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胜杰是没有胡子,他要是有胡子,那现在的表情绝对可以用‘吹胡子瞪眼睛’来形容,而他之所以这么生气完全因为我拒绝招魂,一门心思要送孔招娣去医院,甚至是口无遮拦说孔招娣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就是他们给耽误的。
我知道自己所言有点矫情白莲花,毕竟对方又不欠我们什么,我没有理由去要求对方如何做,但人命关天,我也管不了那么多。
“皓然,你别拦着她,她愿意让朋友去死,咱们不必阻拦,人死了,她就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连胜杰没好语气的讲着,下一秒就停止了晃动铃铛。
连皓然见连胜杰停下来,他面露难色,看了连哲涛一眼,见他不准备讲话,急的在原地转了三四圈。
须臾,他走向连胜杰,好言好语劝说他别意气用事,结果挨了一顿呲嘞,然后一脸尴尬的看向我这边,轻咳一声后,颇有一番找补面子的的意思,不似之前那般语气和善。
“你要送她去医院没有错,可现在她三魂全丢,你就是送到医院医生也是束手无策,更何况路很难走,赶夜路的危险是白天的数倍,万一半路上出了意外,你朋友的性命要谁负责,是你还是我?更何况我们今天来这里还有事情要处理,将晕倒在山林里的你们救出来纯属就是偶然。”
连皓然说完没有继续开口劝说,我们俩大眼瞪小眼,有一种互相较劲儿,都在等待对方妥协的意思。
局面僵持下,一直沉默不语,也可以说一直观察我们一举一动的连哲涛开口了,他一本正经地说:“丫头,非自然死亡的灵魂离开身体二十四个小时招不回来,那就会成为孤魂野鬼,只有七魄的身体也不过是个活死人,人不能醒来,魂也不能投胎转世,你继续这么固执下去,就算我们叔侄三人有心帮你朋友,她也难保平安无事的醒来。”
不亏都说姜还是老的辣,瞧瞧连哲涛说得话,就是比连皓然有深度。
他三言两语就表达了他们的热心和友善,招魂成功,孔招娣醒来了,我们得感激他们,要是不能醒来,那就全是我的错,因为我的固执耽误了时间。
明明将错误都推到了我的身上,也让我心里一阵阵不舒服,但偏偏我没有词儿去反驳。
我的视线从连哲涛身上转开,低头暗自琢磨:乌漆墨黑的晚上,我背着孔招娣不停歇的走,就是走到天亮都见不着医院的影子,而他们说不招回孔招娣的魂,那她就会成为活死人,一字一句说得煞有其事。
如果真因为我的固执耽误了为孔招娣招魂的时间,害她成为活死人,那我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叔叔,皓然,她根本不相信,你们又何必浪费口舌,吃力不讨好。”连胜杰鄙视的眼神扫在我身上,注意到我看他,他立刻哼了一声,继而转开了视线。
连哲涛叹息一声,语重心长的对连胜杰说教,“胜杰,别人怎么想是别人的事,你要怎么做是你自己的事,切莫心烦气躁,意气用事。”
“我记住了,叔叔。”连胜杰应了一句,转身走向前门,手中的铃铛摇晃起来,口里嘀嘀咕咕,说了一些什么我没心思细听。
思来想去,我改变了主意,但是死鸭子嘴硬,硬生生说了句招魂不管用,他们要马上开车送招娣去医院的话。
连皓然连连称是,连哲涛这次也点头答应下来,只有连胜杰板着一张脸,回眸瞪了我一眼,那意思好似在说我不识好歹,可我不在意。
铃铛声清脆悦耳,可是在寂静的夜里就显得有些怪异,伴随着叮铃铃的声音不停的响,我感觉到森森寒意从前门那窜进来,让六月的天气如寒秋一般的凉,很快凉意聚集越来越多,那就变成了冷。
我双手搓着胳膊,哆哆嗦嗦的站在孔招娣身边,无意间朝着门外看去,我见到一个老爷爷站在前门口,他佝偻着背,满脸爬着皱纹,漆黑的肤色应该是下地干农活晒的。
他浑浊的两只眼睛盯着我看,有那么一瞬间让我产生了错觉,总觉得他眼里闪过一抹精光,待我仔细去打量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