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妈妈离开,我翘起的嘴角拉平,拧着眉,脸上露出了一丝愁容。
妈妈居然会仇恨连家,这是为什么呢?我要是向她问清楚,她会不会说呢?
我侧躺在火炕上发着愁,等到妈妈将饭菜做好,我这才从火炕上爬起来,坐到了圆桌边上。
“美莲姨,波波好些了吗?”孔招娣人还没有走进来,声音已经先传进了屋里。
急切行走的脚步声凌乱,不像是一个人,好像她身边还跟着一个。
我妈妈闻声走出了屋,“波波醒了,没啥事儿。”
说着话,妈妈和招娣走进来,这时我也注意到另一个人是谁,他是我家邻居,赵立锁。
我这记性真是差,要不是赵立锁出现,我估计都要将他给忘了。
放下筷子,我看向招娣,眼神一闪,招娣就懂我的意思了,她点点头。
我明白招娣将事情都和赵立锁讲了,故而说道:“锁子哥,因为我和招娣的事情连累你了,等我好了,我做东,请你吃顿饭,你可不能不赏脸啊。”
“你请我,我一定去。”赵立锁抬起手在后脑勺抓了抓,打量了招娣和我,然后说:“事情怪邪性的,你们俩要不要去寺庙里拜拜,求个平安符戴?”
“等我好了就去。”鬼怪怕神灵,寺庙求平安符,这事情靠谱。
“据说福临省爱和市的白马寺特别灵,你要是去求平安符,就去白马寺吧。”赵立锁憨笑着介绍白马寺。
对于寺庙的事情我不是很了解,赵立锁说灵,我没迟疑,点头就说:“行,那就去白马寺。”
聊了一会儿,赵立锁走了,招娣见我能自己吃饭了,她一进门皱着的眉终于是展开了。
“美莲姨,都怪我,要不是波波陪着我去渡摇山,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了。”招娣看着我妈妈,自责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都是一个人的命数,你别多想。”妈妈劝着招娣,为了不让她揪着这个问题不放,便问她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提到这个,招娣低下了头,沉默了一会儿,她说:“我准备去外面自己住,明天就走。”
我妈妈点点头,拍拍招娣的肩膀没讲什么,只是告诉她在外面要注意安全,不要让自己吃了亏。
可我却觉得有点急,考编制的事情已经耽搁了,我们俩这时候可以一起去富阳市海淀区面试,现在她提前走,那岂不是还得一个人在外面租房子,就算是不租房子,住小旅店也是要花钱啊。
“你明天走也太着急了,要不你改下时间,咱俩到时候一起走。”
“我先过去,到时候你来找我。”招娣没改变主意,和我聊了会儿,她姐姐就在门外喊招娣的名字,让她快点回去。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招娣不耐烦的朝着窗外看了一眼,起身后眼神已经变了。
妈妈将招娣送出去,再回来的时候,她对我说:“招娣这孩子被父母伤透了心,你孔家叔叔婶婶做事太……罢了罢了,磨难是一时,以后会好起来的。”
妈妈的一句话,我就全明白了,招娣这是在家里呆不下去,所以才会急匆匆的想要离开。
吃过饭,我上了炕,坐了一会儿就开始犯困,没等妈妈洗完碗筷,我已经倒在炕上睡了。
缠人的梦又一次席卷而来,黑暗中我卖力奔跑,想着妈妈洗完碗筷进屋瞧见我睡了,她一定会请保家仙入我梦中来。
我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坚持不被这几只小鬼抓住,给妈妈足够的准备时间。
无尽的前路,我跑的满身大汗,筋疲力尽,追在我身后的几只小鬼发出嘿嘿的笑声,挺瘆人,又彰显出它们的得意。
“把你的身体给我。”
“不是给你,是给我。”
它们一边跑一边吵,速度明显比之前要快了很多。
“啊”
我忽感后背一沉,双腿支撑不住时弯曲,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压在我身上的鬼抓住我的肩膀使劲儿抓,这时其他的鬼凑过来,干枯的爪子抓胳膊,拽大腿。
“妈妈,救我。”身体上的痛让我脸上的五官都拧巴在一起,喊出来的声音还带着几分颤音。
“哼”冷冷的哼声在黑暗中响起,那声音是我所不熟悉的,“哪里的阿猫阿狗,本座在此,你们也敢造次?”
