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前,在波士顿一个条件很差的公寓里,两个没有任何教育背景、默默无闻的年轻人见面了,他们决心要对这个社会上根深蒂固的黑奴制度发起挑战。然而,他们的想法无异于以卵击石。在世俗的眼光中,这两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的行为是那么的愚蠢可笑。要知道,他们所面对的是多么强大的敌人。不论是学者、政客、教会人士还是有权有势者,也不论他们各自的信条或政见有多么大的分歧,他们都一致拥护黑奴制度。这种制度已牢牢地根植于我们国家最深层的政治土壤中,而且还与所有其他的社会机制和既得利益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然而,对于整个社会、整个国家的偏见和狭隘,这两个年轻人又凭借什么来与之抗衡呢?尽管前进的路途中充满了艰难险阻、尽管目标是如此地遥不可及,但是,神圣而崇高的信仰之火却让两个年轻人的灵魂熊熊燃烧,他们对于自己所追求的事业无比虔诚、无比执著。本杰明·伦迪是这两个年轻人中的一个,他很早就在俄亥俄州创办了《普遍自由精神报》。他是一个有着非凡毅力的年轻人,他每个月都要跋涉20英里,从印刷所把所有的报纸驮回家。他还不辞辛苦地徒步跋涉400英里到田纳西州作宣传,只是为了增加报纸的征订户数。
他在威廉姆·加里森的帮助下更加积极地开展工作,地点就设在巴尔的摩。在当时,这个城市的主要街道上到处都是关押奴隶的围栏,那些被装在运奴船上的不幸者凄凉地离开了家乡和亲人,被送往南方的港口;奴隶拍卖市场上的情景更是令人心碎、惨不忍睹,而且经常会发生暴力捕捉奴隶的事件,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所有这一切都给加里森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由于家庭生活窘困,加里森的母亲没有钱供他上学,但是,早在幼年时期,母亲就教导他要反对****和压迫。为了争取这些可怜的不幸者的自由,这个年轻人决定进行不屈的斗争,甚至准备在必要的时候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
加里森在他们的第一期报纸中大声疾呼,应该立即解放奴隶,废除奴隶制度,致使侮辱和谩骂排山倒海般地向他压过来,他的观点遭到了整个社会的反对和谴责。此后,他被逮捕并投入了监狱。这个消息触动了他在北方的一位高尚而正直的朋友约翰·惠蒂埃,但是由于他本人的经济状况不佳,无法为加里森交罚金,于是惠蒂埃转而写信给亨利·克莱,请求他为加里森交罚金,以便把他解救出来。加里森重见天日时已经是49天以后了。
温德尔·菲利普斯是这样评价加里森的:“他因为自己所持的观点而被监禁时仅仅24岁。他对整个国家的罪恶提出挑战时还正当青春年华。”
加里森长年累月地在波士顿孤军奋战,因为在那个城市,加里森既没有朋友的支持,也得不到任何有影响的社会势力的帮助。在身无分文情况下,他在一间狭小的阁楼上开始了《解放者》的创办。看一看这个饥寒交迫的年轻人在第一期报纸上的铮铮宣言吧:“我将像真理一样严厉无情,像正义一样不屈不挠。我既不会含糊其词、模棱两可,也不会为自己寻找托辞,我将坚守阵地,不退却半步。我相信,终有一天,世界将听到我的声音并理解我。我的情感发自肺腑。”这是一个多么勇敢的年轻人啊!他与那个时代最根深蒂固的偏见作战只凭着单个人的努力,孤军作战。
波士顿市长奥蒂斯收到了南卡罗莱纳州的霍恩·海恩写给他的一封信,信中说有人给他送来了一份《解放者》,并要求他核查一下出版者的名字。奥蒂斯回信说,他发现这份不起眼的的报纸是一个穷苦的年轻人在“一个光线昏暗的洞里印刷的,他惟一的助手是一个黑人男孩,各种各样的肤色的人都支持他的观点,他们都微不足道,不足挂齿。”
然而,这个吃饭、睡觉和印刷都在那个“光线昏暗的洞里”的穷苦年轻人却用他的努力、思想和文字,使得整个世界都开始思考他所提出的问题和观点。
但是,这样的危险分子在当时的许多人看来是必须被镇压的。南卡罗莱纳州的警戒机构悬赏1500美元,要求对所有被发现传播《解放者》的人予以逮捕和定罪。有一个州或两个州的行政长官对此报的编辑者也悬赏捉拿。乔治亚州的立法机构明文告示,以5000美元的巨额奖赏捉拿加里森的人。为加里森所从事的事业呐喊助威的人几乎没有,因此,加里森和他的助手到处受到人们的攻击和指责。
由于支持加里森的事业,保护加里森的印刷机,一个名叫洛弗乔尔的牧师在伊利诺斯被一群暴民所杀,而在被誉为“美国自由传统的摇篮”的马萨诸塞州,愤怒地要求严惩这位“废奴主义者”的却是聚焦在一起的所有的实业巨头、权威人物和文化名流。在黑压压的人群中,只有一个大有前途的年轻律师温德尔·菲利普斯要求走上高高的讲台发表演说,他所发表的这篇演说在法纳尔厅是闻所未闻的。
站在讲台上的温德尔·菲利普斯一边指着那些挂在墙上的肖像一边说:“当我听说绅士们确定把在奥尔顿杀害了洛弗乔尔的凶手的名字与奥蒂斯、汉考克及亚当斯这些熠熠闪烁的名字相提并论时,我想这些画上原本紧闭的双唇一定会发出愤怒的声音,给予那些懦弱胆小的美国人,那些对死者进行造谣诽谤的无耻小人以最严厉的谴责。在我们所生活的这片神圣的土地上,清教徒和先驱者的鲜血无处不在。根据那个逝去的灵魂的所作所为,在这片美丽的土地上,每一片沙滩、每一片耕地、每一枚青翠的树叶、每一只鸣叫的昆虫,甚至连树木中流淌的汁液,都满载着对他的记忆。”
整个国家都为一些火热的心灵所激动、所振奋。漫长而激烈的冲突一直存在北方的先驱者和南方的种植园主之间,即使在遥远的加里福尼亚,两种势力之间也存在着明显的对立。这种冲突随着内战的爆发也达到了最激烈的程度。在战争结束之后,历经35年不屈不挠英勇斗争的加里森以国家贵宾的身份受到了林肯总统的接见,他又看到了在萨姆特要塞上空迎风招展的星条旗。为他的到来致以热情洋溢的欢迎词的是一个被解放的奴隶,而这个奴隶的两个女儿,这两个如今再也不是奴隶的姑娘,为加里森戴上了她们亲手编制的一个美丽的花冠,以此来表示对他的无限感激。加里森的功绩将永垂青史,他点燃了明亮他人心灵的火炬,并且这火炬代代相传,最终照彻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