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闲的日子过的挺快，自从谢菇凉抛开高冷范儿搭理了太子殿下之后，太子殿下就不再那么缠人了，毕竟他真的很忙很忙啊。
而谢菇凉虽然每天依然会去皇后那里刷存在感，但是基本上打个卡说两句话就得走，想像以前一样唠嗑是不可能了，因为曦帝把政事都扔给太子殿下之后，每天上朝就等于走过场，晃悠一圈就回来，然后直接把谢菇凉给吓跑了。
好在谢菇凉本身就宅惯了，加上太子殿下为了讨好自家老婆特意搜罗了很多大曦各地风景秀丽的图册游记什么的给她看，让她挑选喜欢的地方以后带她出去玩。
太子殿下当然知道自家老婆总是喜欢往外跑，不过他觉得堵不如疏，与其一直防着还不如直接都摊在她面前任由她看，看过了好奇心也就没有那么重了，再加上她本身的宅属性，想来也就老实了，何况还可以顺便刷一下好感度，简直一举两得。
谢菇凉确实很开森，一连几天都沉浸在各种游记中，对他偶尔凑到身边来动手动脚都不计较了。
这么过了几天，等太子殿下一大早的就来叫她起床，谢菇凉才想起来似乎那个什么百花节就是今天了。
顾宸眼见着她一张肉呼呼的小脸睡得红扑扑的，散开的发丝蓬松地顶在小脑袋上，神情迷蒙地看过来，忍不住上前将她抱住，张口就在她肥颊上咬了一口。
与其说咬还不如说是亲，谢菇凉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一点排斥都没有，反而顺从地趴到他肩膀上打了个呵欠，然后好心情地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今天好早。”
顾宸伸手拢了拢她蓬松的发丝，眼里的含着令人心惊的灼热光芒：“确实挺早，要不我们再睡一会儿？”
本来十分平常的一句话，因为他刻意重重地咬住那个“睡”字，立刻就变得暧昧了起来。
谢菇凉身体一僵，一边推开他一边斜斜地瞪了他一眼，可是那一眼却因为她羞恼的表情硬生生地露出几分妩媚来。
当初她和顾宸闹翻之后在大觉寺住的那段时间瘦了太多，之后虽然重新将气色养好了，脸上也恢复了几分婴儿肥，可到底是回不到以前那稚嫩的样子。
何况她年纪渐长，身量也开始抽条，早已有了少女的青春洋溢。
顾宸因为她这一瞥，顿时生出几分心猿意马来，本来是说笑的，这回倒是生出几分真意来，只是他也知道她心里还有几分顾忌，所以也不敢过分，只能不舍地放开她。
“说好今日带你出宫游玩的，你要是不想去我就在宫里陪着你也一样。”
“我要去的！”谢菇凉一愣之后就想从床上蹦跶下来，好在反应及时朝他皱皱鼻子道：“我马上起身，你先出去！”
等洗漱完毕，谢菇凉看了看身上的衣裳，又看了看太子殿下身上的男装，立刻又开始作妖了：“我也要穿男装。”
太子殿下无奈极了：“乖一点，再闹就不带你出去了。”
一遇到太子殿下就智商下降的谢菇凉噘嘴想了想，终于用她那残存的理智想出了理由：“你想想啊，今天有那么多男子去花会，若是有不长眼的上来向我搭话可怎么办，如果我穿男装那就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啦，对吧？”
太子殿下想了想，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居然无法反驳，于是成功被说服。
谢菇凉喜滋滋地换了男装，然后颠颠地变身太子殿下的小尾巴，跟着出宫去了。
百花节的举办地点在城南的明镜湖边，因为参与人员有很多勋贵子女，所以官方也就不可避免地插手了，多年下来，基本上也就变成了上层子女专门用来展示才华的日子，当然这种情况下也少不了要捎带一点相亲活动，反正也是顺便嘛。
整个城南都被顺天府派人给围住了，马车到了外围也不准进去，而且必须持着专门的帖子才能进去，可见活动的等级之高。
谢菇凉拽着顾宸的袖子跟着他进了临时搭建的大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色彩缤纷的花海，不由喃喃地低叹一声：“好美。”
太子殿下一转眼就看到她脸上略带迷醉的表情，立刻不舒服了，凑上去道：“我有个庄子，里面有一大片桃林，如今花开的正好，过几天带你去看。”
谢菇凉回过神来，想了想认真道：“我觉得如果你说，我有一大片桃林，如今桃子都熟了，过几天带你去吃，我会更开心，真的。”
