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你来了。”很平常的打了一个招呼。
秦炎棱廓分明的俊颜上看不出喜怒，沉声道，“秦月夜，朕已经下旨，三日后将你暂首示众。”
秦月夜并不意外，“皇兄今日来不止想要告诉我这些吧。”
“一个国家不需要一个明皇一个暗帝，江山只有一个，九五之尊也只能是朕一人。”
“我明白了，皇兄要暗帝的权利。”秦月夜望着秦炎微微笑了一下，依旧是清澈无比的音容，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皇兄，当时我们还是幼童，朝廷却是暗潮涌动。父皇心意已决脱离红尘，却又不甘付出那般大代价赢来的江山短短时日就易主他人。虽说当时风太师深得父皇信任，可，毕竟人心不古，时日久了，谁都会有个变数。”
秦炎自然知道这些，正因如此，父皇才想出明皇暗帝。暗帝是为了明皇而存在的，当国家有什么大的变数，或者他这个明皇太残暴无能，暗帝此刻都可以拿着圣旨站出来，总之就是只要威胁到大景的江山，暗帝都会出动，就像之前秦月夜配合他除掉风太师一样。当然也是混淆视听，别人都把注意力和目光集中在他这个明皇身上，没有人注意到暗中还有一只可以操控全局不知不觉除掉他们的手。
“你想说什么？”秦炎不去看秦月夜那张熟悉的脸。
自古帝王最多疑，若不是万不得已谁会容忍有能影响威胁着自己的势力存在。秦月夜虽不恋权势，可身在帝王家这些道理又怎会不懂。在他漫长的训练岁月里，他就想过，自己终是有这么一天的。
秦炎这个哥哥，权利欲望太重，戾气太重，他们都是受过苦的，只是他的苦是那些非人繁重的训练，只为将来能做一个好的出色的暗帝，他接触的人虽说严格，却也没刻意折磨过他。
秦炎不一样，秦炎从小和他完全相反，他在宫外与世隔绝的地方受训，而秦炎却是在皇宫这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隐忍卑微的活着。
他一直在想，这所有的一切不过都只是为了保住那个位置，保住那人人向往的江山。为了那个江山，多少人死了，可只要有人，这种贪欲就不会消去。
他们如此，别人亦如此。就算现在他们已经稳固的掌握了权利，站在这顶峰。却一样消停不下来。譬如，皇兄现在要除去的人是他了……
秦月夜笑了笑，“皇兄，我一点也不意外你要除去我。在很久之前就意识到了。只是我没想到你为了除去我还花费如此大的心思，你那般利用伤害安安，于心何忍？”
“秦月夜！就算这个时候，你还惦记着她么！”
“皇兄，你会后悔的。”他不知晓安安的好，总有一天，他会后悔。
“秦月夜，父皇当初虽说朕不可以动你，可也说了，只要你威胁到朕的江山，朕可以毫不留情的杀了你！你以为你一个将死之人还能扭转什么！即便是她死了，黄泉路上也是朕为伴！”
秦月夜只是静静看了秦炎半晌，“皇兄，我死了，暗帝的权势自然落在你身上。风太师只怕也活不了多久，你会找个理由斩了他。这样了，你还不放过安安么？皇兄，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朕恨她！朕恨所有姓风的人！她这一辈子，朕都会把她囚禁在身边，生不如死！”
秦月夜沉默，不再说话。
“心疼了？秦月夜，若你不是朕的兄弟，你以为你还能好好活到现在？你当真以为朕不知你和她那些勾当？”
“秦炎！你要杀我我无话可说，可你别侮辱安安！”终于有了一丝怒气。
不在是皇兄，而是直呼其名。秦炎顿住了，眼中除了不可置信还有浓浓的受伤。片刻隐去，咬牙切齿的笑，“好，好得很！既然你如此情深意重，三日后，朕带着那个女人来亲自送你一程。朕要她眼睁睁的看着你死，朕也要看看，她到底会不会为你留下半滴眼泪！”
须臾，“我只问你一句话，这辈子，你会好好对待安安吗？”秦月夜本就无波无澜的声音此刻平静得空灵，却字字敲入秦炎内心深处。很简单的一句话去让他没立刻作出回答，似乎觉得说了什么东西就会不一样了。
终于，“那样的女人，你觉得值得么！朕不会让她好过！”
看了秦炎一眼，“皇兄，你不配拥有安安。”秦月夜平静的陈述这个事实。
“配不配她都是朕的皇后，秦月夜，你就等着三日后朕带着她来给你送行吧！”秦炎冷冷的拂袖而去。
送行……秦月夜只是淡淡笑了一下，能再见到安安也是好的。
再说秦炎出了天牢回了御书房，又是暴戾的把那些宫女太监吼了出去。秦月夜毕竟是他唯一的弟弟，他不想杀他的……可他更不想有一天被他所杀，先下手为强无毒不丈夫……
他还记得，那时那个雪裳少年站在阳光下，干净得让人多看一眼也成了亵渎，和他完全是两个世界的极端。他简直无法相信这个人会是辅佐自己的暗帝，这样的人怎会懂得杀人算计那般肮脏的事。
他甚至是有些嫉妒的……嫉妒他能如此干净。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比谁都看得明白。因为他总是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他不在乎任何东西。他做得很出色，比他想象中好很多。就算他一样杀人，一样满手鲜血。可他还是这般干净……干净到他要杀他，他依旧不恨他，不怨他……
头又爆裂的疼痛起来，彷如有人拿钻子在钻一般。手下的木案在‘嘭’的一声后被秦炎碎成了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