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天空泼墨一样的黑,星星寥寥无几,月亮像是明白我此时此刻悲伤的心情一样,它躲在厚重的云层中没有露头。
妈妈没有出现,以后……也不会再出现了。
姬伯卿,他太残忍了。
明知道我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妈妈一个亲人,你却将她的性命夺走,让她魂飞湮灭。
我和妈妈的母女缘分生生被他撕裂,想要续下去的机会也被剥夺,我好恨,好恨呐。
“你妈妈不会回来的,妙丫头,你要照顾好自己,身体若是熬垮了,你就什么都做不了。”三太奶奶不知道何时出现,她立在我身边,眼望着前方劝说。
我吸了吸鼻子,抹掉脸上的泪站起来,扭身进了屋。
拽过枕头躺下,可是我一闭眼睛,那天晚上姬伯卿攻击妈妈的画面就会闪现,甚至是自己不清楚的那一幕,我也真真实实的在脑海中想象出来。
我横臂挡在了眼前,不停催促着自己睡觉,也许是心理暗示有了一定的作用,慢慢地,我睡着了。
这一夜睡得不是很安稳,但也没有噩梦的折磨。
醒来我洗了把脸,然后收拾东西,临走之前,三太奶奶让我走进了这二十几年来都不曾踏进的套间里。
“这里有你妈妈亲自手写的笔记,你没事的时候看看,还有,将我的排位一起带走,安顿下来后看笔记供奉着我。”三太奶奶交代着。
我将东西都收拾到包里,锁上门走出去,还没有走出院子的时候,赵立锁已经站在大门口等我了。
走出去,我将大门锁上,“锁子哥,又给你添麻烦了。”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也是今天去邱阳市找事儿干,咱俩正好一路。”赵立锁将我的行李给接过去,“我已经叫了出租车,咱走吧。”
我们朝着村头走去,走没几步,我回头看向了自家的院墙,妈妈走了,家里再也没有牵挂着我的人了。
心酸,难过,各种情绪在心头搅着,泪水很快蓄满了我的眼眶,涨的生疼。
“出租车已经到了,妙波,咱们走快点。”
听到赵立锁的声音,我侧着头抹掉眼泪,浓重的鼻音嗯了一声。
赵立锁停下来,突然攥住了我的右手,目光真诚坚定的看着我,“妙波,美莲姨虽然走了,可你不是一个人,我会照顾你的。”
我眨巴着泪眼看向他,在赵立锁眼睛里瞧见了一种超乎了男女性朋友的神色,那一刹,我脑子一下子忘记了思考,就像是傻了一样。
等到我缓过神来,赵立锁的眼神与平常无异,他拉着我的手继续前行,正儿八经的邻家大哥哥照顾小妹妹的样子。
我低下头无奈笑笑,妙波啊妙波,你一定是眼花看错了,将赵立锁的关心想象成男人对女人的那种,未免太敏感了。
走到了村头,司机将车子后备箱打开,放好了行李箱,我们上了车,经过了几个小时的路程,我们来到了邱阳市。
我首先去了一家手机店,买完了手机和新号码,我对赵立锁说:“锁子哥,你是直接去人才市场,还是……“
“我和一个哥们说好了,来市区直接去找他就行,妙波,你打算去哪,我先把你送过去。”赵立锁一副不会将我丢在这里自己离开的好哥哥形象展现出来。
“我去海淀区高阳高中。”
报出了地址,赵立锁拦了一辆出租车,到了目的地的时候,我要付钱,可他直接给挡了回去。
“这点钱还让你出?妙波,你可别寒碜我了。”赵立锁把钱塞回我包里,“你已经耽误面试快十天了,现在赶紧去,好好解释解释。”
“我知道,锁子哥,祝你成功,找到一份好工作。”
看着出租车载着赵立锁离开,我先在学校附近找了个小旅店,将东西都放在旅店房间,换了身衣服,重新梳洗了一番便去了高阳高中。
站在学校警卫室窗口,我在窗台上敲了几下,“门卫大哥,我是来面试老师的,麻烦你把门打开,让我进去。”
“面试已经结束了。”门卫的眼睛从电脑屏幕上移开,在我脸上不停打量,目光中有些鄙视,“守时观念懂不懂?”
