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老师……”谈言封往面碗里倒了一些醋，拿筷子轻轻搅拌着。
成墨带着疑惑轻轻嗯了一声，总觉得他这一声成老师，跟以往任何一次的叫法都不太一样。
“你会完成答应的事吧！”
“……”
“三个月的期限，不会减少吧！”
谈言封问的很认真，同时也很担心听到她接下来的回答。
那次在大同村，两人大吵一架，虽然最后解释清楚了误会，但成墨一直到现在也还没有收回那句：‘回去就找校长卸任高二S班班主任’的话。
谈言封不能确定她是认真的还是赌气的，也不能确定她到底有没有原谅自己，原谅自己当时的口不择言。
沉默的时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只剩下鼻翼间发散的牛肉面淡淡的香气。
等待的时间，最是难熬却也最是期待，难熬的是不知道何时才会有答案，期待的是，总有一份答案在不远处等着自己！
最后的最后，成墨只说了一句话，她说：“吃面吧！”
牛肉面的味道很不错，面条劲道，牛肉大块又新鲜，关键是汤汁十分鲜美，应该是用上好的筒骨熬制出来的。
因为饿了太久的原因，两人吃的都很认真，谁也没有再说话。
屋外有一盏戴着灯罩的木质路灯，很有老上海时期的味道，米黄色的灯从灯罩里漏出来，映的每一个过路人的身影长短交错。
两人头顶的也有两盏颜色幽暗的射灯，将两人的身影投递在了对面的墙面上，一长一短两道影子，画面十分温馨。
德诚高中在C市的第二天，高二S班就坐飞机回来了，一通颠簸到达洛市已经是下午时分，校长总算是还有点良心，恩准他们可以回家，周二再来上课。
在家修整了一晚上之后，高二S班又元气满满的出现在了德诚高中的校园内。
早上一出现就引得了一众女生的欢呼，柳罔好久没有享受到这样万众瞩目的感觉了，一会出去上厕所一会去楼下逛一圈，一个早上去门口走了不下十次，就为了听到小姑娘的欢呼。
等到第十一次再想要出去的时候，趴着的谈言封直接捡了教室后面的一个乒乓球就砸了过去。
“大早上的，你来来回回的干什么！外面有人点你啊！”
“我这不是吃多了，想运动运动嘛！”
柳罔不好意思的站在门前，小声解释道。
谈言封一点不客气的就瞪了他一眼：“你可不就是吃多了！”
“知道了，不去了不去了。”
柳罔看他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慢慢的移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早上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要是按照以往，成墨这个点早就已经到教室里了，可是今天却到现在都还没有来，眼看上午第一节课就要开始了。
原本喧闹的教室，没有任何一个人说，就不知不觉安静了下来，大家的视线都落在门上，有些不知所措。
恍惚间，高道仁道出了在场人的心声：“成墨不会真的去找了校长卸任这个临时班主任了吧？”
气氛瞬间就严谨起来，谈言封想到了在C市的最后一天，那家日系面店里，他当时问成墨的那句话。
当时他问她：‘三个月的时间不会减少吧’，而成墨给的回答，现在想来似乎并不应该算是回答。
所以今天她到底是来还是不来呢？
人这种奇怪的生物，总是要等到有可能要失去了，才开始害怕。
就像他们要离开大同村了，才开始还念玉米糊和土豆的味道，才觉得那群小孩天真无邪的可爱；而现场成墨有可能要和他们说再见了，才觉得其实她挺不错的。
随着上课铃声的响起，沉思中的众人都被唤醒过来，与此同时教室的门依旧没有要被打开的动向。
伴着刺耳无比的铃声，高二S班里鸦雀无声。
谈言封紧抿着唇，胸口因为深呼吸而起伏着，他突然放下了挂在桌子上的腿，双手撑在桌面，就要站起来。
15秒的铃声戛然而止，教室的门就这样毫无预兆的被人推开了。
成墨抱着书本站在门口，一进来就和准备起身出门的谈言封打了个照面，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往讲台上走：“谈言封同学，上课的时间，你想去哪里？”
“……”
谈言封似乎不敢相信自己面前站着的人是谁，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眉宇间的阴霾瞬间一扫而光，连着声音都轻松了许多：“没有，只是……”欲言又止的停顿之后，脸上突然绽开了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起立！”
响亮的声音在整个高二S班教室内回荡，低头正在整理书本的成墨被惊得立刻仰起了头。
S班18个人已经起身，然后齐齐喊响了十月末的这个早晨。
“老！师！好！！！”
有那么一瞬间，成墨看到谈言封的一双桃花眼，闪烁的在发出光芒。
就像医生致力于救死扶伤这件事一样，她终于明白，那些老师最真的梦想是什么了。
校长室洛市的冬天有预兆的来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马路上的人穿的衣服越来越多，就连德诚高中里那些爱漂亮的女生们，也不再执着于光腿穿裙子了。
中午吃饭完，成墨抽了一点时间就直接杀到了校长室，把准备下午要出差的赵跃进给堵的严严实实。
对于她的突然造访，校长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没什么好事，但还是不得不装模作样的问一句：“怎么了？最近S班还听话吗？”
“我听说边老师已经出院了，应该快要回来了吧！”
成墨边说边坐在了他的办公桌前。
赵跃进明面上虽然是点头了，但说出来的话还是带了不确定因素的：“你也知道，他当时诊断出来是脑震荡，这可不能闹着玩的，尤其是对一个教育育人的老师来说，所以就算出院了，也还得自己观察一段时间，确保没有后遗症了才可以。”
“……就……”
成墨本来很不客气的就想说，高二S班的文化水平，就算边历峰是脑震荡了，也丝毫影响不了，但仔细一想好像有点太过分了，所以话说到一半又给咽了回去，另起了一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