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思坚持一切都是我妈妈的错,不管我怎么说都会被她理解成借口,而我对李思思是有愧的,后来也就没和她继续争执。
离开客常来饭店,我没有拦下出租车,一路步行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墨黑色的天空布满了星辰,月亮挂在天上,银白色月光洒下来,带着一丝清冷。
马路两边每隔两米远的距离杵着路灯架子,赤白的灯光照着黑暗的夜,把月光都给比了下去。
”申耀阳一路跟在我身边,开导我道:“师妹,别听那个女人胡说八道,她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我看了他一眼,“嗯,你说的没错,而且我相信我妈,她不会为了钱将李娜困在十字路口试图让她魂飞湮灭,只是不想她继续错下去害更多的人,所以才困住了她。”
只是……只是没有想到,我为了摆脱姬伯卿的纠缠,请楚道长对付姬伯卿的时候,间接将妈妈设下的阵法给破了,这才让李娜重获自由,也缠上我一直想要报仇。
这些内容我没有讲出来,在李思思面前我也没有说过,毕竟李娜她真的魂飞湮灭了,这也是我为什么对李思思觉得愧疚的原因。
申耀阳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冲着我笑笑,说道:“师妹,道家阵法中有一个度化阵法,这个阵法简单易学,也是修道者入门要学的阵法。而布阵是为散了鬼身上的戾气怨气和煞气,只要将鬼困上十年之久,阵法自破,度化的鬼也会被阴差带走。
我记得师傅说过,师母不懂这些,看来师母离开师傅之后,师母为了照顾好你,按照师傅的笔记自学了道术。”说话间,申耀阳的眼神不自觉流露出对我妈妈的敬佩。
妈妈的阵法是帮助李娜度化,我为妈妈这种作为感到骄傲,嘴角不自觉勾起,可自豪了。
然而听完了申耀阳后面那段话,我嘴角的笑容僵住了,脑子也有点乱,仿佛一下子,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是一种假象,真实的一面被包裹着我根本触及不到。
这种感觉让我胸口一窒,非常的不舒服。
妈妈跟我说自己是被保家仙选中,成为了出马弟子给人看事赚钱,那么她和连韵南在一起的时候,这么重要的事情连韵南为什么不知道?
寻思着这个难题,我脚下的步子越来越慢,最后停下来,盯着申耀阳的背影,犹豫着要不要把话说清楚。
我好像又有点怀疑自己不是申耀阳要寻找的那个人了,可是相片的事情要怎么解释呢?那真的是妈妈的模样啊。
如果申耀阳找对了人,那么妈妈嫁给连韵南时就有保家仙在身边,连韵南是修道之人,要隐瞒也绝非易事,他一定知道的。
偏偏他不知道,还和自己的徒弟说我妈对这些都不懂,这又是为什么呢?
一直没有跟上去,申耀阳察觉到,转身看过来,路灯下的他五官清晰可见,目光很亮也很温软。
他一手插在裤兜里,迈步重新走回来,边走边说:“师妹,你怎么突然间就不走了,怎么,走不动了?”
思来想去,我觉得有些事还是说清楚的好,自己胡思乱想只会更加头痛。
我仰着头,看着申耀阳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师哥,连韵……他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妈妈是出马弟子。”
“师母不可能是出马弟子。”申耀阳想都没有想就否决了我的话,而他的反应也说明连韵南应该没有讲过。
“可我妈妈就是一位出马弟子,我也见过家里那位仙儿。”我再一次开口,严肃的表情不容置疑。
申耀阳听完便紧拧了眉头,“怎么可能呢?修道和保家仙不可能同时存在,只能选其一,若是同时存在,对于修行的人是有性命之忧的。”
只能选其一,可妈妈会布阵,还会请仙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师妹,也许师母是先自学的道术,后来巧合下有恩于仙家,所以仙家选中了师母。”申耀阳安慰着我,可我却不停的摇着头。
“不可能,我记得很清楚,妈妈跟我说她嫁给我爸爸时就有保家仙跟着了。”我现在整个脑子都乱了,怀疑着申耀阳找错人,可是又找不到理由来解释申耀阳保存的相册中,为什么有连韵南和妈妈的合影。
我不会认错人的,尽管相片上的妈妈还很年轻,但是和我认识的妈妈没有多大的差距,看着相片中的笑脸,我感觉的到就是她。
第二个我推不翻的证据就是妈妈留给我的笔记,如果说相片会认错,但是笔记内容是连韵南自己记载的,可以说独一无二。申耀阳是连韵南的徒弟,他应该不会记错。
