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隔着玻璃门,柳梦的声音还是传了进去,徐凤急匆匆从厨房跑过来,询问道:“小志,怎么了这是,你们俩个吵架了?”
我和柳梦都选择了沉默,不一会儿,丁美和妹妹也走了过来,丁美板着脸冲柳梦说道:“梦梦,你是不是又无理取闹了?女孩子怎么可以大吼大叫的,向你小志哥道歉,快点!”
我忍不住说道:“丁姐,这件事不怪柳梦,是我先用话攻击她的,我在这里先道歉……对不起,柳梦,我刚才不该那样说你的,希望你别往心里去。”
柳梦此时脸色十分难看,像是委屈又像是愠怒,不过我明白,她并不是因为我,而单单从这件事来看,就可以发现丁美是如何对待柳梦的,再结合先前我在柳梦身上看到的伤口,我不禁攥紧了拳头,即便是徐凤,都从没有对我施展过暴力,可柳梦一个女孩子,却被这样的伤害……我想:我应该尽可能的拯救她,虽然我自己都已经成为了过江的泥菩萨。
这件事的结局有点出乎意料,柳梦后来直接绕过丁美,从徐凤的住宅跑了出去,接着,丁美跟上去追她,最终为了妹妹设计的“鸿门宴”就这样结束了,不过,徐凤还是达成了目的不是吗?
和妹妹一起回去的时候,没有让徐凤送,同时也没乘出租车,而是直接选择了步行,我和妹妹并行,虽说看起来和前不久没有任何差别,但仿佛中间已经少了什么东西。
走了大半路,因为鞋子不是防水的,所以被雪给浸湿了,我甩了甩脚,看向了妹妹的鞋子,底帮比较高,但边缘也不是防水的,估计也被浸湿了,我觉得自己真是够神经,干嘛非心血来潮想着步行回去呢!结果现在倒好,鞋子都湿了,里面又冰又凉。
又走了几分钟,我终于停下脚,说道:“小雪,要不咱们打车回去吧,这样走起码还要十分钟。”
妹妹同样停下脚步,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目光看着我,道:“哥,我觉得你变了,咱们以前在乡下,穿着布鞋踩着雪,早晨湿着到校,晚上湿着回家,你从来都不会嫌冷,而现在,我们还没走几分钟,你却已经受不了了。”
我怔了一下,妹妹表面这样说,实则似乎又在代表着另一个意思,她觉得我变了,变得不再是以前那个只是她一个人的哥哥,而是扮演起了更多的角色,其实我想告诉她:我没有变,我一直都没有变,我只想做她一个人的哥哥,就这样简简单单的生活,一起学习毕业工作,然后等待着另一个男人从我手中将她娶走……或许我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变,可能这只是自我欺骗罢了,因为现实终将会慢慢吞没每一个人,从而使他们被迫改变成“焕然一新”的模样。
回到租房,我先是洗了个澡,翻衣柜的时候,我又看见了那件睡裙,我蹙紧了眉、咬紧了牙、捏紧了拳……想把它给撕得粉碎,因为就是它,打破了原有的平静,将我和妹妹仅剩不多的幸福时光推向了悬崖。
走出了卧室,我煮了点姜汤,因为不仅被雪浸湿了鞋,同样还被它们给打湿了头发,我想还是需要预防一下的,要不然感冒了会很难受。所以在姜汤煮好的时候,我先是盛出一碗,走到妹妹卧室前,敲响了房门。
没过多久,妹妹打开卧室门,给我腾出了一个道,我端着已经开始发烫的碗,加快脚步走到床头柜处,将其放了下来,然后说道:“把这个喝了吧,淋着雪回来,不然明天感冒了,又要吃药打针。”
妹妹淡淡的嗯了一声,便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我,我知道已经没了什么事,所以是该出去了,但我却有一股冲动,一股想要赖在房间不走的冲动,因为我想要多看妹妹几眼,把她此刻的一眸一笑全部揉进脑海里、揉进心里,好让自己以后不会忘记,曾有过一个十多年相依为命的妹妹。
最后,我还是出来了,妹妹冲我很是牵强的笑了笑,告诉我早点睡,便关上了房门,我在原地愣了几秒,慢慢转过身,折回厨房,盛出一碗姜汤,端到了茶几。
盯着这碗姜汤,我不禁在想:如果今天没有被妹妹发现那件睡裙,是不是此刻小丫头正依偎在我身边,调皮的让我喂她喝呢?又或许是,她嫌姜汤苦,躲起来和我讨价还价呢?!想着想着,我不禁笑了起来,但随即的,另一股想法油然而生,如果妹妹没有发现睡裙,可能我们晚上不会是步行回来,鞋子和头发也不会湿,所以又还有姜汤什么事呢?
当然,想象终归是想象,现实仿佛是一块从天而降的陨石,活生生把它砸的支离破碎……
我端起散发着热气的姜汤,轻轻抿了一口,顿时只有一种感受:苦,苦到极致,可能是我没有放糖的缘故,但更有可能是某个地方的苦涩逆流而上,连带姜汤一起在冲击着我的味觉。
终于喝完了姜汤,我朝后一靠,躺在沙发喘了两口大气,视线盯着天花板,我在思考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只是想着想着,我忽然产生一个疑问,现在我这样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是啊,我究竟是为了什么呢?终于在脑袋都快要爆炸的时候,我明白了:从一开始到现在,我这样做不都是为了妹妹可以幸福快乐、可以过上好一点的生活吗?但如果得知那些被我欺骗的秘密过后,她怎么可能还幸福快乐,还有,我为什么如此信任韩文,居然想着把妹妹托付给他?
他是什么?他最多只是妹妹喜欢的一个人,而我是什么?我可是妹妹相依为命的唯一的亲哥哥,爱情可以分割,但亲情永远不可能分割,因为我们身上都留着相同的血液,血浓于水。
大彻大悟的我笑了,笑的很是开心,在内心埋下一个大胆想法的种子过后,我敲响了她的房门,片刻后,小丫头的面孔出现在眼前,我一点都不矜持的询问道:“我们可以一起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