顺着声音看过去,我见到妈妈站在距离我三米远的地方,不过她的眼里没有见到女儿被鬼欺负的心疼和愤怒。
这么一眼,我就知道了,她是我妈,可又不是我妈,她被保家仙上身了。
‘我妈’瞥了我一眼,然后异常轻盈的腾空跃起,然后轻飘飘的朝着我飞来。
抓着我胳膊腿的鬼见‘我妈’过来,它们向上次一样四处逃窜,可结果并没有成功。
‘我妈’仰头嗤的一声怒叫,下一刻在她身后就飞窜出来九条白色毛绒绒又在不断伸长的尾巴。
我盯着一条尾巴看,只见那只尾巴将逃跑的小鬼缠住,越缠越紧,勒得小鬼凄惨嘶嚎。
鬼嚎一声接一声的震着我的耳朵,脑袋也被这种声音搅和的生疼。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在鬼嚎中响起,宛如一道从天而降的清泉,将我从头淋到脚,那种脑瓜子要炸裂的感觉顷刻间不见了。
“你们几个还想着去下面等待轮回转世就给我老实点。”‘我妈’冷眼将被尾巴控制住的几只小鬼扫了一遍,威胁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
小鬼老实下来,尾巴的长度便开始缩减,待小鬼都被迫立在了‘我妈’面前,她说:“说吧,是谁让你们来害妙丫头的?”
“是……是连哲涛。”已然遇到了茬子,小鬼没隐瞒。
‘我妈’眼眸微缩,“他害死妙丫头的目的是什么?”
“勾走她的魂魄。”又一只小鬼开口应了声。
‘我妈’抬起右手,大拇指和其余四指相互对捏了几下,然后对我招手,“妙丫头,你过来。”
我麻溜站起来走过去,来到‘我妈’跟前,“妈,不对,老仙,您叫我过来干什么?”
‘我妈’不回答我的问题,右手食指点着我的眉心,下一刻就忽然将我的上衣给撕开。
“啊”衣服被撕开,我吓得大叫,那一刻哪里还管仙不仙,顺势将‘我妈’的手扒拉开,慌里慌张将衣服拢好。
虽然是在我的梦里,但是这样撕开我的衣服,让我的前胸暴露在‘我妈’和几只小鬼面前,我还是有点接受无能。
“原来如此”丢下这句话,‘我妈’冲着几只小鬼说:“生辰八字说出来,我这就送你们走。”
小鬼一一将自己的生辰八字说出来,‘我妈’口中念念有词,不过在我听来就是叽里咕噜乱嚼字,一个字都听不懂。
等到她叽里咕噜的说完了,被缠着的小鬼都已经没了身影,白色的尾巴也迅速收了回去。
“妙丫头,你记住,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不管是现实还是梦中,你一旦胆怯了,鬼祟就会更猖狂,可你把自己的气势显出来,它们自然就会有所忌惮。”
我还在为刚才老仙撕衣服的事情不满,可毕竟是妈妈身边的老仙,我又不能太任性:“我记住了。”
‘我妈’点点头,临走前她望了我一眼,神色复杂叹了一口气,“是缘又非缘,是债又非债,哎……”
什么是缘非缘,是债非债,老仙是什么意思?