“师妹,我们回去再说。”申耀阳走到马路牙边,伸手朝着路上的出租车挥手。
我静静地站在那等,出租车停下来时迈步上前,回到了家,我往沙发上一坐,申耀阳则坐在了我左侧的单人沙发上。
我们俩开始谁都没有说话,大约过去了数十分钟,申耀阳说:“师妹,我想了想,整件事里一定有人在撒谎,我觉得师母她,她在骗你。”
“你怎么不说是他在骗你呢?”我冷着一张脸,睁大眼睛瞪着申耀阳,我不相信妈妈会撒谎,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疼我的人,也是我最亲的人,她不会欺骗我。
申耀阳喉咙一动,吞咽了下口水,道:“我五岁被师傅带在身边,小时候懵懂无知,不懂师傅为什么拿着相片会是失魂落魄的样子,更不知道他睡梦中唤着的美莲两个字是谁的名字。
可是等我长大后,师傅会和我讲他的故事,还告诉我,若是他有生之年一直寻不到师母和我的师妹或者师弟,就让我一直寻下去,一代一代的寻下去。”
最简明的话从申耀阳的口中讲出来,配上他堪比天籁的嗓音,我眼前不禁浮现出了一副画,那画中的人物正是连韵南。
我被申耀阳对连韵南描述的痴心不悔的形象影响了心神,但我和妈妈相处的每一个画面都在提醒着自己,妈妈很爱我,很疼我,为了我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她不会骗我,不会骗我……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断在心里呐喊着妈妈不会骗我,却又隐约间捕捉到了另一个细微的声音:问清楚,等姬伯卿回来去问清楚。
是的,这件事还没有到不可查的地步,连韵南失踪了,妈妈死了,可是三太奶奶还在,她一定还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我妈身边的。
“师妹”申耀阳的声音传来,我从思绪中回到了现实,发现他手里正拿着纸巾举在我面前。
原来不知不觉中,眼泪已经流出来。
我接过纸巾擦掉眼泪,用力吸了下鼻子,说道:“这件事我会弄清楚的,天晚了,你是回去还是住下来?”
“我可以住下来?”申耀阳凝眸注视着我,轻声问道。
“可以啊!”我回答的很干脆,起身指着客房的方向,“我相信师哥的人品,你不会伤害我的。”
听我这么讲,申耀阳笑了,“我不会辜负你的信任,师妹,晚安。”
我们各自回房,我锁了门之后躺到了床上,盖着被子盯着天花板发呆,后来实在是太困了,闭上眼没一会儿的功夫就睡着了。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是凌晨两点半左右,手机闹铃给我叫醒的。
睡得迷迷糊糊的我将床头柜上的手机摸起来举在眼前,看着闹钟提醒,眼睛倏地睁开。
‘今晚我不在你身边,眼痛不能利用鬼术缓解,床头柜抽屉中有安眠药,记得吃。’
不用想了,这是姬伯卿设置的闹铃。
虽然吃安眠药对身体不好,但他能想到提醒我,我心里还是滑过了被关心的欣喜。
咚咚咚~~
敲门声忽然响起,我吓得一惊,待想到家里还有申耀阳在,这才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我趿拉上鞋子走到门边,说道:“师哥,你有什么事吗?”
“你眼痛还要忍些日子,今晚上姬伯卿不在,我过来看看你。”
我将房门打开,申耀阳穿着一套家居服站在门口,头发并不是梳得很整,一看就是睡了一觉再起来的。
“姬伯卿给我准备了安眠药,我也正打算出来接杯水呢。”我和颜悦色地说道,没有因为他说妈妈撒谎而继续置气,收起了先前竖起的刺。
“我去倒水。”申耀阳一听转身走了,不多时手中端着个杯子,“躺床上去,接下来几个小时我守着你,别担心。”
上了床,我倒了两粒安眠药在左手掌心,右手接过申耀阳递过来的水杯。
看着申耀阳果真拿了把椅子坐在床边,我没有立刻将安眠药吃下去,说道:“就算我是他的女儿,我也只是你的师妹而已,你找到我已经报了师恩,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是我师妹啊!”申耀阳笑说着,温软的目光如冬日暖阳落在我身上。
申耀阳对连韵南一定是打心眼里尊重,同时也反映出他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好人。
见我愣神一直盯着他,申耀阳催促道:“快吃药吧,一会儿水都凉了。”
我冲着申耀阳笑笑,没再说话,把药片放进嘴里,喝了两口水将药片咽进肚里,然后放下杯子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