太子殿下：“……”
将摆放的花全都看过一遍之后，谢菇凉虽然有点意犹未尽，但是脑子也清醒了一点，她可没忘记她是事故体质，现在已经出门了，肯定会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送上门来，所以她一定要跟紧太子殿下，又是就用他顶上。
不过事故体质的BUFF是不可抗拒的，她不过就走了一会儿神嘛，等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居然落单了。
谢菇凉不开心了，顾宸还能不能做点事，竟然把她给弄丢了扣十分！
还没等她叨咕完，谢菇凉又觉得这事不能怪他，都怪她的体质，因为事故已经找上门来了。
谢菇凉抬头看了看正朝自己微笑的白衣男子，第一反应不是那天在宫里的偶遇，还是太子殿下嘴里对这个人的评价：蠢货。
顾皓均低头看着呆愣愣地盯着自己的小菇凉，心里的不屑翻江倒海，真是好不懂这浑身没有二两肉的小孩那野种是怎么下得了嘴的，果然是野种，就是和常人不同。
不过心里这么想着，面上还是露出个淡淡的矜持的笑容来：“好巧，你一个人，太子怎么不在？”
谢菇凉没吭声，因为她正在思考应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顾宸的对头，继续卖萌什么的虽然萌不要钱可是如果卖给讨厌的人还是有点膈应。
可是如果不理他的话他恐怕会一直纠缠下去，毕竟目标就是自己嘛。
不过她的反应显然被顾皓均给误解了，心里非常幸灾乐祸，嘴上还一副安慰关怀的样子道：“是不是和太子吵架了？其实你也要体谅他，他的性格一向有点暴躁专横，但心地还是好的。”
这粗劣的挑拨真是不忍直视，谢菇凉都想捂脸了，虽然这也不能怪顾皓均，毕竟太子一年也露面不到几次，大曦朝中有几个人了解太子？
可是还没有了解对手就开始做小动作这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谢菇凉这回不是不想说话，而是发现竟然无话可说了。
她怜悯地看了他一眼，都想点支蜡烛塞给他让他一路好走了。
顾皓均明显误解了她这一眼的意思，觉得她是在赞同他的话，心里顿时一喜，继续一副“我为你好”的语气：“太子在朝中并不受重视，所以才想和大桓联姻，借着大桓给他增加筹码，可是他对一向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早些年还因为宫女打翻了茶杯就将东宫所有的宫女全都鞭笞致死，其实若是联姻，也不一定就是太子，大曦还有几个世子……”
谢菇凉听到这里已经惊呆了，当然不是因为什么将宫女全都打死而惊呆，而是因为，这货最后说的意思是什么，意思是：要是联姻也不一定要太子嘛，世子也一样的啊，所以你快点到我碗里来。
公然挖太子殿下的墙角啊这胆子忒大了吧，好想知道周围暗卫告诉太子殿下之后他的神情是啥样的。
谢菇凉眨巴着眼看着顾皓均，一副“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神情，引诱他再多说点找死的话出来：“哦……”
顾皓均有点摸不透她是什么意思，不过想起调查的资料上写过，这位大桓的废后是个非常单纯的人，于是他斟酌了一下又继续道：“太子势弱，而且身世也有些问题所以并不受皇上重视，如果你一直在东宫，只怕往后大曦和大桓的之间的关系就说不好了。”
他顿了顿又道：“听闻你父亲是大桓的宰相，为了你还一怒之下覆灭了孙家，既然如此，如果因为你大桓和大曦之间邦交破灭，你父亲可再也无法在朝中立足了。”
谢菇凉又想抚额了，但还是不想说话，因为实在是……嘈多无口。
不过想了想还是特别迷茫特别着急地抬头问道：“那，那我该怎么办？”
顾皓均眼中的喜色一闪而过，刚准备开口呢，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懒洋洋的声音，还含着笑意：“是啊，孤也想知道该怎么办，还请世子不吝赐教。”
顾皓均立刻僵了一僵，心里暗骂手下不顶事，居然就拖延了这么点时间。
他要是知道连拖都没拖住恐怕更绝望吧。
“不过是闲聊了几句，太子又何必当真呢？”
谢菇凉一见太子殿下出现了，随口问道：“刚才你去哪了，我怎么找不着你？”