纠结着这个问题,我在梦里睡着了,等到我睁开眼睛醒过来,已经是凌晨三点多。
我妈坐在我身边,抬手抚摸着我的额头,温柔的目光盯着我,慈爱的说:“波波,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妈,离天亮还有俩小时,你也躺下睡吧。”关于民间传说,说是请仙上身很费精气神,我可不希望自己好起来了,妈妈却倒下去。
“嗯”我妈也很累,但是我没醒过来还是很不放心,现在见我没啥事,她才肯倒下去,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我被公鸡打鸣的声音吵醒,但还是起的晚了,这时候我妈妈已经做好了早饭。
吃早饭的时候我将梦里老仙的话对妈妈说了,问她老仙这样讲是什么意思。
我妈楞了一下,夹起青菜放到我碗里,“也没什么,你别寻思了,多吃点,今天咱们就去福尔路北街附近的十字路口,把东西都准备好,零点的时候给姬伯卿烧个媳妇,省着他总缠着你。”
“妈,连家已经将姬伯卿困住了,为什么他还能入我的梦,有时候还能让我听到他的声音呢?”廖婆婆曾说姬伯卿修炼到了鬼王,本事应该不会差,可他偏偏就被连家给封印镇压了,说他本事差,但他又能轻而易举入我梦与我交流,真是怪了。
“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姬伯卿受伤被困,但他受伤需要调息,不会这么快就能入你的梦,排除这一点,那就剩下第二种可能了。”我妈说道后边,眼神不自觉的凝重了几分。
“第二种可能是什么?”我妈妈盯着筷子不讲话,我便催促道。
“他有着自己的打算,故意被困住。”妈妈给我解了惑。
我想不通姬伯卿为什么要这样做,索性在妈妈的劝说下也不去多想了,反正过了今晚之后我和姬伯卿不会再有交集,爱因为什么就因为什么呗,管他呢。
吃过早饭,上午九点时我和妈妈出了家门,这时候农家地里的活相对少了些,很多人会出门在树荫下呆着,闲着唠唠嗑。
我们从他们面前走过,吴丽翻着白眼呸了一口,和一起纳凉的几个村里媳妇唧唧哇哇说闲话,尖酸刻薄的话语简直就是往我妈的后脊梁上使劲儿戳。
“波波,别人说什么是别人的权利,你不要冲动。”我气不过,想要和吴丽掰扯,却不料我妈率先攥紧了我的手腕,让我不要在意。
“胡说八道是她的权利,但是侵害了其他人的声誉就不对。”我回头狠狠地瞪着吴丽,“妈,这种人就不能惯,惯着只会让她以为你好欺负。”
妈妈使劲攥着我的手腕,“大家一个村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别闹腾了,她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妈妈行得正,不怕。”
一传十,十传百,慢慢的大家只会相信传言,谁还管你行的正不正?
“妈,我觉得……”
话说到一半,我妈停下了脚步,凝目看着我:“你去和她吵,事情能结束吗?不仅不能,还会让矛盾激化的更加严重。所以,她说什么咱们不搭理她就好了,时间一长她自己就觉得没意思,谣言自然也就没了。”
对于妈妈的观点,我非常不赞同,可瞧着妈妈苦口婆心劝我的模样,我眼珠一转,“妈,都说眼不见为净,要不咱们从村里搬出去吧。”
“这事儿以后再说。”妈妈没一口回绝,“赶紧走,再磨蹭下去,司机等不到人就该走了。”
“妈,今天招娣也走,咱们正好一路,我去叫她。”走到孔招娣的家门口,我和妈妈说了一嘴,然后走向了孔招娣家的院子。
进了院门,我见到招娣的小妹孔莹在晾衣服,她见着我,手里的衣服往盆子里一扔,扭身就往屋里走,“妈,妙波来了,你可把姐姐看好,别让妙波把人给带走了,带走的话,以后少让我回来帮你做事。”
孔莹,这个女孩子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总觉得她的想法很奇葩。
在孔家女孩子就是便宜货,她自然也是不受待见,还是娃娃的时候就被奶奶做主和村里村长的小儿子订了亲。
她没有招娣反抗家人的倔强劲儿,两面三刀的性格一暴露出来,外公外婆家也不愿意多管了。
也许是以上种种原因,她被家人吃的很死,十四五岁来了月事后就被奶奶领着去了村长家,自那以后她给人的感觉就越发阴暗。
