现在肯定两眼冒星星,不用电力就可以照亮整个鬼屋。
在脚步声中,我听到了另一种声音。那是女子的歌声,与那天我们刚进鬼屋时听到的一样。
那人的歌喉着实不错,我稍微放松下来,音乐如一双温柔的手臂,将我揽进怀中,百般呵护。
“不要听!”虞非白似是察觉到了我的异常,转过身来喝道。
洪钟般的怒喝让我身躯一震,“这歌声不对劲。”
我实在是太放松了,甚至觉得有些飘飘然,再这样下去,我肯定得睡着。
傅斯连加重了脚步声,遮盖掉那女子的歌喉。“这首歌可以催眠,你们都不要去听。”
催眠?
难道那天我们一行人在进去的时候就被催眠了,所以有人把我们丢上了老板娘的车,开到西区的店铺,在地下室准备进行屠杀。可是在这过程中,我们几个人在想象中的鬼屋逃亡,最后误打误撞,竟然逃了出去。
我的想法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事实上,这件事也没有比此更合理的解释了。
事情的脉络愈发清晰,我推测店铺的地下室应该是怪婴躲藏的地方,为了没有嫌疑,三胞胎占据了老板娘的身子,在鬼屋里播放催眠曲,然后悄悄把挑中的人通过车辆运输到地下室当成怪婴的食物。那为什么又要制造会令人融化的皮冻呢?
经过歌声的来源时,虞非白踢了几脚,彻底破坏了扬声器。当歌声消失的那一刻,鬼屋里的灯都亮了起来,惨白的光线照着彼此的脸,让我有了几分寒意。
鬼屋的确不大,后来我们所走的地方都是我没有见过的,就连那天我们看到的人皮鼓、倒挂尸体、人皮灯笼等等也没有出现过。鬼屋一条路直直通下去,最后出现了一个宽敞的房间。
混泥土浇筑的地面全都是黏糊糊的油脂和干涸的血迹,能落脚的地方不多,踩上去还滑溜溜的,比滑冰还刺激。
那天的怪婴坐在石头上,面前是一具丑陋的骨架。光用腿骨就拼凑出了手臂和双腿,腹部臃肿变形,唯有头颅是正常的大小,它的审美真不咋地。
怪婴的身边是几个大桶,桶里都是透明的半凝固液体,上面还漂浮着眼珠子等零件。它一手抓了一大把,砸雪球似的糊在骨架上,眨眼的功夫就让骨架的头部充盈起来。
怪婴的手臂是用人类的头颅串起来的,它们都紧闭着眼睛,皮肤是皱缩的黑紫色。当人类融化的液体滴落到手臂上的时候,那些小巧的头颅纷纷张大了嘴,舌头灵巧地勾住液体,滋溜溜地吸进去。
液体在头颅上发生了变化,重新凝固成人类的皮肉。再加上怪婴摁上去的眼睛、牙齿、耳朵等物,她形成了一张脸。
是陈茵茵的脸。
陈茵茵睁开了眼睛,剧烈地喘着气,仿佛经过了长时间的缺氧。她看向四周,说:“我在哪里?”
“妈,妈妈。怪婴冲着她说话了。
“啊!”陈茵茵低头一看,吓得眼睛都凸了出来。
我并非在夸张,她的眼珠子估计是还没凝固好,眼看着就要掉在地上了。怪婴忙推了推,才把眼球按回原位。
“我的妈,妈妈,没了,我要新妈妈,给我,给我找吃的。”怪婴说话很吃力,“我饿了,妈妈。”
“我不是你的妈妈!你长得跟我一点都不一样!”陈茵茵怒吼道。
“谁,谁说的?”怪婴指了指她的四肢。
陈茵茵这才发现自己的四肢都动不了,往下看去,左右手是两节腿骨,没有指骨,腹部圆滚滚的肉活像是一颗饱满的土豆,而以她的角度,她压根无法透过大肚腩看到自己的双腿。
“你对我做了什么!啊!这不是我!不是!”陈茵茵伤心欲绝地大喊着,豆大的眼泪簌簌扑落。
“你就是我的妈妈!”她的反应刺激到了怪婴,它站了起来,恶狠狠地举起脚边的人皮鼓,一个个摔破。
那些人皮鼓应该是它的玩具,摔碎以后,满地都是发黑的人骨。它又撕出那些变得干而薄脆的人皮,用牙齿一通乱咬。
“我不是!你让我去死吧,我就是死也不想跟你这个怪物在一块!”陈茵茵看着自己的身体,声嘶力竭地说道。
“嗷!”怪婴的喉咙深处发出了奇异的嘶吼,它受不了陈茵茵的羞辱,直接冲了过去。只见它张开嘴巴,硬生生咬下陈茵茵的头颅,牙齿上下嚼动,宛如在啃一枚瓜子。
就这样,刚“复活”的陈茵茵惨烈地成为了它口中的食物。可怪婴还是觉得不解气,两手砸掉自己辛辛苦苦搭建好的骨架,方才觉得解恨。
“岂有此理。”柯凌月看得气愤,掏出了一张符咒。
听到她的声音,怪婴看向我们,说:“新妈妈来了,妈妈!”
它指着的方向,正是许晴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