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想不出申耀阳这神秘一笑到底隐藏着什么意思,我瘪瘪嘴,转个身朝着外面的花园走去。
十一月,即使大太阳挂在天上,却还是很冷,刮起的风像是夹着刃顿的小刀子,从脸上拂过,带着一点点的疼。
我缩着脖子在外面转悠,走着走着,映在地上的影子多了一个,并且渐渐地向我靠近。
“谁?”我即刻回过头去看,出现在我身后的人竟然是连皓然,他的手中正拿着一件厚棉服。
这棉服该不会是给我穿的吧?
就在我纳闷的时候,连皓然真将手中拎着的棉服展开,一甩就搭在了我的肩上。
“这么冷的天出来溜达也不知道穿厚一点,你想感冒吗?”连皓然仿佛不记得我与他之间的矛盾,自然熟络的数落着我还关心着我。
第一次见面,我觉得连皓然很正直,可结果呢?发现他很让人讨厌,现如今我又觉得自己对于连皓然根本就没有看懂。
见我愣愣的样子,连皓然轻呵了一声,拍拍我的肩,掠过我向前走,边走边说:“一起走走吧。”
回眸看了他一眼,想了想,我还是跟了上去,只是一直和他保持了一步的距离。
连皓然也没有要求我和他并肩而行,闲散的步伐倒真像是饭后消食的小运动。
我们漫步在花园中,当我以为连皓然真只是走走的时候,他忽然停了下来。
连皓然侧了下身,看着我道:“妙波,我知道你现在不愿意搭理我,可是我不觉得自己有错,你是人,姬伯卿是鬼,而且是杀了很多人的鬼,你们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醒一醒吧!别继续执迷下去了。”
难怪刚才一直沉默不语,原来是在组织语言啊!
我从鼻子里发出了嗤的一声,反问,“连皓然,你真觉得自己没有错吗?”
连皓然微蹙了下眉头,“我犯的错就是利用你,可是你想过没有,我这么做也是为你好啊,你只要不继续……”
我抬起双手,示意连皓然不要再说下去了,到现在他还认为那些欺骗是为了我好?
呵呵,不敢苟同。
“你们要杀我,这也是为了我好?”申耀阳说过,不是所有人死过一次,回魂夜那晚都可以留下阴魂重生,我就一条命,死了这一辈子就彻底结束了,我不相信他们不懂这个道理。
“妙波,你情绪别这么激动,当时那种情况,你只要将镇魂匕首插进姬伯卿的心口,我们就能重新镇压他,封印他,我们感谢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伤你?”
连皓然还在试图改变我的想法,让我以为‘我们之间造成的那些误会’都是因为我自己的固执己见造成的。
可是他好像忘记了,在他所认为的‘善意的利用’里,我一直处于危险的状况中,险些丢掉性命的时候,是姬伯卿出现救了我。
“如果你接下来跟我说的还是这些,那我告诉你,我一个字都不想听。”丢下这句,我转身就走,不过又立刻回身用手指着连皓然,道:“还有,别再妄想着利用我来对付姬伯卿了,我不会害他的。”
解开领口的扣子,我将棉服拿下来丢给连皓然,转身小跑着进了屋里。
我才跑进客厅便见到申耀阳从二楼走下来,“师哥”
“跟我来”申耀阳来到我身边,转个身朝着客厅左边走去。
这里有一条长廊,穿过长廊我们来到了另一栋房子里,也就是连体房,我们直接去了另一家。
“三爷爷,我把人带来了。”进了门,申耀阳很恭敬的对三爷爷说道,而我也很识趣的喊了一声。
三爷爷抬眸看了我们一眼,指着沙发示意我们坐下。
他们爷孙俩聊来聊去,我从中听出来了,申耀阳居然让三爷爷教我道术。
喂喂喂,说好的你亲自教导呢?
我微笑着,脚丫子却蹭向了申耀阳,来回踢了他两下。
申耀阳好像没察觉,一直和三爷爷侃侃而谈,终于打住了话题,他才对我说:“师妹,你跟着三爷爷先学习道家心法,还有,你要好好锻炼身体,至于你身上的阴气,三爷爷会帮你驱除。”
虽然说老人家屈尊教导自己,可我这心里边还是有点不愿意,毕竟我和三爷爷不熟,不过面上不敢表现出来。
但是转念又一想,申耀阳能放心将我交给三爷爷,是不是说明这老人和申耀阳之间的关系更近一点?
寻思来琢磨去,我渐渐放心了,可是刚刚神游思考其他,竟然没有听到申耀阳后面都说了什么。
反应过来,就见申耀阳是站着的,他对三爷爷说:“三爷爷,妙波这段时间就麻烦您了。”
“不麻烦,出门在外,万事多加小心。”
申耀阳嗯了一声,拍拍我的肩,转身就走了,走的竟然是那么的潇洒。
枉我费尽心思去猜测他的笑是什么意思,搞半天就是把我交给三爷爷这么简单。
直到看不见申耀阳的身影了,三爷爷从沙发上起来,为了刷下好感,我也及时起身窜了过去,扶住了他。
三爷爷低眸看了一眼抓在他手臂上的我的手,这么个微动作让我心神一凛,手掌心忽然冒出了一层细汗。
连家的老爷子,哪能和寻常人家的老人相提并论?人家仙风道骨,身板硬朗着呢,哪里需要扶?
