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大国隐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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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祖传秘籍

惠亲王受限于祖制,无法施展抱负,这是他最苦恼的。

道光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皇帝,他在位时,对不合时宜的祖制已有摒弃,对一些有能力的皇亲国戚还是敢于加以重用的。

如今换成了奕詝,一时还无法看出他是否有道光的魄力。

不过即便是他能大刀阔斧起用皇族,惠亲王也不好抛头露面,他身为皇叔,有许多忌讳。一行一动,不能不顾忌其它皇族的议论,便是皇族中无人抵触,朝中一些迂腐的老臣们却不肯让步。

惠亲王不贪权,只担忧“拜上帝会”将要“洪水滔天”。

就在惠亲王以为曾国藩这匹千里马,被别住了马腿,一时半会腾跳不开之时,倒是曾国藩自己争取来了机会。

天门与惠亲王促膝畅叙一夜,这是惠亲王所讲得最开心的一件事。

原来道光临终前留下一道朱谕,表示他死之后,“无庸郊配、庙袝”。

道光认为自己在位期间,外侮内乱,文武不彰,国力每下,民怨甚多。凡此种种,都是因为他能力不够,愧对祖先。因此决定死后不配天,不入太庙。

不配天就是不要将他的神牌供奉到天坛的皇穹宇和皇乾殿内。不入太庙,就是他的神牌不升祔太庙。

道光的遗诏令奕詝进退两难,遵旨照办是不孝,列祖列宗,成宪在前,道光再大的不是,那是他父亲,做儿子的也不能违背祖制礼法。不遵旨是不忠,道光刚一闭眼,他的谕旨便不作数了,这如何能做天下臣民的表率。

曾国藩作为礼部侍郎,当然要为皇上解围,便上奏疏,申明“所谓无庸庙袝一条,考古准今,万难遵从;无庸郊配一条,则不敢从者有二,不敢违者有三……”

曾国藩引经据典,态度坚决地支持新君遵照成宪礼制从事,并想出一个主意,配天祔庙不变,但是为表示尊重大行皇帝的遗愿,以后各帝不再配天。并且将道光帝的朱谕悬挂在天坛的斋宫内,永世法守。奕詝觉得这个法子很是周全,便也自下一道与先帝同样的谕旨,同时保存在天坛之中。

一道难题迎刃而解,奕詝圣心大悦,当即决定要封赏曾国藩。

穆彰阿因为拒绝了曾国藩外放湖南巡抚,担心曾国藩对他心生不满,正琢磨补救措施呢,听到皇上有封赏曾国藩的旨意,便上前保奏曾国藩为兵部右侍郎。

奕詝当即准奏。曾国藩升湖南巡抚不成,做了兵部侍郎,虽不能直接参与平叛,倒也可为将来用兵埋下伏笔。

穆彰阿总算做了一件令惠亲王高兴的事。

惠亲王对天门说道:“看来‘推背图’上的预言,是极准的,你解的那句‘中原曾见梦全非’,本王一直耿耿于怀,不知曾国藩将起于何处,又如何能和洪秀全交手,如今曾国藩去了兵部,这不开始在按卦语去走吗?”

天门心里说,宁可“推背图”不准,否则,一步一步依谶语而发展,不久的将来,天下百姓可就要遭殃了。

惠亲王说完心里话,该天门禀报“拜上帝会”的情报了。

天门留在广西,本是因为石达开兄妹,并非真心要做朝廷的细作。至于那阻滞洪秀全谋反的说辞,仅是一个借口。洪秀全早一天谋反,晚一天动兵,对天下百姓来说,后果都是一样的。朝廷自己不争气,凭天门的三寸之舌,怎能阻挡得住洪秀全那帮人的熊熊野心。

天门已经完成对惠亲王的承诺,剩下的事情他就无能为力了。他和石达开有结义之情,和洪秀全也成了拜把子兄弟,虽然前者是心甘情愿,后者是被逼无奈,但既已对天盟誓,便不可做欺天之事。

天门怎么会出卖洪秀全呢!两军交战,各为其主,谁是天门的主?惠亲王收他为幕僚,洪秀全封他为少师,都非他所情愿,因此谁都不是他的主人。

从此,天门可以谁都不助,谁都不误,一切应天意顺自然,形势该如何发展都和自己无关。

天门避重就轻,拿一些金田极荒诞的故事逗惠亲王开心,很轻巧的便搪塞过去,并未透露“太平军”的半点秘密。

惠亲王先抑后扬,上半夜郁闷至极,下半夜舒眉展颜。抛开军国大事,惠亲王和天门,一长一少,一王一民,便是无话不谈的忘年好友。

天门仍是道光皇帝亲自定谳的钦犯,在刑部留有案底,惠亲王欲要为他销案,被天门拦下来。

天门在等江晨的消息,若兰下落不明,他便不好决定是去是留,因此,即使销案,也不能在京城抛头露面,反倒为将来回广西留下隐患,不如暂且隐身王府,养精蓄锐,快活些日子。

惠亲王府花园水榭,环境幽雅;惠亲王藏书颇丰,禁书奇书应有尽有;府上养着几个好厨子,满汉精馔常新;最重要的是惠亲王儒雅风趣,非庸俗之人。世间哪还有此等绝妙之处。

惠亲王在府上时,便与天门品茗下棋,讨论些谶纬子平之术,他出去办事,便将书房毫无保留地对天门开放,许他随意翻找藏书。

天门性喜读书,而且速度极快,记性极佳。一目十行毫不夸张,过目不忘绝非虚言。不过两个月的工夫,天门便将惠亲王的千余册藏书看了大半。

最令天门惊喜的是,他竟然在一节书架后面,发现一本落款为“邵雍”的手抄本。书名是《梅花易数》,书页最后有后记一篇,注明“公者公矣,私者私矣;此本不刊,谨示子孙。”

