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大国隐士
28083800000139

第139章 女族长

天门爬到一处山岗上,极目四望,穿云破雾,探到深山老林里有一处土寨,便带着石珞等人,一路寻找过去。

翻过几个山岭,终于看到人烟。

那个寨子很小,也很闭塞,总共有二十来户人家,零散地分布在山坡上。从那山路上的荒草可以看出,这儿外面少有人进来,寨中也少有人出去。简直就是“山中无甲子,岁尽不知年。”的世外桃源。

路边田有一个女子在做农活,看见天门四人,牵着马疲惫不堪地走过来,手搭凉棚惊讶地张望着。

天门向她招招手,那女子迟疑着走近前来。

天门问她得知寨子叫石碾子,住得都是客家人,寨子归哪省哪县管她也不清楚,只知道再向北便是广东和湖南的地界。

石珞问她的名字,她爽朗地说:“我叫秋芬,秋分那天生的。”

天门谎称是做竹木生意的商人,走迷了路,想借个住处歇息几日。

秋芬既热情又有些难为情,说:“去我家里住吧,我家只有我和瞎眼姆妈两人,屋子够住,只是吃物少,管不起你们这许多人饭。”

石珞道:“有钱能买到吗?”

秋芬说:“在我们石碾子买不到,要向北翻过山去,到大榕树寨去买,那个寨子大,有做买卖的。”

秋芬在前头走,天门等人随后跟着。傅忠信小声道:“我们跑到这山沟沟里来做什么?你打算在这长住下去吗?”

天门说:“还不是你惹的祸,不在这儿住,还能去哪儿?”

段小中没到过南方的村寨,见这儿四周是山,好像鸟儿也飞不出去一般,感觉很安全,便道:“这地方好,住一辈子才好呢。”

天门指了指秋芬的背影说:“段爷,我给你保个媒,你便入赘到她家做上门女婿吧。”

段小中并不恼,微笑道:“有何不可,人怎么活不是一辈子,出去担惊受怕,哪有归隐山林,做一个农夫自在。”

天门说:“好,等我们住下来,我便去向秋芬的姆妈提亲。”

傅忠信听他们一唱一和说得热闹,伸出手来,冲他们两人晃着小手指,轻蔑地道:“你们北方人,是这个,贪生怕死,拖泥带水。躲在这儿,何时才能办好石教主交待的差事?”

段小中本就对他斩杀莫山,置自己与不仁怀恨在心,见他竟然敢鄙视自己,登时怒火中烧,喝道:“谁贪生怕死?不是因为邵天门……段爷岂能流落至此!”

天门听着话头不对,怕他一时气愤,说走了嘴,忙道:“段爷莫恼,等躲过这一阵,你自寻好去处,天门绝不耽误你的前程。”

傅忠信正要针锋相对,天门又对他说:“傅大哥,咱们如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何必分什么北方人南方人,你们都稍安勿躁,天门自己有分寸。”

秋芬听他们吵闹,回身一笑,令三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石珞解释道:“别理他们,走错了道,火气大着呢!”

天门走上前,问秋芬:“你们寨子可有村长?”

“啥叫村长?哦,你说的是族长吧?嘻嘻,我姆妈就是族长。”

“女人做族长?这倒新鲜。”段小中道。

秋芬并不生气,笑道:“唐朝还有一个女皇帝呢,女人做族长怎么啦?”

“你还知道武则天?”段小中又道。

“你以为我们这里闭塞,就都是呆人痴汉吗?告诉你吧,鞑子入关前,我们祖上也是在朝中做过大官的。”

秋芬说完,见天门等人露出奇怪的表情,慌着解释:“不是鞑子,是满人……”

天门笑道:“你不用担心,我们不是坏人。我来问你,你们可是朱明的后人?”

“不是,我们祖上姓徐,到这儿改姓余了。”

段小中问:“你们寨子才二十几户人家,离别的村寨又远,如何婚配呢?”

“男子抢妻,女子抢夫,凡是有误闯进寨子的人,不管男女,一个都走不掉……”秋芬说。

傅忠信信以为真,冲天门道:“好嘛,你这回失算了吧!”

天门顺着秋芬的话开玩笑说:“秋芬姑娘还没有抢到丈夫吧?你看我们这位段爷如何?”

秋芬瞧了段小中一眼,点头道:“看着还算顺眼,等我回了姆妈,过明儿就把婚事办了。”

段小中涨红了脸道:“你们别拿我打趣,我可配不上秋芬姑娘,我倒是看着邵公子合适。”

几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傅忠信才听出秋芬原来是说笑呢。自嘲道:“以前听说有这样的寨子,以为赶巧碰上了呢!”

石珞道:“傅大哥,原来是你想入赘到这里呀?”

秋芬的家是两层木楼,照当地的习惯,楼下放杂物,楼上住人。因为秋芬的母亲目盲,她们娘儿俩便住在楼下。

房中收拾的很干净,上房里摆着一张八仙桌,余太太坐在左手上,手持一串念珠,正在诵经,听到有人进来,道:“丫头,有客来了吗?”

