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过于敏感了,我总觉得连皓然是在套我的话。
“回家后我睡了一天一夜,醒过来就没事了。”我胡说八道,完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连皓然有些不敢相信,看向我的时候,眼神中明显闪过了怀疑,“你在连家的时候迷糊不清,回家睡就好了?”
我表现出‘这有什么问题’的疑问样子,“你家毕竟不是我的家,住着不习惯也情有可原啊,你干嘛反应这么大?”
“哦,我就是觉得奇怪。”连皓然说完呵呵笑了两声,“你这睡不习惯的毛病也忒严重了,念书的时候,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不觉得他说出来的话有多么的搞笑,一本正经地说:“我念书住校的时候没有睡不习惯,几乎晚上倒床就睡,可是在你家睡觉却很不踏实,也许在你们连家,存在着和我不对付的东西也说不定啊!”
连皓然听完我的话,他呵呵的笑声嘎然而止,笑容僵在脸上,眨巴眼睛看着我好半天没讲出话来。
叮~电梯的门打开,我率先迈步走出去,眼看着电梯门要关上的时候,连皓然用手将门撑开,大步走了出来。
他拽住我的胳膊,一脸认真的对我说:“妙波,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想一股脑将老仙问出来的话啪啪甩在连皓然脸上,可想到这样无凭无据,反而会让连皓然将我一军,衡量利弊,我没讲。
噗嗤,我笑出了声,不被他抓住的那只手抬起来在连皓然肩膀上拍了一下,“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你干嘛这样严肃啊?真是……算啦算啦,以后不和你打趣了。”
我扒拉开连皓然的手,耷拉着一张脸,面露不快的不去看连皓然,大有一种耍性子的架势。
“原来你……你是开玩笑啊!”连皓然紧蹙的眉舒展开,仿佛松了一口气似得。
我没去问连皓然这点小情绪的暴露是因为什么,而他也没觉得自己的表现有多奇怪,从背包中拿出一盏灯,就是以前的那种燃油灯。
他将油灯交给我,“鬼婴在医院里徘徊,之前被我叔叔打伤,也许会激发她的怨念,所以察觉到你来了,她会抓住机会害你,可因为我在你身边又会不好下手,所以我一个人先去顶楼准备阵法,你拿着这盏控魂灯等鬼婴出现,放心,这盏灯的火鬼魈级别以下的阴魂来也不会被吹出的阴风弄灭。”
我瞅着手中发黑的油灯,“控魂灯?什么意思啊,作用又是什么?”
“你身上有灵符,鬼婴不会轻易入体让你孕育她,但是她可以用自身的怨念聚集医院其他阴魂来幻化你的亲人蒙蔽你的心智或者使用障眼法让你逃不出去,有了控魂灯,阴魂会有所惧,障眼法会不攻自破。”连皓然很详细的做着解释。
“就是这个灯起到给我照明前路的作用呗。”说了一堆话,我觉得就是这个理。
连皓然笑笑,“嗯,可以这样理解,不过你要记住,灯火不会被阴风吹灭,可灯油绝不能洒,洒没了,灯自灭。”
“你……你就不能多给我几张防身的符吗?”连皓然严词厉色的嘱咐,我反倒是怕了,攥住灯槽下放的圆柱形架子的掌心出了一层密汗,潮呼呼的。
“给你太多防身的东西,鬼婴躲你还不来不及,怎么可能跟你一路来到顶楼。”连皓然眼眸中闪过了一丝鄙视,也许是其中夹带着无奈,看在眼里并不是那么讨人厌。
连皓然双手往我肩上拍拍,“别怕,你只要稳稳当当的上了顶楼,一切就交给我。”
我屏住呼吸,鼓足了全身的力气一样,终于让僵硬的脖子低下,“我知道了,你去准备吧!”
连皓然拿出打火机将灯芯点燃,红黄相间的灯火一窜一窜的跳跃,同时也有一股呛鼻的味道随着微微薄烟散发出来。
看着连皓然极速奔走的背影,我立在那等着鬼婴的出现。
鬼婴啊鬼婴,我这样做全都是为了你好,你可别一出现就吓唬我啊!
