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大国隐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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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天门择妻

等了三个月,不见俏三娘露面,邵知理生怕父亲责怪,很是焦急。

事实上俏三娘不仅是京城有名的媒婆,还是京城最大的人贩子。她在各省都布有下线,想找什么样的姑娘,不出十天半月立马送到。

只所以让邵知理等这么长时间,这是俏三娘的手段。上赶着不是买卖,拖得时间越久,越表明这个差事的艰难,好以此来讨价还价。

正当邵知理将要失去耐心时,俏三娘出现了。

这一回,俏三娘描了淡妆,并且有意弄些锅灰,浅浅地抹在眼窝里,整个人看上去又憔悴又疲惫。

俏三娘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一个女孩儿。

邵知理见了三娘,正要抱怨几句,见她精神大不如从前,又不忍心了。于是礼节性地问道:“三娘这是怎么了,敢是病了么?”

三娘察言观色,瞧出邵大爷的不爽,心里暗乐,脸上却是邀功请赏的神情:“邵大爷,三娘是病了,是累病的。为您这份差事,三娘也是拼了老命了,这三个月,山西山东遛个遍,河南河北跑断腿,就差掘地三尺了。谢天谢地,终于没白遭一回罪,您上眼瞧瞧,这孩子还满意吗?”

邵知理听三娘这样说,又见她一脸倦容,满心的不快顿时烟消云散,道:“三娘受累了,待会儿重重有赏。”

三娘连声应着:“应该的,应该的。”说着把身后的女孩推到邵知理跟前。

邵知理定晴细瞧,眼前的女孩皮肤略黑,面黄肌瘦,看不出有多大年纪,倒是能看出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邵知理问她:“姑娘叫什么名,哪里人?今年多大了?”

女孩儿瞧了一眼三娘,抿着嘴不说话。

三娘道:“不用瞧我,如实地跟邵大爷回话。”

女孩儿收回目光,低头看着地下,说:“民女叫杏儿,家住豫北黄河边上,今年十七岁。”

邵知理唬她道:“我看你不像十七。”

杏儿小声分辩道:“是十七岁。”

三娘在旁笑道:“邵大爷,您老放心,三娘做事一向钉是钉铆是铆,可不敢自坏名声。”

邵知理点点头,又问杏儿:“家里还有什么人?这么大了为何还没有出阁?”

杏儿又去看三娘。

三娘喝道:“邵大爷问你话,老是看我干什么,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用藏着掖着。”

杏儿说:“我娘早死了,爹前年黄河发大水冲走了,我住在一个远房姑姑家,没人管我的婚事,因此就耽搁了。”

这孩子的身世还挺苦。邵知理不由动了恻隐之心,说:“如今你到了这儿,你的苦日子就到头了。”

俏三娘见邵知理认可了杏儿,一颗心放下来,说:“邵大爷,要不要请少爷出来见见她媳妇?”

她就是这么随口一说,一个五岁的小孩,知道什么是媳妇是丫头。

邵知理说:“不用了,让杏儿先下去换身衣裳吧。”

俏三娘心里美得不行,开始盘算能在邵家榨出多少银子。

杏儿一随丫环出去。俏三娘立马开始诉说辛苦,说着说着眼圈都红了。

“邵大爷,这也就是看在您对老爷子的一片孝心上,我也是敬重您家邵大人德高望重。换作别家,给多少银子我都不侍候。不瞒大爷说,这仨月我瘦了二十斤。”

邵知理含笑看着她说:“三娘说个数吧。”

三娘掰着手指头道:“我这有账,保证不讹大爷您的银子。我跑了四省二十八县,多少村子也数不清了,光车马费就花了五十两银子,吃住是能省则省,花了十两,杏儿的姑姑要的倒不多,我连哄带诈只给了她五十两。拢共您给一百两银子吧,那十两算三娘给杏儿的梳头钱。”

邵知理心道,你可真敢狮子大口开,一百两银子得买多少丫头呢。可是这事又不好讨价还价,好在他平日里帮别人安坟立宅也攒了些钱,一百两银子对他来说并不为难。

邵知理起身去内室取了一百两银票出来。

这时,杏儿换了一身新衣裳,回来拜谢三娘。三娘拉着杏儿的手,亲娘骨肉般一番嘱咐叮咛。

娘俩正说着话,一个丫环追着天门跑了进来。天门一进屋,猴儿似地,“哧溜”一下钻进了八仙桌底下,拱出头来朝丫环做鬼脸说:“你追不上,你追不上。”

丫环见邵知理在屋里,马上停住脚步,垂手而立不敢言语。

邵知理从桌子底下拉出天门,朝三娘歉意地说:“见笑了,都是老爷子宠的,这孩子淘气惯了。”

杏儿一见天门如此可爱,竟然褪却羞怯,一脸的温柔,伸手把天门抱了起来。

众人正惊愕间,只见天门看了杏儿一眼,拿手在她额头上摸了摸说:“放下我,抱你自个的小孩去。”

俏三娘不知天门的底细,以为是小孩子的玩笑话。笑道:“敢情这位就是少爷吧,你看多招人疼爱。大爷,您还别说,这俩人真投缘。”

邵知理知道儿子的灵透,马上警觉起来,眼珠子一动不动盯着杏儿看。杏儿已经被天门说得红了脸,站在那儿局促不安,竟忘了放下天门。

天门挣脱下来,一转身跑没了影。

邵知理瞪着杏儿问道:“你老实说,你可是生养过孩子?”

