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俗?听着老婆婆这么说,我越发疑惑,到底是什么样的风俗会让她和君墨一直强调?
但我再问那老婆婆,她根本不理我,我只觉心里毛毛的,总觉得这个看似祥和的村子很古怪。
尽管村里其他人家都换上了砖瓦房,但老婆婆家仍是一堵矮小的泥土房,墙壁有的地方还裂缝了,一眼看去,摇摇坠坠,我真担心它会突然就塌下来。
跟着老婆婆走进去,房屋中一片漆黑,只有一个细小的窗口微微照出点光亮,但你若是想要做点什么事,在这样晦暗的房屋里肯定是不行的。
“如果不嫌弃,你们就暂时在这住一晚吧。”老婆婆哑然开口,话语还算友善。
在这样的地方,有人肯收留已是万幸,故而房屋条件差一点也无妨。
让我意外的是,君墨这般清高洁雅的人,看到条件如此简陋的房屋,不仅没表现出嫌弃,反而很是惬意地四处观看。
末了,他回头问:“阿婆,不知今晚我夫妻二人住哪间房?”
夫你妹!我狠狠瞪他一眼,转而对老婆婆道:“阿婆,可不可以腾两间房,我想……”
“我家只有这间房能腾出来。”老婆婆指了指君墨身后那间窄小又黑暗的房间,冷冷说道。
什么!我无语地瞪大眼,怎么感觉这老婆婆是故意在顺着君墨的意思走?
尤其是君墨那一脸的坏笑,我感觉自己像是刚出一个狼窝又进了一个虎窝。
然而,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东西,还隐匿在这寂静又略带一丝诡异的村庄里。
老婆婆虽然古怪,但看到我有伤,还是将家里的草药拿出来给我覆伤口。
我对她的好感,差不多也是在这时候开始的。我想,她可能就是脾气古怪了些,其实人还不错。
一整天,村里都是冷冷清清的,本来想去四处走动一下的,但是被老婆婆拒绝了。
说什么随意走动会打扰到村里的神灵,最好还是呆在家里,哪儿也别去。
我无语凝噎,既然来到人家这里,还得入乡随俗。
无奈,眼看天色将暗,我只好回屋。为了防止君墨钻进来,我一进去就将门锁得死死的。
熟料我刚转过身,就看到他枕着手悠闲地靠在床榻上,如水的眸眼噙满笑意,似对我的做法感到很可笑。
我忘了,忘记他是鬼,他要进来是不用从门口进的。
“娘子要一起睡麼?”他轻挑眉眼,一脸坏笑。
睡你麻痹!我转身要走,不曾想刚打开门就看到诡异的一幕……
晦暗的屋子里,两根蜡烛立在一张古老的镜子旁,烛火忽明忽灭,虚弱的光线映照着镜子里的一张老脸。
咯咯!
她突然咧嘴笑开,没有牙齿的嘴就像一个无底洞,黑漆漆的。
最可怕的是,她浑浊的眼神一直望着我所站的位置,虽然镜子里没有照出我的人来,但我还是吓得立马关了门。
靠在门上,寒气从脚底一直上升到头顶,那个老婆婆,真的太古怪了。
“怎么了,娘子似乎吓得不轻。”君墨勾唇浅笑,一副事不关己我看热闹的节奏。
瞪他一眼,我走到一边坐下,想起刚才看到的场景,仍是惊魂难定。
“如果害怕,就到我怀里来。”他伸出手,让我过去。
“滚!”
尼玛!世界上怎会有这样死乞白赖的人!
刚想骂他两句,他却故而起身把我拉了过去,身体压在我身上,微低下眉,银白的面具泛着丝丝冷气。
“瑶瑶,你为什么总是不明白。”他抬手拂过我的唇角,轻声低喃。
胸口一阵抽痛,脖子上的玉突然闪过一道青光,犹若烟花般,稍纵即逝。
“倾玄!”我惊叫一声,猛地推开君墨,坐起来摸着怀中的玉,一遍一遍呼唤着倾玄的名字。
然而到最后,我却不得不怀疑刚才是不是我眼花了。因为不管我怎么摸那玉衔,都得不到任何倾玄的回应。
或许,这真的只是一块普通的玉。
我在那黯然神伤,君墨却徒然上前抓住我的手,眼神凌厉如刀:“这玉……是楚倾玄给你的?”
“是!”我甩开他的手,毫不隐瞒。
“为何你肯收他的东西,却总是不肯收我的?”
