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一夜的眉山开始沉寂下来,秦炎的人好似突然消失了一般。
眉山有河名湄水,河流宽两丈有余,河水湍急。冷霜霜的伤必须马上处理,寻着奔腾的河水声,终于找到。楚辞把冷霜霜放到河边一亩三分的空地上,风安安就着河水给她大概处理了一下伤口。
楚辞在旁静静的看着,看着风安安一只手动作。眼底有什么越发凛寒,白莲眼盲心不盲,或者由于眼睛看不见,感觉才更灵敏,竟无端的觉得毛骨悚然起来。
楚辞弯腰,从白莲手中抱起那女婴。掏出一瓶甜露喂她吃。那女婴不知身外事,饿极了的连楚辞的手指都不放过,含着一阵猛吸。楚辞身子微微晃了晃,让人错觉的会以为他被小女娃咬痛了。
也就是这一闪神,“小心!”突然,白莲一个猛扑,扑到风安安身上。‘嗤’的一声,一只黑箭入了她的背。白莲闷哼一声,伤口流出黑血来,风安安呆了。
有人从林子四周冒出来,不过十几个人,却是杀伐滔天。为首的人,熟悉又陌生。秦炎眼底布满狠戾疯魔。“风安安,你到底回到朕手里了。哪怕是尸体。”
“怎么不说话?风安安?见到朕不高兴?”风安安缓缓站起来,平静的看着秦炎,平静得眼底像是一潭死水。“你要我说什么。”
“说什么?”秦炎笑得诡异,“朕也不是不念旧情的,带上来!”有人从树林里出来,抬着的人却是,秦月夜!浑身是血的秦月夜。看不到半丝呼吸的痕迹。
夜……秦炎!
有人轻轻揽过她,那怀抱异样的温暖。秦炎瞄了一眼揽着风安安的楚辞,不怒不恼。而是笑,让人心中发毛得慌的笑。幽幽道,“风安安,人太坏了,是要遭报应的。你可知,朕为何能出现在这里?你看看,看看地上的白莲。就是她带朕来的……呵呵,她明知道朕饶她一命不过是为了引出你,她依旧和你呆在一起,等着朕来,怎么样呢?”
“风安安,你又可知朕现在为何如此狼狈?齐帝的大内禁军呐!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朕利用白莲找到你,有人利用你引出朕,哈哈,是不是很有趣?”
秦炎越加疯魔的眼里有了些哀色,带着淡淡的嘲讽,“风安安,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人家一颗棋子罢了。和朕一样的孤家寡人。真是可怜呐。更可怜我那愚不可及的弟弟,居然为了你这样的人白白送了性命。你看看他,你仔细看看,看看他是怎么死的。”
“呵,不过三颗珠子而已,就为了那么三颗珠子。你猜,那珠子现在在什么人身上?”
遥遥的,风声鹤唳。知道齐帝的人已在不远处,秦炎的大内禁卫跪求,“皇上,请以性命为重,撤吧!”秦炎不为所动。那些人对望一眼,突然对秦炎出手,直接把他点晕了过去,抗着秦炎瞬间消息在幽林中。
齐帝的人自然不会对风安安等人出手,就像秦炎所说一样。这些人看见楚辞毕恭毕敬点头行礼,而后去追杀秦炎。
风安安木桩子似的去看秦月夜,那已然没了呼吸的身体,冷得她心阵阵紧缩。
白莲撑着最后一口气,“安安,我……我只是想和你呆在一起……而已……皇……”一口黑血上来,终是咽了气。
白莲……
风安安僵硬的站起来,走向楚辞。漫山遍野一时沉寂得可怕,耳边只闻得湄水河汹涌怒吼声,似能把人四分五裂撕开来。
楚辞怀里的小女娃好奇的抓着他一缕黑发在玩。见风安安凑近,素日的熟悉让她倍感亲切,松了楚辞的头发,张着小手要风安安抱。风安安单手抱过小女娃,把她放在旁边的空地上。
突然莫名的平静下来。她走到楚辞面前,缓缓的伸出左手揽住他的腰,笑得极为妩媚。手腕翻转,他亲手为她装上的袖箭,那千万只梨花针没入他胸膛,刺进他的心脏,他略微蹙起眉,发出一声闷哼,随即似解脱般笑得欢愉,笑得万物都失去了颜色,“你可真下得了手……”
她笑,慢慢离开他。“我这辈子没讨厌过谁,可是,你实在太龌龊了……”转身,只余一地残华。
他心脏艰难的跳动,鲜血潺潺流出,银针的力道冲击着往后面的湄水河倒去。他眯眼浅笑,唇边的笑容苍白而悲怆,“可是,主子,我喜欢你啊……”
日升月迁,朝代更替,江山易主,不过苍驹一瞬间。
大景三十二年冬末,凤九太子后人攻入大景帝都,光复凤朝,国号天启,大景皇帝不知所踪。
天启一年春,齐国齐帝趁机用莫须有借口与凤朝开战。企图吞没战后若新生婴儿般的凤朝。却没料到凤朝并不如表面那般薄弱,凤帝早料到会有人趁火打劫,一直都隐藏着自己的实力。有些等羊入虎口的意味儿。双方实力相当,陷入僵持阶段。
刚才初春,春寒还没褪去。
回春堂是这小镇唯一的医馆。坐堂的大夫虽然是个金发蓝眸的西域外族,医术却着实高明。此刻,回春堂后院一居室里猛的跑出一个娇俏可人的少女,她一边往前厅大堂跑,一边激动的叫,“爹爹!她醒了,她醒了!”
风安安好似做了一个绵长的梦,梦里千山万水,人影踵踵。梦醒了,彻头彻尾的空。空荡荡的心蔓延开一丝莫名的酸楚来。
有些涩涩的。蓝斯推门进来,难掩激动。摸了摸她的额头,长长输出一口气。“上帝耶稣,总算捡回了一条小命。”先前喊叫的少女从旁边探出个脑袋来看,睁着圆圆的琥珀色的眸子,可爱得像一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