三娘听他这样说,顿时急哧白脸起来:“邵大爷,您这是怎么话说,杏儿还是黄花大姑娘呢,连嫁人都没有,怎么就生养过了。”

邵知理不理会她,冲杏儿怒喝道:“还不讲实话吗?”

杏儿吓得肩头一震,不由自主地跪到地下,双目流泪说:“大老爷息怒,民女知错了。民女不是十七岁,是十八岁,前年出嫁,成婚才三个月,丈夫到黄河里打鱼,发大水冲走了,去年生的小孩,刚满月就出天花死了。”

邵知理怒不可遏,猛地一掌把银票拍在桌子上,冲三娘喝道:“俏三娘,你这是成心要害我们邵家吗?!”

俏三娘已经懵了,瞅一眼桌上的银票,又瞅一眼杏儿,瞠目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

杏儿“嘤嘤”哭着说:“不关三娘的事,是陈狗子教我那样说的。”

三娘醒过神来,拍着巴掌骂不绝口:“好你个狼心狗肺的陈狗子,老娘好心给你找条发家致富的路,你昧了良心竟然坑老娘。”

邵知理听得一头雾水,问道:“怎么又跑出个陈狗子,俏三娘,你这是设得什么局。”

原来陈狗子是跟着俏三娘跑腿的,三娘接了买丫头买孩子的活,全由他去各地物色。

陈狗子通过河南的下线买来杏儿,专门调教几日,编了一通瞎话教给杏儿。他以为这件事只要杏儿咬死口,定然可以瞒天过海。他哪里想到偏偏弄巧成拙。

俏三娘边向邵知理解释,边在心里把陈狗子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一遍。

邵知理明白了其中原委,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俏三娘说:“俏三娘,你做得好事!”

俏三娘又羞又愧,不敢直视邵知理,连连作揖道:“邵大爷,三娘今儿算是栽了。您放心,我哪儿跌倒哪儿爬起来,这回一分钱不要您的,不出十日,一定给您带回个干干净净的黄花大闺女。”

说完,俏三娘头也不回,扯起杏儿灰溜溜地走了。

经过这一番折腾,邵知理又一次验证了天门的神奇,又高兴又惶恐,赶紧把这事跟父亲禀报了。

邵如林默然无语。他当然希望邵家能再出一个先祖邵康节那样的易学大师,可是又担心天门天聪开得太早,不但最终落个昙花一现,泯然众人,还会损伤身体。邵如林心里清楚,自己已是去日无多,于是叮嘱儿子尽快办妥他交待的事。

俏三娘一心要挽回面子,十天期限刚到,果然再次现身。

这回她一进邵府,就催着邵知理把天门找来。

“邵大爷,我今儿带来的这个姑娘,我说好白搭,您说好也白搭,还是请您府上那位天神下凡的少爷过过眼吧。”

邵知理正色道:“这话在这儿说说也就罢了,三娘出去可不许胡说。哪儿来的天神下凡,上回那事是你做贼心虚被我诈出来的。”

俏三娘本是说的玩笑话,她一万个想不到,上次邵知理是从天门的一句话里听出的破绽。

三娘道:“是,是,三娘的嘴上挂着锁呢,一出尊府的门就上锁。”

邵知理差人去叫天门,转过来端详三娘带来的女孩儿。

这个女孩儿比杏儿看上去姣小许多,长得也很端庄,皮肤白皙,双目清澈,脸上淡淡的哀怨让她更添几分俏丽。一看便是没有受过苦的富家小姐。

邵知理悄声问三娘:“别是拐来的吧,我怎么看着像是谁家的千金小姐。”

三娘得意地说:“邵大爷您好眼力,可不就是千金小姐嘛。河北易州府有一个庄大财主,您大概听说过,这位庄若兰庄小姐,正是他的独生女儿。庄大财主被人设局,输光了家产,上吊死了,他夫人本就体弱,经不起折腾也归了西。债主本来要把庄小姐卖到窑子去的,恰好让我赶上,这不给您带来了。”

见邵知理半信半疑,俏三娘拿出卖身契道:“我的邵大爷,这回您就放一百个心吧,我这张老脸,丢一回可不丢不起二回。您看清了,籍贯名字年龄价钱中人都在这上面写着呢。”

邵知理看了卖身契,很是满意,就等着天门来甄别后掏银子了。

不多时,天门被丫环领进来。天门看见庄若兰,便丢下丫环走过去,围着庄若兰转了一圈,随后拉着她的手道:“姐姐,我带你听戏去吧。”

邵知理和俏三娘不禁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