知道她在那么小的年纪就被人强要了,我也很同情她,可她因为自己的不顺就把错误都怪在招娣身上,这有点过分了。
我加快脚步奔着屋里走,却不料孔家老太太迎面出来,险些我俩撞在一起。
孔奶奶有七十多岁了,她勾勒着背,脸上皮肤松弛,老年斑快爬满了她的脸。她杵着拐棍站在门里我还真不敢硬往里进,担心自己一个不小心将她弄摔了。
“孔奶奶”我笑着叫了一声,“招娣呢?我有事找她。”
孔奶奶没搭理我,脑袋一歪朝着我身后看去,仗着自己的辈分对我妈说教,“妙波妈啊,你管管你家孩子,别没事总领着我家招娣四处乱走,大闺女家家的像什么样子。”
“孔大娘,现在社会不同了,孩子就应该出去走走看看,不然念书学的知识不是白学了么。”我妈走到我身后,笑盈盈的看着孔家奶奶。
孔奶奶哼了一声,“那是你们家的想法,在我们孔家,女人就应该守着男人孩子,招娣已经24岁了,对象得谈了,妙波妈,你也别怪大娘多嘴,这女孩子趁年轻不早点嫁出去,年龄大了更难找婆家。”
“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情,总要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才能嫁,你们这样擅自决定考虑过招娣的感受吗?”我想孔家人一定没考虑过,不然就不会拦着不让招娣走出家门了。
“我们都是招娣的亲人,给招娣找婆家还能害她不成?找的自然是和招娣相匹配的人家。”孔奶奶脸一沉,“行啦,你们有事就去忙,别总是参合我们老孔家的事。”
我冷声呵了一声,“口口声声说不会害招娣,那我就想问问了,前段时间叔叔婶婶领着招娣去富阳市将她……”
“波波”妈妈大声唤了我的名字,将我要说出去的话打断了。
妈妈回头向后面看了一眼,随即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对孔奶奶说:“孔大娘,我只对您说一句话,至于您决定怎么做,我就不管了。”
“你想说什么?”孔奶奶眉毛一挑,问道。
“世间事皆有因果,恶因恶果,善因善果。”
妈妈讲完,孔奶奶脸色当即就变了,白了红,红了白,她抬起手指着妈我妈,“你……”
你字说了几次,孔奶奶这才恶狠狠的说道:“滚,我们孔家的事情不用你管。”
妈妈没坚持带着招娣一起,拉着我的手离开,我不甘心就这样走,可妈妈却让我瞧瞧院外。
不知何时,孔招娣家门口已经来了几个人,踮着脚往里面望,就怕事情闹不大似得。
扯舌的老娘们,真是哪有事哪到。
顾及孔家在村里的脸面,我默默跟着妈妈走,出了孔家院子,一位婶子上来问什么事,妈妈随意敷衍过去,拽着我走了。
出了村子,妈妈一早联系的出租车也正好开来停下,坐上车,我说:“妈,他们太贪得无厌了,怎么总捡着软柿子捏呢。”
妈妈拍拍我的胳膊,“招娣命里苦事多,但是熬过去了,以后的日子会很好。”
“妈,那你说招娣这回能不能熬过去?”知道妈妈是出马弟子,我想她一定是给招娣算过命,所以没怀疑,只是顺着话茬说了下去。
“这个妈妈说不准。”妈妈瞅了我一眼,见我耷拉着头为招娣犯愁的样子,她叹了一口气:“波波,有些时候可看透不能说透,透露太多也是犯忌讳的。”
“嗯,我知道了”有了仙家,自然是比别人知晓的事情多一些,可你知道却不能试图去帮忙改,只能是提醒一二,至于后果,那就看个人造化了。
经过了几个小时我们到了富阳市,首先我们在福尔路北街附近找了一家小旅店住下,然后又去丧葬店里买今晚上所需要的东西。
到了一家丧葬店,店里的老板并没表现的很热情,说来也是,到这里来买东西的都是办白事,你顶着一张笑嘻嘻的脸,谁看着心里都会不自在。
“老板,给我整一套,弄好了将东西在今晚夜里十一点五十分前送到福尔路北街东边的十字路口。”
妈妈说的一整套我不是很明白,等到老板问我们扎这些东西的要求时,我才明白一整套都包括纸房子,纸人,还有纸做的家用电器,车等等,也就是人用的东西,几乎都用纸扎一个出来。
“纸人的模样就照着她的模样来。”提到纸人相貌的时候,妈妈将我推了出来。
丧葬品老板被妈妈这个决定弄的一愣,扎纸人都是扎别人的脸,就怕弄自己的晦气,可我们就要自己的脸,你说怪事不怪事?