只是,我现在到底是收回手还是不收呢?
“走吧!”三爷爷忽然开口,一下子打断了我的纠结,
怀揣着忐忑的心情,我扶着三爷爷,跟着他的脚步来到了一间屋子的门口,打开门的那一瞬,我顿时觉得里面吓人,贼人进来都得吓得腿软。
屋子里的顶棚上没有电灯,纯白色的石膏板,照亮全靠蜡烛,黄黄的烛光让整个小屋透着几分的诡异。
案台,蜡烛,黄纸等各种常见的道家需要的东西都有,墙壁上还挂着金钱剑,桃木剑,瓶瓶罐罐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去橱柜中取一个蒲团出来,静坐一个小时,让我看看你的耐性。”三爷爷抬起另一只手,指着立在墙边,农村大板柜那种暗红色的柜子说着。
我取出蒲团,盘腿坐了下来,闭上眼睛不吭一声,心里却默默地想:一定要让老爷子满意,不然正是习道就得猴年马月才能开始了。
就这样,一个小时悄然走过,我倒是给申耀阳长了脸,也没有丢自己的面子,竟然撑了过来。
三爷爷很满意的点头,让我站起来活动十分钟,过后我又给他拿出了一个蒲团放在了我的对面。
他坐在我对面,盘膝而坐,腰杆挺得笔直,“道家心法并不难,每个人领悟其中奥妙各有不同,但你要记住,一旦发现自己身体不适就要马上结束,别逞强。谨记,心无杂念。”
“我记下了。”
三爷爷悠悠开口,口中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飘进我的耳朵里,然后在心里默默地跟着念叨。
不知不觉中,好像三爷爷的声音逐渐飘远了,只剩下我自己心中念叨的声音。
在自己的声音中,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却没有那种失重带来的恐慌,反倒是很舒服。
后来还是三爷爷把我从那舒舒服服的感觉中唤醒的。
“感觉怎么样?”三爷爷站在我身边,双手背在身后。
之前坐的久了,过程中虽然心无杂念没有很成功,但是一起来就觉得全身板的慌,很想伸展手臂抻抻筋。
然而今天很不一样,累累的感觉完全没有。
“三爷爷,道家心法好神奇啊!我竟然没觉得浑身酸困,反而很舒服。”
三爷爷盯了我几秒钟,静默了会儿,道:“嗯,走吧,今天心法就先练习到这儿,吃了晚饭,你好好睡一觉,明天四点钟起来晨练。”
四点钟就起来?天呐,那时候天还没亮呢。
“喔,我知道了。”讷讷地应了一声,我离开静待了一个下午的屋子。
连家人多,而且都住在一个小区中,一般只有大事的时候才会聚集到一起。
好比现在,我的事情敲定之后,大家就各顾各的了。
在三爷爷家里吃完了饭,我原路回去,等到洗完澡爬上床,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
经历了昨晚上的惊吓,我将手机放进了床头柜的抽屉里,想到晨练,我沮丧着一张脸,蒙上被子逼着自己入睡。
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直到一阵嗡嗡的震动声传进了我的耳朵里,我揉了揉头发,懒洋洋的从暖被窝里爬起来。
走进洗浴室,由于第一次起来这么早不习惯,刷牙都在半睡半醒的过程中完成。
洗漱完匆匆下楼,打开门出去,嘶~我倒抽了一口凉气,不禁缩着脖子抖了抖。
来到花园时,发现不只是我一个人晨练,连家平辈们也在,一个个在晨风中站得笔直。
“妙波,欢迎你和我们一起晨练。”我记得姬伯卿曾经说过,连皓然在连家小辈中是出类拔萃的,他是我们大家的领头人,我倒是一点也不奇怪。
人都到齐了,连皓然领头带着我们跑步,开始大家跑起来队形还算很整齐,后来渐渐出现了变化。
不用想也知道,我是那个最落后的。
实在是跑不动了,我直接坐在了小区花园内放着的长凳子上。
因为怕冷,我穿着小棉服,跑了不到两圈,我就觉得自己是在蒸桑拿,热气从领口不停向外散,冷风吹进来,又让我觉得凉飕飕的。
“妙波,晨练的规矩,一起出来一起回去,差一个人,其他人都不能回房间梳洗和吃饭。”连皓然跑了过来,原地踏着步子,白皙的肤色因为跑步染上了淡淡的红。
呃!居然还有这样的规矩,难怪我坐下休息,从身边跑过去的平辈中看我的眼神不太友善,是在怕我连累他们吧!
“我知道了,马上,马上……”
两手捶了捶发软的小腿,杵着膝盖重新站了起来。
嘀嗒~
咦!这声音是我手机进短消息的提示铃音。
迈步走着,我从裤兜里摸出手机,屏幕解锁,点开新消息查看,我见到发信人那块显示的是一串数字。
这是谁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