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大国隐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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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私会霓儿

天门从“推背图”中看出大清有亡国之象,颇为震惊。

如今朝野上下,都以为“拜上帝会”仅是教众作乱,成不了大气候。便是在两广之内,正经受着切肤之痛,各级官员也多麻木不仁,照样歌舞升平,声色犬马。

大清政亡人息倒在其次,百姓受苦已甚,如此岂不更要雪上加霜。

洪仁坤仅是一落魄书生,并无军队起义相助,何以能令皇皇大清有灭亡之象?这种事说出来谁会相信呢?

天门也不会信,绿营军且不说,那满清八旗兵是何其勇猛残忍,打海战不行,步兵作战,四海之内,几曾有过敌手。

犹疑之下,天门不敢丝毫大意,于是重新认真推敲“推背图”上的图画和谶语。

那图画很简单,画的是大水中的茅草和岸上的尸骨。水为民为财,茅草生于水中,得生扶,乃旺盛之象,可代表乱匪,乱匪据水而生,这水是何方之水?长江还是黄河却不甚清楚。岸上的尸骨,要说明什么呢?是代表大清江山,还是全大清的国民?

洪仁坤熟读圣贤书,虽恨满清政府,对百姓难道也全无怜悯之心,要滥杀无辜?

可是谶语上却有一句“太平又见血花飞”,作何解释?战争没有不血流成河的,看来一场杀戮不可避免。

“头有发,衣怕白。”满清入关,剃发留辫,除了一些边远少数民族,国中还不曾有“头有发”之人。广西之地,各种族群混居,头有发当然说得是广西!衣怕白呢?这句话天门无论如何想不到明白。

“太平时,王杀王。”这句容易参破,前朝太祖高皇帝朱元璋就是如此做的。他登基之后,天下太平,四海臣服,却因猜忌一同造反的兄弟,狂杀有功之臣。

如果洪仁坤取得天下,或许也要走朱元璋的老路。

后面那四句诗,是注解前面的偈语的,其中“洪水滔天苗不秀”已泄露天机,正是表明洪仁坤要造反作乱,天下草木苍生闻之变色。

最后一句大概是“王杀王”后的结局,预示着“洪祸”尽管来势凶猛,却不过南柯一梦,劫难之后,终归天下太平。

古人给以诗句藏天机,当然不能全然按字面意思解读。

天门决定请示神明,闭目走神,隔界远眺,遥遥有鼓响马嘶,挟风裹雨,呼啸而过。可以看到似兵非兵,似民非民,乱哄哄的一群人,如蝗虫过境,所经之处,城破火起,尸横遍野。

果然是匪,全无章法。天门仔细寻找为首之人,却看到一文弱秀才,坐在五彩“架子轿”上,一个身子多张面孔,忽明忽暗,变幻不定。

似是宋斯文和江晨,一左一右,扶轿狂奔,后来丢下轿子,抬了一具皮囊消失在轻烟水雾里……。

“你在做什么?怎么大白天的打起盹啦?”

天门被惠亲王唤醒过来,睁开双目,发现挂在胸前的扳指,不知何时穿在右手拇指上,左手在不停捻动着。

惠亲王瞧见他的玉扳指,道:“你还有这等好玩意儿,拿来本王瞧瞧。”

天门一笑,戴回脖子上说:“王爷什么没见过,怎会稀罕一枚扳指。”

“你这个小子,越来越没规矩了,连本王的面子都不给。”

“王爷,天门和你说件要紧事,”天门指了指“推背图”道:“这上面的预言,天门已经盘算过了,颇有些说头。”

“哦,你能看懂?上面怎么说?”

“要趁早镇压解散‘拜上帝会’,最好的法子是派个知根知底的人,找到为首之人,像‘水浒传’里说的那样,降服招安,可保天下太平。”

“招安?几无可能,朝廷怎么会屈服一个小小的邪教!你说可保天下太平,难道他们还能翻江倒海不成?”

“岂止翻江倒海,恐怕要血沃千里,动摇国之根本。”

惠亲王听天门话说得大胆,不敢轻视,道:“你快细细解给本王听。”

天门便将“推背图”三十四象的图画谶语,层层剥开,加上自己看到之象,讲给惠亲王听。

天门说:“王爷,万不可大意,这伙人将来要另立小朝廷,据水称王,与大清分庭抗礼。”

“你分析有些道理,只是本王仍不敢相信,他们能有多大的力量,可以与大清国虎狼之师一战!至于称王嘛,狂妄之徒多作怪,夜郎自大不足为奇。”

“王爷不相信‘推背图’的预言?”