太子殿下笑道：“刚才看见一头猪蹄子伸的太长了，就想着剁回来红烧给你吃，这不就耽搁了一会。”
顾皓均的脸色立刻黑成一片，一口气哽在心口上不来下不去。
谢菇凉只当没看到，继续插了一刀：“蠢猪的蹄子我才不吃，不然我也跟着变笨就糟了！”
太子殿下就当没看到顾皓均那一张黑了又红红了又青的脸，毫无顾忌地大笑了起来，一边捏了捏她的鼻子一边道：“放心吧，我怎么会让脏东西入了你的口，走，带你去吃好吃的。”
谢菇凉一听好吃的，毫不犹豫地就被拐走了，当然也不排除是因为迫切地想要拜托一个脑残的原因。
等离顾皓均稍微远一点，谢菇凉立刻恢复了本来面目，一脸娇蛮道：“说，你是不是故意让他接近我的？”
“小没良心的，”太子殿下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一边将手里提着的油纸包递给她：“我怎么可能让你有危险，刚才我一直站在旁边呢，你都没有发现我，他有我好看吗？”
说到最后又委屈上了，这段时间以来太子殿下不要脸装可怜的技能已经刷满熟练度了，随时随地分秒切换。
谢菇凉打开油纸包，捏起漂亮的点心放进嘴里，香甜软糯的滋味立刻在嘴里划开，她眯着眼睛享受地舔了一下嘴唇，无意的小动作却让旁边的太子殿下一阵心跳加速：“好吃么？”
“好吃！”谢菇凉也不护食，将一块点心喂到他嘴边。
太子殿下目光紧紧死盯着她，张口将点心含进口中，那神情似乎吃的不是点心而是她一样，最后还“无意”间舔了舔她的指尖。
谢碧疏只觉得指尖一阵柔软的酥麻，然后滚烫的绯色立刻从耳根蔓延开来，耳边听着他低低的愉悦的笑声，连忙移开目光，轻咳一声道：“对了，刚才那个到底是谁啊？”
太子殿下也没积蓄逗她，听她问了便直接告诉了她：“武王世子，武王是老狐狸的堂兄，当年虽说站位不明显，但是暗地里还是偏向老狐狸的，而且他一直低调，所以老狐狸继位之后也没有苛待他。”
谢菇凉动了动脑子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当今曦帝子嗣艰难，恐怕刚才那个世子是打着曦帝过继的心思呢，再想起那天在宫里听到的那个林贵人说顾宸是野种的事，谢菇凉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那天你不是告诉我，你父皇子嗣艰难的事只有三个人知道的吗，可是我怎么觉得，很多人都知道……”
顾宸立刻就明白她到底想要表达的意思了，想了想还是将事情剥开了分析给她听：“这件事确实只有三个人知道，不过知道我不是老狐狸子嗣的却不少，因为当初母后被波及来大曦和亲之初，不是跟嗻老狐狸的，后来因为想把母后当成棋子，这才将她送到老狐狸的身边，那个时候母后当然有孕了，所以很多人才怀疑我不是老狐狸的子嗣。”
“之后老狐狸虽然一直没有子嗣，但是因为他独宠母后，别人都觉得是母后的问题，再有就是怀疑老狐狸为了避免他经历过的兄弟相残再次上演，所以刻意只留下我这一个子嗣。”
“而因为老狐狸对我的态度进而怀疑我非他亲子的几个人，都觉得老狐狸现在不过是因为眷恋皇权所以把我当个靶子，往后必定会从宗室过继子嗣来继承王位。”
谢菇凉听了也开始愁了，这样的情况很棘手啊，可是说是强敌环伺，她本来还做着的让顾宸远离政治中心的梦也彻底宣告破灭，顾宸现在只有两条路：一、登基为帝，二、死。
完全没有第三种可能，谢菇凉哀叹了一下之后还是更加担心他：“那你那天说的，整个朝堂里全都反对你的事，是真的吗？”
太子殿下一眼就看出她的担心来，朝她狡黠一笑：“你猜。”
谢菇凉默，她确实是问了一句废话，这个精分帝到底有多厉害有多狡猾她明明已经亲身经历过了。
想了想又忧虑道：“刚才听那个武王世子的话，好像他和孙家似乎有点关系。”
她的话音还没落，顾宸那不可置信的惊喜目光已经看了过来，然后忍不住将她往怀里搂了搂：“青玉你太聪明了，没想到他只是提了一句你就能看出来。”
谢菇凉的猜测被证实，心里松了一口气，脸上却露出得意来，摇着尾巴道：“那当然的，他说起爹爹的时候用的是不确定的口气，可是爹爹的名声可比孙家要响亮多了，而他说起孙家的时候却很确定，这本来就违背常理，何况当初景晔一直都不敢动孙家，似乎顾忌什么一样，所以他一定和孙家有关系。”
顾宸有点无语，也有点嫉妒，自家老婆对岳父大人似乎太有信心的样子，不过与此同时他也很赞赏，老婆聪明他脸上也有光嘛。