这位丧葬品老板的自控能力还挺强,愣了会儿就回神了,“那我就先扎纸人,来,你站这来,扎完纸人你们就可以回去,今晚上我一定准时把东西送过去。”
扎完纸人,我和妈妈离开丧葬品店,回到旅店休息。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就入夜了。
姬伯卿纠缠了我这么久,哪一次逃离都没有成功,不知道今晚上会不会……
因为想着这个问题,我说什么也睡不着,十一点半的时候妈妈醒了,见我已经穿好衣服坐在床上,她说:“波波,别怕,他要是不收,妈妈还会想其他法子,一定不让他缠着你。”
我对妈妈露出了一抹微笑,让她不要有太大的压力。
离开旅店,我和妈妈来到了福尔路北街东边的十字路口,临近十一点五十的时候,丧葬品店的老板将东西一一送到。
那一堆东西卸下来摆在十字路口,瞅着还挺壮观,尤其是有着和我一样相貌的纸人,打远一看,我和她站一起绝对能被误认为是双胞胎。
妈妈付完钱,丧葬店老板开车就走了,这时候,妈妈嘱咐我说:“点火的事情妈妈不能陪你,你过去点火时不要害怕,不管听到什么,见到什么,都不要说话,一个音都不能发出来。”
我一直以为烧掉这些东西就成了,可妈妈谨慎的样子让我心里开始发慌,从她手中将防风打火机接过来攥住,手心里都出了一层细汗。
“记住,不能发出声音。”妈妈又不放心的嘱咐。
我点点头,捏着火机朝着那堆纸扎的东西走去,到了跟前,我开始按着打火机的开关。
每按一下,火机就发出一声‘啪’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有点诡异,按了几下打不着火,我浑身就开始冒汗珠了。
我抬手抹掉脖子上的细汗,回头看向了妈妈,想告诉她打火机有气儿,可就是打不着火。
妈妈鼓励我继续,路灯照下来的光打在她身上,我清楚的见到她额头上有一层闪光,可见她也着急,只是没表现出来。
我继续打火,努力了几次,总算是打着了,我去烧纸人,却不想这时候左边身子忽然感觉到一阵冰冷,手上一抖,火机掉在地上,灭了。
扭头去看,我见到半边脸已经露骨,胳膊腿已经反关节扭曲的女鬼趴跪在我边上,她的两只眼球没有了,空洞的血窟窿却在打量我似得。
“这些是给我的吗?”女鬼张嘴说话,黑红黑红的血从她口中溢出,然后就像是泉眼收不住,一直流,一直流。
我收回视线,心里默默嘀咕:不能说话,绝对不能说话。
看着掉在地上的火机,我伸手去捡,可女鬼却不依不饶,她向外拐着的手臂忽然向里,只听嘎巴一声,手臂断了,但是她的手却准确无误拍在我的手背上。
“我问你呢,这些东西是给我的吗?”
她做出来的举动太过于突然,我一下子破功了,抽回手朝着一边躲,咧着嘴大叫出声。
“波波”妈妈的声音传来,我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冲着她跑去。
我们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我一下子扑进她的怀里,“妈,有鬼,有鬼。”
“有我在,她不敢伤你,别怕。”
听到这声安慰,我立即傻眼了,猛地松开手将抱着的人推开。
眼前这个哪里是我妈妈,明明就是姬伯卿。
“我妈呢?”福尔路北街东边十字路口,位置没有变,可我妈却不见踪影了。
姬伯卿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将我拉向他,不让我去寻找,“找个纸人做你的替身,妙波,你当我是那么好糊弄的吗?”
“纸人不行,那你说,我应该用什么替代自己,你才会放过我?”我着急去找妈妈,可姬伯卿抓着找替身的事情和我算账,我知道自己逃不开,也没本事逃,那就只能耐着性子和他商量。
我想要商量,可姬伯卿听了我的话,眼中的怒意更盛,抓着我胳膊的手在不断用力,要捏碎我的骨头一样。
“纸人不行,死人不行,其他活人也不行,妙波,我……只要你。”
姬伯卿用力把我拉进怀里,右手揽住我的腰,左手捏住我的下巴,大拇指将我下巴上的肉向下按,迫使我的上下唇瓣微张。
他低下头霸道的吻上我的唇,唇齿厮磨带着惩罚的意思,每一次的吸允都用足了力气。
我双手捶打他的身体,却像是捶打在冰块上,手麻了痛了,还是没能从他的怀里成功逃脱。
更恼火的是,在他对我强吻的过程中,一股火由心底燃起,朝着我的四肢百骸蔓延,仿若身处熊熊烈火之间,滚烫的难受,就想贴近他,贴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