天门大为疑惑,这本书分明是他先祖邵康节先生亲录研易心法,世间绝无仅有,怎会落到惠亲王手中。

天门从未听爷爷和父亲提起过这本书,难道先祖这本书早已遗失,连爷爷都不知道先祖给子孙后代留过这样一本书吗?

当然不是,邵如林是邵康节先生的嫡传子孙,天门的名字便是由“梅花诗”而来,邵如林怎能不知有“梅花易数”。

只因邵如林不愿天门过早涉足易学术数,因此叮嘱过知理,不可以家学示他,以防误伤了天门。

《梅花易数》是邵家的祖传秘籍,邵如林一直珍藏在他的木匣中,只有夜深人静时,才拿出来研读揣摩。

那年天门在穆彰阿府中走失,邵如林为避家人追问天门下落,便躲进鸿胪寺。恰巧此时邵如林得了一本“天书”——《五神经法》,一时难解其中奥秘,每日苦思冥想,如痴如醉。

他猛然想起老祖宗留下的这本《梅花易数》,便藏在身上,欲在其中找到解开“五神经法”的钥匙。

那日他正在鸿胪寺中翻阅“梅花易数”,黄爵滋突然闯了进来,他赶紧将此书藏在书桌底下。后来黄爵滋说起天门找到了,孙儿失而复得,可是天大的喜事,邵如林赶紧回家,匆忙中便将此书忘在了鸿胪寺。

事后想起,再去寻找,竟没了踪影。他以为是黄爵滋拿了去,追问多次,黄爵滋都说没见。黄爵滋和邵如林是莫逆之交,邵如林当然相信他不会说谎,后来测过一卦,算出应该是惠亲王拿去了。

卦象上有,又有何用,惠亲王是王爷,无凭无据,怎好开口向他追讨一本书。邵如林倒是旁敲侧击问过惠亲王几回,可是惠亲王装糊涂,不理他这茬,因此,这本书从此便消失了。

天门看到“梅花易数”,知是自家之物,却不知因何在惠亲王手上,心里揣着疑团,却不便打听。再一琢磨,这样的稀世宝物,还是留在王府安全,若是在爷爷手上,上一次石头城家中被人纵火,岂不是全烧个干净。

有些东西,看似是失,未必真是失,而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

因为“梅花易数”是天门祖上传下来的秘籍,又有先祖在后记上的叮嘱,“能公诸于众的,天下人分享,不可以示人的,便是子孙的财富。”他便读得比其它书籍更加用心,连读三遍,读罢觉得实在是妙不可言。天门由此书想到父亲平日所用占卜之法,可以断定父亲绝未必见过此书,便立即拿笔抄录一个副本,藏在身上,想着有朝一日拿回家去。

“梅花易数”的奇妙之处,在于随时随地皆可占算。正如书中所写“人禀阴阳,卦分先后。达时务者,近取诸身,远取诸物;观物理者,静则乎地,动则乎天。原夫万物有数,易数无穷。动静可知,不出于玄天之外;吉凶必见,莫逃乎爻象之中……”

可谓目之所即,心之所应,见物起卦,拆字断事,简便易行,再无繁缛。通此观梅术,何惧天下行。

天门将“梅花易数”熟记于心,仍将书放回原处,也不与惠亲王提起,每日研习演算,深受其益。

忽一日,惠亲王回府,面带忧戚,辗转花园池畔,倚着栏杆发愣。

天门正欲问他何事忧虑,忽觉可借“梅花数”起一卦,测一测他的心事。

天门在后面瞧着惠亲王,沉吟片刻,顿时得卦,掐指计算,有了结果,绕到惠亲王身前,道:“王爷,你的忧愁可是在文庆大人?”

“说得是啊,”惠亲王长叹一声,转而疑道:“本王才刚回府,并未曾提起过何事,你怎知道是为文大人忧愁?”

天门笑说:“你的眼睛被忧愁遮蔽,却不曾想到还有一喜。”

“喜在哪里?”

“喜在穆彰阿。”

“快讲,文大人可否度过此劫,穆彰阿又怎是本王的喜事?”

“王爷背倚石栏而面朝春水,正是阴在后阳在前之象,阴者小人也,阳者君子也,阴者忧也,阳者喜也,王者之忧,在于肩胛之疾,肩胛者乃与王相与……”

“快别之乎者也了,本王心情不太好,速将其中奥妙告诉我!”

天门依然面带微笑,说:“王爷,五日内,朝中必起惊雷,两位好肩胛的大臣,同日获罪,一个是文庆,一个是穆彰阿。文庆是王爷的知己,你自然要为他忧伤,一个是王爷的对头,这当然是王爷的喜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