他点点头道：“没错，当初孙启昌和顾皓均有勾结，顾皓均虽然无法掌控大曦的兵权，不过周边的一些小国却还是畏于他的声明，所以也曾配合过孙家在大桓边境有过动作。”
原来还有这么多的内情啊，谢菇凉想了想紧跟着又得意起来：“还是爹爹最厉害了，动动手指就让孙家灰飞烟灭！”
太子殿下一听这话立刻开始表功劳：“还有我呢，我也帮忙的！”
谢菇凉立刻白了他一眼：“你本来就和孙家有仇，不过是落井下石而已，算什么功劳，自己暗中做了坏事还把爹爹推在前面当成挡箭牌，没跟你算账是客气的，哼！”
说完也不顾太子殿下一脸讪讪，自顾自地哒哒哒往前跑走了。
前面的诗会和花会已经开始了。
具体程序是这样的：
花会只能是姑娘参加，然后各自展示才艺，最后由投票决定名次，名次不是一二三，而是牡丹仙子，桃花仙子，杏花仙子等等之类的虚名。
而投票的人呢，就是参加诗会的男子，所投的票则是每个男子的诗作，等花会的排名确定之后，就将“票”全都拿出来一一展示，由参加花会的女子评出名次。
谢菇凉跑到现场一看，发现席位已经摆好了，楚河汉界一般分成男女两个部分，而且参加诗会的男子大部分都已经就位了，而女子的那一边却还是寥寥无几。
这种强烈的相亲的即视感扑面而来，让谢菇凉顿时没了几分兴致，好在周围还有特意为围观着准备的桌椅，太子殿下一见她似乎兴致缺缺，立刻拖着她坐了下来。
然后身后的清辉紧跟着摆上茶水糕点，跟着出宫来的大宫女也开始剥瓜子……
没一会儿，女子那边的人也跟着来齐了，随即主持人也跟着来了，是个风韵犹存的夫人，一身华贵的衣裙亮瞎人眼。
谢菇凉扯了扯太子殿下的袖子，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已经说道：“那是老狐狸的堂姐，因为和老狐狸的皇祖母十分相像，所以很受老狐狸的父皇喜爱，刚刚十岁就被封为公主。”
谢菇凉看了看她，果然是个美人，不过还是将心里的话给说了出来：“我听说你父皇当年争斗十分激烈，还以为皇室差不多都空了呢，没想居然还有公主世子在。”
顾宸闻言倒是笑了起来：“小傻子，皇室那么多人，怎么可能都杀光了，何况你没听说么，不管是公主，还是王爷，都是老狐狸的堂兄弟姐妹，老狐狸的嫡亲兄弟已经全没了，而当初大行皇帝的皇子一共有七人，老狐狸心狠着呢。”
谢菇凉暗暗吸了一口凉气，这才反应了过来，也就是说，当今曦帝为了继位，至少杀了六个兄弟，至于支持着六个兄弟的其他堂兄弟还真的不好说呢。
难怪那么重的杀气，谢菇凉发现自己越来越怕曦帝了。
顾宸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解道：“那个位置本就不是好坐的，想坐上去必然是踏着鲜血和白骨，我也不例外。”
谢碧疏张张嘴，还是握住了他的手指，扯出一丝笑容道：“我知道，我不怕你。”
顾宸暗暗松了口气，又低头凑近她耳边道：“就算你怕，我也不会放你走。”
谢碧疏心中微暖，手指被他用力捏在掌心，灼热的温度穿过来，驱散她心里的害怕，她的目光移到花会那边，嘴里却轻声道：“我不会走的。”
顾宸也跟着缓缓而笑，低声道：“我可记住你的话了。”
谢碧疏红着耳根轻哼了一声，转头说道：“哎，你看看那个一直朝我看的是不是柳姑娘呀？”
早就感觉到有目光朝这边窥探的太子殿下连头都懒得抬，低头给她续了茶水一边漫不经心道：“可能是的吧。”
谢菇凉被那愤恨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舒服，听了这话也跟着不讲理了：“你都不抬头看，是不是因为心虚？”
太子殿下终于屈尊降贵地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一个盛装打扮的明艳女子，他收回目光立刻切换成一脸的委屈：“青玉我盯着别的姑娘看你怎么都不吃味？”
谢菇凉一瞪眼：“那是你惹下的桃花债你先解决了我再吃味，人家可是想要我消失的人！”
顾宸想了想建议道：“那要不咱们先走吧。”
谢菇凉一听这话怒了，瞪着他：“不走，我怕她不成？”
顾宸忙解释道：“不是怕她，而是花会结束之后，仙子可以点名让人献艺，我不想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