我心里不停的念念叨叨,立在一个地方觉得后脊梁发寒,便迈步左右踱步。
在这里走了多少个来回我没有心思记下来,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鬼婴终于出现了。
她漂浮在半空中,两只乌黑的眼睛里闪着怨毒的目光,鸡爪般瘦瘦的手捏成小拳头,仿佛已经将我捏住了一样,不停的用力,用力……
“为什么不要我?”鬼婴红艳艳的嘴巴一开一合,颇为气愤的质问我。
我真想告诉她自己不是她妈妈,不能要她,可想到鬼的执念很难被一言两语改变,干脆闭上了嘴。
拿着油灯,我迈步朝着顶楼的楼梯走去,鬼婴见我向上走,她的小身子在半空中晃动,很吃劲儿一样的晃动,不愿意跟我走似得。
我不管她继续走,却不想这时候在鬼婴身后出现了很多虚影,老少皆有,甚至是还有几个其他鬼婴。
阴魂越聚越多,我感觉身边的温度在迅速降低,这种寒与冬日的冷有着不同,是一种从我脚底生出来的寒,窜到我的四肢百骸,让我的身体慢慢地僵硬。
意识到这一点,我胸腔中跳动的心脏咯噔一下跳到了嗓子眼,一连几次吞咽口水,都觉得噎得慌。
我慢吞吞的朝着顶楼挪动脚步,鬼婴这时候也动了,她咧着嘴露着秃牙床,不似开始那般抗拒前行。
呼~~阴风袭面而来,控魂灯的火苗摇曳了几下,不过正如连皓然讲得那样,没有灭。
灯火在阴风一阵阵的吹拂下都没有灭,我稍稍安心了一点,可这份安心没保持多久,脚步声便从鬼婴和一群阴魂的后面传来。
“咯咯咯”鬼婴笑出了声,似是挑衅一般的眼神扫向我,“灯油要洒了,咯咯咯,灯油要洒了。”
鬼婴这么一带头,被她周身散着的怨气招来的阴魂也随声讲着,一时间安静的楼道中,叽叽喳喳闹腾起来。
灯油洒了,那我的小命也会少了一个保障。
不行,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发生。
笃定这一点,我脚下步子加快,却不想之前传来的脚步声也在加快,声音越来越近。
我一直走一直走,根本不想回头去看身后发出脚步声的追者是谁,直到我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脚下的步子一顿,没忍住便回头去看。
“妙小姐,你怎么来这里了?可让我好找。”梁警官抱怨了一句,见我只是瞅着他不吭声,继续说:“事情办的怎么样了,结束了吗?”
陆警官和我们分开后就去看梁警官,所以梁警官知道连皓然来解决事情,我不奇怪。
我瞄了一眼梁警官的脚,他两只脚实实的踩在台阶上,额头上还挂着几颗汗珠,我这才敢回答了他的话,“还没有”
“还没有啊?”梁警官对事情的结果有点不满意,“年纪小就是不行,办事拖拖拉拉。”
梁警官一边埋怨连皓然,一边朝我走来,到我身边的时候,他抬手一指我手中的灯,“你从哪里弄来的油灯?这可有年头了吧。”
我将油灯往边上挪了下,“连皓然交给我的,这个灯点燃就不能让灯灭,否则我和你今天都玩完。”
梁警官听我这么讲,他收回手,转身继续向前,“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可拿好了。”
他不继续针对油灯,我松了一口气,迈步跟了上去,心里也更加确定他是梁警官,觉得鬼婴那么说纯属是想让我自己吓自己,自乱阵脚。
朝着身后瞥了一眼,我对着鬼婴不怕死的吐了下舌头,吓唬我?呵,太天真了。
我这般得意的想着,却不想意外在这个时候发生了,简直就是乐极生悲这四个字最真实的写照。
梁警官不知道何时停了下来,我继续向前走的时候撞上了他,灯槽里的油洒在了他身上,也洒了我一手。
“你走就走,停下干什么?”我大声质问,顺势还将手垂直于灯槽,让灯油一滴一滴的落下去。
梁警官这时候没有回应我,我觉得不对劲便抬头看他,不过是瞄上了一眼,我立刻就将控魂灯朝着边上挪,可还是慢了一步。
梁警官勾着嘴角露出阴邪的笑,动作麻利的将控魂灯抢过去倒着放,仅剩的灯油都滴落在地上,灯火越来越小。
灯火要灭,我趁着陆警官得意笑的时候将他推开,抬腿就跑,明明迈台阶很费力气,但我的速度却和跑在平地上没有区别。
“咯咯咯”鬼婴的笑声从身后传来,我感觉她就在身后,离我的距离连一尺都不到。
“连皓然”跑到了最顶端,我唤了一声,希望他能来救我。
连皓然听到了我的喊声,可是在他跑过来时,大开的铁门却突然无风自动,嘭的一声关上了。
我在里,连皓然在外,我们之间只相隔了一道铁门。
不愿把自己的后背对着鬼婴,我转身背靠着铁门。
双目看到鬼婴得胜的小笑脸,我的两条腿软的像是被谁抽走了骨头,跌在地上便站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