“我因为家里……”
“别狡辩”门卫显得有些不耐烦,根本不等我将理由说完整,“连时间观念都没有,你这种人进校门当老师教学生?呵呵,简直是是误人子弟。”
“门卫大哥,我家里出了急事,所以才会来晚了,你把门打开,让我进去面试,校长副校长也许……”我觉得门卫大哥有点过分,谁能无过呢?可现在我只能好言好语的求他。
“走走走,别在这里磨磨唧唧,面试已经结束,学校教师已经录取够了人数,我放你进去,结果也改变不了。”门卫抓住铝合金窗户,“想要成为一名教师,首先你就要以身作则,这是我送你的忠告。”
啪,门卫将警卫室的窗户关上,还落了阀。
进去的希望已然破灭了,我走了几步站在了学校大门外,看着教学楼,科技楼,图书馆等,心里特别的不是滋味。
我不想错过面试的机会,我更不愿意去接受妈妈去世,可是……可是这些都发生了,我无力挽回,无力阻止。
抬手抹掉不知何时夺出眼眶的泪水,我转身离开,可是这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让我离开的脚步一下子停住了。
“波波,是你吗?”
寻声看去,我见到孔招娣和一个女人走来,她们两个人的左胸上都夹带着一个长方形的小牌子,上面分别写着她们在这所学校内几年级几班什么科目的教师。
她们两个人走出来,招娣张开双臂将我抱住了,“波波,真的是你啊。”
“这就是你说得那位好姐妹?”另一名女教师看着我,笑说道。
孔招娣松开我,挎着我的胳膊给我们俩分别做着介绍,“波波,她也是这回被录取的老师,陆影真。陆老师,你猜对了,她就是波波,全名妙波。”
“妙波?这名字挺好听哒。”陆影真笑呵呵的称赞。
“谢谢”我这个人虽然心冷不爱操心除了自己和家人朋友之外其他人的事情,但人情世故还懂一点,所以也将陆影真夸了一通。
现在学校食堂还没有开,只能去学校外的店里买午饭,所以相互聊了聊,陆影真便先走了。
原来半天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时间,还真是不等人啊!
招娣拉着我去了一家冷面馆,落了座,招娣就抓紧我的手,“波波,我比你早来,抱着试试的心态来了这里,没想到正好碰到了高阳高中的校长,所以……所以捡了这个大便宜,波波,对不起。”
“说什么呐,你是凭自己本事进的高阳高中,于我有什么好对不起的?”错过了这次机会,我心里的确难受,但还不至于将这点难受怪罪在招娣身上。
“这个名额本来是你的,是我……”招娣没说完话就低下了头,咬着唇,一副抢了我工作的自责的样子。
我起身坐到了招娣身边,抬起胳膊揽住了她的肩膀,“我是报名了,而你没有报名,可咱们早就说好了一起来这里试试,但有些事情是我们不能及早预料的,所以不要过多自责了。”
“波波”孔招娣歪头靠在我肩上,“你不怪我,我就放心了。”
“好啦好啦,这事儿就翻篇了,咱们吃饭。”我松开她,又重新坐回了她对面,其实我也不想这般麻烦换位子,可面馆里其他顾客投来的目光实在是……总不能还没开学就给招娣惹来洒一地狗血的负面消息。
吃过了饭,我们离开冷面馆,看着招娣走进学校,我冲着她摆摆手,在她走进教学楼的时候,这才转身离开回了旅店。
进了房间,我立刻将电脑打开,连上无线网络,开始查找之前投过简历的其他私立高中的信息。
查到了兴隆县第五高中的联系方式,我立刻拨打过去,嘟嘟的音传来,我捏着手机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这里是兴隆县第五高中校长室,我是校长袁海通。”
“袁校长您好,我之前给贵校透过简历,打电话是想请问一下,贵校招聘教师结束了吗?”
“简历我们已经审核看过了,下面还会有面试,时间在八月十七号,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我看看录取名单上有没有你。”
听到袁校长这样讲,我好激动,“我叫妙波,毕业于邱阳市东华师范大学。”
“请稍等”
等待的过程中,我有点坐不住了,从椅子上起来在房间里来来回回的走,直到听见袁校长告诉我录取名单上有自己的名字,这才把心放进了肚子里。
“袁校长,谢谢你了。”
“不客气,面试时间是八月十七号,还请妙小姐准时过来。”
“会的,会的”
挂掉了电话,我激动的蹦起来大喊了一声耶,后来因为考虑到楼下旅店老板的心情,我直接扑倒在床上,双手双脚在床铺上不停扑棱。
错过了一次机会,没想到在这里还有机会在等着我。
激动了好一会儿,我整理好情绪,拨打招娣的手机号将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了她。
知道我要去兴隆县第五高中,她也为我开心,还嘱咐我到了那边安顿下来一定要给她去电话。
就这样,我在旅店住了一晚,次日上午八点我就退了房,拉着行李箱坐上一辆出租车,为了节省点打车的钱,我让司机师傅将自己送到了公交车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