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使我自己都感到了错愕,我连忙晃了晃脑袋,意图抛弃脑海之中一切复杂的想法,因为伴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一颗心也越发的慌乱。我不清楚慌乱的心理由何而来,或许我明知道,意识里却在刻意逃避,总而言之,这一刻提醒自己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
时间一跃悄悄推进到中午,恰好我和吴柯择完菜准备分工合作,接下来,我坐在锅前略感生疏的朝里添着柴火。这种锅一般在乡下才能见到,都是自制的,虽然还要自己朝里添柴控制温度,不过烧起饭菜来倒是比城里用煤气的好吃许多。
正前方,吴柯手持一把看似有些年头的锅铲,一本正经地等候着锅底的水化为蒸汽。不一会儿,锅已经完全干了,吴柯令我刮目相看的提起了一桶油,那油桶看起来蛮重,约莫有个几十斤左右,表面尽是落下的灰尘和长期积累下来的油渍。
这种油桶在我们乡下很常见,因为一桶油要用上许久,期间不太好清洗,所以表面看起来确实会有点脏,不过我相信里面的油,比起城市里一些表面包装看起来一尘不染的油要干净多了。
我担心以吴柯的小身板供不上力,便急忙起身帮忙托着,怎料放下油桶的时候,才发现上衣胸口和肚子处不小心沾到了油渍。吴柯不知所措地看着我,自责连连的道起了歉,还让我把衣服脱下来,说是等会儿帮我洗。
我告诉她,不碍事,这点油渍回去用洗衣液泡一泡就掉了。
这个姑娘仍是心里过意不去,看似非要帮我把衣服洗干净才能释怀的样子。我为了应付过去,不得已提醒她油烧热了,事实上油的确已经烧热了。
吴柯急忙回转身将砧板上面的菜开始朝锅里放,我也紧接着在添柴的地方重新坐了下来。添了几根柴之后,我不禁细细打量起此刻手忙脚乱地吴柯,可能因为有些着急,她的面颊微微泛红,原本扎好的头发也不知道怎么就调皮蹦了出来,搭在漂亮的侧颜。
在我看来,吴柯就是太善良了,那天罚站包括方才衣服沾上油渍,其实都是我个人的原因,跟她几乎没有一丁点关系,其实她完全不必这么自责的,不过正是这种自责的表现,恰恰体现出了她内心的善良和纯真。
我终于笑了笑说:“吴柯,你以后打算干什么啊,或者说,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吗?嗯我的梦想大概是当一名幼师吧,或者作家也行,嘿嘿……”吴柯拿着锅铲的手愣在半空,想了想笑着说。
“幼师和作家……你学习成绩这么优秀,我感觉你坚持写作某一天可能会成为韩寒郭敬明那样有影响力的大作家,不过你怎么会想到当幼师呢?”
吴柯神秘兮兮的笑着说:“这你就不懂了吧,幼师呢,可以整天陪着小孩子,而小孩子呢,天真无邪,和她们相处在一起不用顾忌很多东西啊”话及此,我闻到了丝丝糊味,吴柯也忽然意识到锅里的菜该翻了,于是又上演了一副手忙脚乱的场景。
直到这盘冒着香气和热气的菜出锅,吴柯才边朝里舀水边接着说:“不过我也不着急啊,因为还有大学要上,期间有充分的时间足够我考虑了。话说周志你的梦想是什么呀?”
吴柯这句话使我愣了一愣,此时此刻,我在脑海里搜寻着自己的梦想,不过许久下来都没有任何收获。
“我的梦想大概就是…看见妹妹考上好的大学吧。”
“啊?你的梦想是看见自己妹妹考上大学?周志,如果上大学是你的梦想,其实你完全可以凭自己的努力考上去啊,为什么要把梦想寄托到妹妹身上呢?”
我摇了摇头说:“不是的,那天我不就和你说了吗,我对上大学没有任何的想法和冲动,我本身也没有上大学的打算,所以你理解错了,我只是纯粹想看到妹妹考上大学,而不是说自己有考大学的梦想,然后类似说达不成而寄托在她身上的想法。”
吴柯看起来没有听太懂,点了点头说:“好吧,话说咱们的梦想差距好大…而且听了你的梦想,嘿嘿,我好像觉得俩人不在一个阶段诶。嗯我的梦想就像是一个小孩,想要追求自己喜欢的生活,而你的梦想就像是一个大人了,奉献自己,望子成龙的感觉。”
“哈哈,望子成龙貌似形容的是孩子吧,你这么一说,妹妹感情要成女儿了。”我忍不住打趣了一句。
“哎呀,不要纠结我的用词啦,不是还有说长兄如父吗,所以望子成龙用在你的梦想上不会显得那么矛盾啦。”
闲聊当中,饭菜不知不觉做好了,一共有四盘,虽说从卖相上面看肯定不及格,但是味道真的没得挑。我觉得论厨艺这块儿,吴柯比起妹妹是有过之无不及,当然,俩个小丫头比起徐凤还是有点差距的。
我胃口大开吃了许多,肚子填饱之后,便帮吴柯一起收拾了餐具,她担心我干起来不太适应,所以硬是抢走了许多活。我哭笑不得,其中还带有些许的悲伤,在吴柯的认知中,估计还是与当初没有发现秘密的柳梦一样,将我当成了一个有钱的富二代。
其实我挺想告诉吴柯,我不是什么有钱人,更不是富二代,我就是一个和她经历颇为相似的普通乡下孩子,我之前也住着不足十平米的泥瓦房,做饭烧的也是柴火,洗衣服用水也是自己从水井里取。
不仅如此,我们的双亲也特别相似,他们不知道为了什么,竟可以狠心抛下那内心软弱的孩子,硬是逼其从脆弱一点点变得坚强。
傍晚十分,我从吴柯家离去,她站在路坝挥手送我,车渐行渐远,后视镜中天色昏暗,而被昏暗包裹住的她,也逐渐开始变得模糊,最终化为残影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