“因为他是我夫君!”握着手中的玉,我脱口而出,娴熟的话语仿佛曾经已念了千百遍。
“夫君……呵!”君墨冷笑,立直身形,冷冷睨了我一眼,“我会让你知道,他根本不配做你的夫君。”
话音落下,人就似一阵风般消失了。
望着一下空落的房间,我怔了怔,心里固然有些失落,但也无甚要紧。
只是这一夜,很是漫长。
因为我总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从屋外传来,不是来自堂屋,而是来自窗外的那间小房子里。
声音低低的,有些像小狗的呜咽声,也像是孩子沙哑的抽噎声。不管是何声音,在这深夜里突然传出来,总是让人心里发毛。
想起身出去看个究竟,但又怕那个老婆婆还在照镜子。两者相比,我觉得那个老婆婆更为可怕。
卷缩在被窝里,我强迫自己睡着,心道只要过了今晚,就可以离开了。
可我越是想睡就越是睡不着,且外面那声音越来越大,听得特别清晰。
辗转反侧数次,我终于忍不住坐了起来,我要去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一直扰人清梦。
稍微将房门开了一条缝,堂屋里已不见那老婆婆的身影,想来她已经去睡了。
我放下心来,蹑手蹑脚步出屋外,绕过堂屋,小心翼翼地往那矮小的土房子靠去。
不知是因为有风还是怎么的,背脊一阵透凉,很不舒服。
但现在我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那间小茅屋里,我也无暇去管是什么原因。
走到小屋前,我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电筒,开起一道灯光,伸手往屋里照去……
隔着明亮的光线,我凑到窗口,探着眼睛往里看去,白茫茫的视线中,有两道亮光丛中闪过。
正欲看个究竟,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冰凉的触感,让我的身子瞬间僵住。
“小姑娘,你在看什么?”身后响起老婆婆诡哑的声音,仿佛是从嘴缝里挤出来的。
手一抖,电筒掉落在地,我忙回头,正对上她那张布满褶皱的老脸。
浑浊的目光里,充斥着两道异样的光芒,目光灼灼地打在我身上,明明不觉有什么,却让我不寒而栗。
“阿…阿婆,”我讪讪笑了笑,不知该如何解释。
老婆婆黑沉着脸,神色极其难看,偏偏此时,小茅屋里的声音停止了,周围霎时寂静无声。
许久,老婆婆才吐出一口气:“你不尊重我们村里的风俗,是要受到神灵惩罚的。”
说到神灵两字的时候,她的神情极其庄重,似生怕冒犯了她。
“阿婆,我…我没有。”我极力否认,“我是听到这屋里有声音,所以来看看。”
如果知道这与他们村里的风俗有关系,我肯定不会擅自出来的。
老婆婆没有说话,只黑着脸,在小屋外踌躇了许久,嘴里念念有词,许久之后,她才抬眼对我道:“回去吧,天一亮你就走。”
见她这样,我松了口气,看来她并未打算追究我。
回到房间,刚躺到床上,那悉悉索索的声音就又响了起来。
声音不比先前,一声比一声凄厉,一声比一声瘆人,我固然好奇,但也不敢再出去看。
因为我无法判定自己会不会因此又惹出什么祸端。
一直等到天亮,君墨也未再出现。
收拾好东西,我也准备离开村庄去往湘西了。
走出村子时,我难得见到几个村里的人。
与昨日不同的是,他们不仅没有对我冷眼相看,反而对我热情地打着照顾。
“小姑娘,你这就要走啊,多玩两天再走嘛。”一位编着麻花辫的大姐亲昵地挽住我的手,笑口开颜。
“不了,我还有事,就不打扰大家了。”我讪笑着与她说着客套话,脚步向着村外,并未停下。
“别介啊,再玩玩,走吧。”她粗糙的手拉着我的手腕,说着就把我往她家里拉。
我实在奇怪,昨天他们见我就像见了鬼似的,怎么今天突然这么热情了?还邀请我去她家。
有猫腻!这是我的第一直觉。
费力挣脱开她的手,望着自己青紫色的手,我脸色有些难看:“大姐,我真的还有很重要的事,我不能……”
“不急这一时,喝口水再走。”她不由分说,拉着我就进了她家的院子。
直到大门重重地关上,我才回神过来,看着那大姐顿止的笑颜,心底的恐慌一点一点蔓延上来。
据我所知,每一次关门总没好事。她这是……想对我动手了吗?
缄默良久,大姐才咧嘴笑开:“看你这孩子,都出汗了,你在这坐一会儿,我去给你倒杯水。”
说着给了我一个凳子,转身进了屋。
想着人家或许真的是一片热心,我只好坐在院子里等着。
没多一会儿她就出来了,只是她碗里并非是清澈可口的清水,而是一碗浑浊中还带着几丝臭味的的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