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无烟这天来找伍安,想了想才说:“我们要不要亲自去京城走一趟?”
这倒真对了伍安的念头,伍安便一拍手说:“是呢,我也是这么想的。虽说有重明和师哥在那里,但自己不去过始终不放心。再加上祖师爷告诉我要多研习白云出岫的道法,我们也能趁此机会好好历练一番。”
类无烟便安排了天香留守梦安居,天香自然是不同意,但这次事出重大,她只好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这儿了。
类无烟和伍安赶了几天的路,伍安问道:“我们这是到哪儿了,怎么好像从没来过这。”
类无烟笑道:“我们这次要尽量多走些路,也好多查探线索。这里名叫状元头。”
伍安好奇地问道:“怎么取这么个名字?”
类无烟道:“反正我们现在正在马车上赶路,这几天神经也太紧绷了,我给你讲讲故事也好。”
伍安便笑道:“洗耳恭听!”
罗峰山下有一座古城叫罗金城,罗金城西有一个村庄叫状元头。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一带开始流传一首民谣:.罗金城,.无西门,状元头,无状元。说起这首民谣,里面还有两个生动的故事呢。
俗话讲,山高皇帝远。一点儿不假。罗金城古时候东边远离登州府,西边远离莱州府,属于三不管地区。因此,这里盗贼蜂起,草头王如麻,世道乱极了。
这年开春,一对年轻夫妇从江南来罗金城探亲,.走到城西二十里的云翅岭,“惚哨”一声,丛林里钻出了一伙强盗,吓跑了赶脚的,抢走了全部金银财宝,并将男当家的手脚捆起来扔进了万丈深沟。
少妇看到丈夫被害,只怕要受欺负,就一头撞死在路旁那块刻着“云翅岭”的大青石上。可怜身怀六甲的江南女子屈死在他乡异地。
日头搭山的时候,靠打柴为生的张老三路过这里,眼看这惨状实在不忍心,就招呼几个人将这惨死的女子抬下云翅岭,卖了她头上的首饰,做了口棺材,将她埋了。
过了一些月子,这事渐渐被人忘掉了。哪知到后来,城里靠西的那家火烧铺就出了一件怪事—
那个时候,这罗金城是有西门的,东南西北,四个城门一不缺。罗金城内的火烧是远近闻名的,尤其是割边火烧,焦脆香甜,吃一次想十年。
来这里的外地人不尝尝罗金城的火烧,那就等于白来了。临走不买几个带着也会后悔一辈子。
城内的火烧铺一家挨一家,而最出名的要数城西门内的李赛酥家。这城酉门内的李家火烧铺自天招待顾客,晚上算帐,这已是多年的老规矩了。
这天.晚上,伙计一算帐,不多不少短了六文钱。三文钱一个火烧,正好少了两个火烧的钱。
伙计以为是自己点钱疏忽,也没放在心上。第二天晚上一点,又少了六文钱。从此伙计就上心了,白天用心做买卖,晚上用心点钱。
没想到,接连下去天夭都短钱,有时一天短六文,有时一天短九文,第十天晚上,伙计留了个心眼算总帐,竟少了十二文。
开始烧不给钱。这下伙计可着慌了,只得如实告诉了李掌柜。李掌柜以为是伙计白天走神,跑了付钱的顾客拿走火点了火烧数匣子。
但伙计矢口否认。这天,李掌柜早早来到店铺,想要自己先查账,没想到,账目还真不对。
然后李掌柜就端坐在柜台外,正眼瞅着大门外,斜眼瞅着钱
天一放亮,第一个走进大门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俊女子。她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面如桃花,体态轻盈。
只见她不声不响地迈进火烧铺,悄悄地掏出十二个铜钱,又一声不吭地接过四个火烧,用衣襟一兜,喘一口粗气,然后慢慢退了出去,朝西城门飘然而去。
接着才有顾客三三两两地相互打着招呼走进来。掌柜的坐了一天,晚上一算帐,还是少了十二文。卖出的,一收进的,自己一亲眼看到,暗暗算过,怎么会少四个火烧的钱呢?
李掌柜脑子里正划回儿,伙计捧着钱匣子慌里慌张地从门外闯了进来:“柜上的,您看这是什么?”
李掌柜低头一看吃了一惊,原来钱匣子里有一些纸丸。
“这纸灰?纸灰?莫非……莫非我一们的铺子被鬼缠上了?”.掌柜的望望黑乎乎的墙外,不禁害怕了,“可这鬼,究竟是哪一个?难道我们都活见鬼了?”.
还是伙计胆子大,当夜向掌柜献了一条妙计。
第二天,火烧铺的大门比以往任何一天都开得早,只是盛钱的木匣子己暗换了一个小坛,里面装了大半坛水。
照伙计的说法,铜钱发沉,一丢进去就会“扑通”沉到水底。鬼用纸钱,纸钱很轻,丢到坛里就会漂在水面上。
一会儿,那个年轻女人又是第一个到了。只见她默默地伸出左手也没有,递上十二个铜钱,伙计接过钱往坛里一丢,一点儿声音,低头一看,全漂在水面上。
伙计用手一捞,竟然是一手灰。伙计便叫道:“柜上的,这女人是鬼!这女人是……啊,活见鬼啦!”接着对那个女人叫道:“你是鬼!”
那女人一愣,伸出接火烧的右手停在半空,等她明白是怎么回事时,扭头就往外走,一出门就号陶大哭:“饿死孩子啦!饿死孩子啦!”
一大清早,这哭声真惊人哪!人们纷纷拥上西大街。
为了弄清根底,火烧铺的伙计拉了几个胆大的青年人远远地跟在那女人后面,出了西门,向西走了将近二十里,来到了云翅岭下。
刚转过山嘴,那女子一闪便不见了,于是大家分头找了起来。荒山野岭,山草没人,哪里还寻得着?忽然草丛中传来了婴儿的哭声,高一阵低一阵,低一阵高一阵。
他们顺声找来找去,最后断定哭声来自一座新坟。这时人们才记起两个月前暴死的江南女子,会不会是她化作了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