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亮天的几个小时，我没有闭上眼睛，抱着大腿坐在孔招娣的身边关注着她，尽管离开屋子去外面的连浩然告诉我她不会有事儿。
渐渐的，灰蒙蒙的天翻起了鱼肚白，东方升起的橙黄色太阳在无止尽散着暖阳，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火炕上，让孔招娣发白的脸看上去有了些暖色。
但是想到连哲涛昨晚上说过的话，我猛地窜起来去拉窗帘，才忙乎完，屋门就被敲响，发出了闷闷的砰砰声。
“进来”我的声音有些沙哑，嗓子还火辣辣的疼着，好在门外的人耳朵尖，我吃痛喊了一声他就听到了。
屋门被大力推开，连皓然迈步走进来，在我协助的情况下将孔招娣抱起，“我们车上有带来的压缩饼干和矿泉水，你先将就着吃点，等到了镇上在好好吃一顿。”
经历了昨晚凶险的一幕，现在能够活下来我都觉得万分庆幸，别说一顿早饭用压缩饼干充饥，就是没有吃的，我也不会矫情的去讨要。
上了车，孔招娣横躺在最后面的座位上，为了不让她因为路不好走，行驶时被颠簸下来，我坐在了她的脚边，连胜杰是司机，连哲涛坐在副驾驶，最受罪的当属连皓然，他猫着腰，弯着腿挤在驾驶座椅后面的小空间，也时不时帮我将孔招娣乱晃的头稳住。
车子里很安静，谁都没有说话，而我因为有连皓然帮忙盯着孔招娣，颠簸的路途中很快就感觉全身乏力，头重脚轻，上眼皮和下眼皮时不时朝着一块黏。
为了不让自己睡着，我抬起手揉了揉眼睛，继而朝着车窗外看去，车子行驶在土路上，开过去时飞起了一阵尘土，两侧的房屋因车子向前行驶而有着向后退的错觉。
盯着看了一会儿，我察觉出了不对劲儿，这渡摇山山脚下的村里的年轻人去城里打工，孩子在城里上学，留下的大多数都是到了年纪的老人家。
大家都知道，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觉少，睡得早起的也早，这都快出村子了，来时见到的老人家，我怎么一个人影都没有瞧见？
更怪异的是，冷冷清清的道路两边的古旧房屋，怎么越看越有一种无人居住的荒落感？
我稀里糊涂的琢磨着，嘴巴倒是利索，直接就将疑惑给秃噜出来了。
“我哥哥使用招魂铃招魂，从开始到结束停过一段时间，应该是那个时候有鬼祟离开，如今这个村子，已经没人了。”连皓然悲戚的语调说着。
听到连皓然的话，我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里便开始放电影似得闪过来时见过的老人家，他们在村口的大树下闲聊天，下象棋，知晓我们进山探险，一个个语重心长的劝说着我们不要进山去。
“你……你说的都是真的？”我凝眸注视着连皓然，对于这件事，我下意识是不相信的。
连皓然在我的注视下点了头，“昨晚上有鬼祟在屋外游荡，我们才意识到鬼祟在停止摇铃后有离开的可能性，等我们追出去，超度了它们之后，去村里查看的时候，已经晚了……”
言语间，他扭头看向开车的连胜杰，目光中责备虽然表现的不明显，但是一种失望却流露出很多。
因为连胜杰意气用事，不顾后果，人命就这样没了……
我也看向了连胜杰，注意到他攥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露，我的目光向上转移，从后视镜中我见到他的牙齿紧咬着下唇，力道很大，都咬破出血了。
身为道家传人，他知晓这个结果，心里定然是不好受的，而我心里也是一阵翻滚，掀起了惊涛骇浪，久久难平。
这件事真要追究起来，我也是有责任的，是我口无遮拦的话刺激了连胜杰，所以才会出现意外。
沉重的话题让车内又安静下来，深深的自责中，我双手抱住头弯下腰，让脸埋在双腿上，任凭泪水打湿了裤子，也咬着牙没哭出声音。
直到车子开到了连哲涛说得那家医院大门口，我才抬起头扭到一边，抹掉泪水后下了车，然后和抱着孔招娣的连皓然走进了医院。
因为他认识医院里的医生，住院手续办的很快，安顿好了孔招娣，连皓然便向我告辞，临走前将医院边上的地理位置和我讲了一遍，也将手机号码告诉了我，还说出事了就给他打电话，
送走了连皓然，我第一时间通知孔招娣的家人，不过招娣的妈妈李婶儿没有过来的意思，直说现在地里有活忙，拜托我好好照顾招娣，没聊上十分钟的话就挂了。
我知晓招娣在家里的处境，见惯了李婶儿对招娣的态度，通知她，对她过来也没有报什么希望。
收起手机，我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看上去是在守着孔招娣，可实际上，我眼睛看着她，脑子里却不断想着村里老爷爷丧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