声音竟如男子,浑厚宏亮,在房中绕梁回荡。天门闻声看过去,见她身材高大,体型健硕,一头乌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不见一丝皱纹,乍一看上去,和秋芬差不多年龄。

秋芬回话说:“姆妈,是几个走迷路的木材贩子,要在咱家里借住几天。”

“木材贩子怎会迷路?那个女娃是当地人吧?”

天门吃了一惊,说:“余太太,您好耳力,我们不曾说话,便可听出我们中间有女人。”

秋芬低声道:“在我们这儿,人家都叫我姆妈余先生。”

天门忙改口说:“余先生,晚辈不是有意撒谎,而是闯入这深山里,怕别人误会,才假称商人,我们由贵县来,为的是找一个人。”

余太太道:“你们四个人,四个出处,一个在官府里当差,一个是手上做细,脚下做粗的手艺人,那个女娃和秋芬一样,是未出阁的女子,你嘛,最有心计,当是吃江湖饭的方术士之流。老身说的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不在石碾子,我们也不留外人久住,你们吃过饭,稍事休息就请便吧。”

天门一行四人,除了天门,皆都被震住,在这深山之中,一个瞎老太太,竟能听出他们来了几人,各人的出身,真是匪夷所思,令人生畏。

傅忠信嘀咕道:“她是真瞎还是假瞎啊?”

秋芬狠狠瞪了他一眼,正要说话,余太太道:“老身目盲心不盲,你们眼观六路,老身却能耳听八方,劝你们别在这里耍小聪明,还是由哪儿来回哪儿去的好。”

天门对余太太大感兴趣,笑嘻嘻地说:“余先生,您说得都对,是晚生等人冒昧了,请勿见怪。能有缘遇到您这等大智大慧的世外高人,是晚生的福分,请网开一面,容晚生多住几天,向您讨教几个困惑。”

“老身不是什么高人,也非全然置身世外,只是想守住这片净土,保留心底一份清静罢了,你不要饶舌啦。秋芬,去准备饭菜。”

秋芬道:“姆妈,他们不是坏人,就留他们歇歇脚吧,您常教诲女儿,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您还说,人求之,我有之,无不应之理。他们不过求宿,并无其它非分之想,何不成人之美呢?”

“你这丫头,姆妈教你的话,岂用你反过来教导姆妈。姆妈还说过,不知情不动情,不识人不用人呢,你不记得了吗?”

天门说:“余先生,古人说,‘刳木为舟,剡木为楫,舟楫之利,以济不通,致远以利天下。’古人没有船还要造出船来渡世人,您如今有之,我们求之,有何要顾虑的呢?”

余太太怔了怔,道:“你们先用饭吧。”

余太太没有请他们到房中休息,几人便走到院中,坐在一截树桩上歇脚。秋芬端来茶水,道:“这位邵公子,我姆妈请你进去。”

天门重新回房,秋芬给他安了座,自去烧火做饭。

余太太道:“公子怎么称呼?”

“晚辈叫邵天门,因在老家得罪了官家,流落到广西,如今在贵县一位先生家里做门客。”

“什么先生呀?是‘拜上帝会’的教主吧?老身可听说桂平贵县都时兴信新教。”

“先生足不出户,却对天下大事了然于胸,何异于神仙,天门佩服得很。”

“有风的地方就没有秘密,我们这儿虽四面环山,偏僻密闭,却从不曾少风声过耳。”

“晚辈虽不是像先生说的那样,是行走江湖的方术士之流,却也有些天赋,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物事,能察破常人不可解的困惑,因此也颇有些自负。今日见到先生,始知天外有天,大开眼界,如能获允在先生身边迁延几日,向先生讨教些道理,晚生便死而无憾了。”

“邵公子太抬举老身了,老身并无什么值得你讨教的学问。只是历世日久,有些人生经验罢了。”

“看先生的年纪,应该和家慈相差无几,但是先生的容貌却要年轻的多。您和秋芬姑娘站在一起,没有人会说是母女,而认为是姊妹,想来先生定有十分独到的驻颜之术。”

“驻颜术?”余太太笑起来:“老身不会什么驻颜术,仅是每日粗茶淡饭,读书诵经而已。”

“哦,那先生可听说过‘五神经法’这本书?”

“不曾听说过,是一本讲什么学说的奇书吗?”

“据我爷爷说,读懂此书可以延年益寿。可惜我爷爷至死都没有解开书中的秘密,晚生读过此书,也并参不透。晚生想先生或有天缘,可以勘破玄机,如果先生感兴趣的话,晚生可以默写出来,叫秋芬姑娘读给您听。”

余太太听得怦然心动,可是嘴上却说:“老身无功不受禄,怎好收受你的家传绝学?”

“学问是天下人的,与其让它烂在晚生肚中,何不拿出来供人研究,让天下人受益呢?”

“你倒是难得洒脱。”余太太道:“刚才老身不愿你们在石碾子久留,实在是有难言之隐……”

天门欲擒故纵说:“先生不必解释,天门懂得道理,绝不会强人所难,我们四人讨扰一顿饭便离开是了。”

余太太笑了:“你这娃娃,人小鬼大,心眼可真不少,叫你们的人都上楼去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