“‘推背图’倒是有些玄妙,但你说的动摇国本,不免太危言耸听了。罢了,先等林则徐到得广西,看他清剿果效吧。”

天门合上“推背图”,捧给惠亲王,说道:“皇上不是将天门流放广西吗?天门愿意借此机会,去广西打探一下乱匪的消息。不知我们在哪里分手,是到总督衙门呢,还是便在这里?”

道光临行前专意吩咐过惠亲王,到两广总督衙门后,天门流放广西之事,可由他便宜安排。

什么叫便宜安排,当然是相机行事,可将天门押解广西流放地,也可留在身边。这自然是道光有意网开一面,惠亲王心领神会,却并不和天门说透。

他怎能忍心把十几岁的天门,丢到广西去,况且有天门在身边,说笑逗乐,猜谜破闷,可解他寂寞,何其适意。

惠亲王因道:“去什么广西,那种地方,你去了只怕有去无回……你不说那姓宋的等人要算计你吗?就安心留在本王身边是了。”

天门笑笑说:“一切听王爷安排。”

“我们再歇息一晚,明日启程去会两广总督周天爵。”

天门知道他滞留韶州的目的,并不点破,说:“可惜天门是戴罪之身,不能自由行动,要不真想逛逛这三省交汇之地。”

“那有何难,让段小中带你出去走走便是。”

“多谢王爷成全。”

天门叫了段小中,两人出驿馆,走在大街上,天门问道:“段爷,昨儿个王爷在哪里听曲儿呢?咱们也趁便去听一回吧?”

“王爷能听得,你可听不得,让人知道,我可担待不起。”

“这里天高皇帝远,谁认得我们?段爷行个方便吧。”

天门想背着惠亲王去见霓儿一面。毕竟霓儿是因他的过失,才被拐到南方来的,这些年,定是吃了不少苦头。

天门心里有愧,想既然知道她的下落,不管如何,总要见一面,听听她的心曲,再作打算。

如果惠亲王不和霓儿发生那一档子事,天门倒可以向惠亲王讲明霓儿的身世。凭惠亲王的为人,不管和穆彰阿之间有何恩怨,也会设法赎霓儿出来。

可他们有了一段孽缘,怎好再提霓儿的身世。

段小中经不住天门三言两语劝说,便带他进了清风阁。

那老板娘正坐在门厅里喝茶望景儿,见有人进来,迎上前道:“两位爷,是听曲儿还是喝花酒?快楼上请。”

天门边跟着她上楼边说:“你们这儿可有个叫霓儿的姑娘?”

“没有霓儿,却有虹儿,她的价钱可高着呢……”

“银子少不了你的,去叫她来让小爷瞧瞧。”

天门和段小中在雅间里坐着,老板娘出去叫人。段小中道:“没想到,你小小的年纪,竟好这一口。”

天门一笑说:“孔子曰,食色性也。色而不淫大丈夫,淫而不秽真英雄。如何,我掏银子,段爷自去耍一回?”

“少和我酸文假醋的,大爷我可没这份闲心。”

不一会儿,先进来两个花枝招展的姑娘献茶水。南方女子含水带露,云蒸霞蔚一般。妓馆的姑娘又经训导调教,个个风情万种,段小中一见,初衷立变,不由得咽起了唾沫。

天门看在眼里,冲一个姑娘说:“引着这位爷,另开一间房,好生侍候着,回头小爷重重赏你。”

那姑娘喜不自禁,搁下茶盘,上前一伸玉手,拉起段小中。已经浑身酥软的段小中,便不由自主地跟着走了。

老板娘将虹儿领进房来,天门掏出一张银票,丢给她说:“关好门,小爷不叫,谁都不许进来打扰。”

老板娘细瞧那银票,竟有五十两之多,乐得合不拢嘴,道:“这位小爷真是大方人,您恣意耍着,保准叫您满意。”

虹儿并不瞧天门,低头坐到琴旁,手搭在弦上,道:“爷要听什么曲儿?”

天门仔细打量她,虽过去八九年,他对霓儿的面目依然记忆犹新,一看虹儿的五官相貌,不是霓儿还能是谁。

天门说:“霓儿,你不认得我啦?”

虹儿抬起头,漫不经心扫视一眼,猛地定住,惊道:“你,你是邵天门?”

天门走过去,拉她起身,离近了端详片刻,说:“我是天门,霓儿,你怎会在这里?”

霓儿泪如泉涌,伸手给了天门一个耳光,泣道:“你可把我害苦啦!”

天门苦笑说:“那时淘气,怎能料到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苦难,你打得好,多打几下出出气吧。”

霓儿扬起手,却又缓缓放下,猛然扑到天门怀中,哭得昏天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