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我的宝贝儿子已经五岁了。
这孩子聪明伶俐、古灵精怪,主动压制了自己强大的力量,说是想要像是个普通孩子一样读书长大。
我本来就很心疼这个小家伙:他生来非同寻常,想要过一天普通人的日子那简直是难上加难。婚后,我曾经特地去找乔慕安的师父为宝贝儿子算了一卦。白发苍苍仙风道骨的老人家说,儿子十五岁那一年,体内的力量就会完全觉醒,到时候,我们就必须要赶往外域去了,否则整个世界都会因为无法容纳他的力量而开始崩溃。
十五岁啊。
我十五岁的时候在干嘛?
虽然家境贫穷、三天两头有人上门讨债,但是我自认十五岁的我小日子过得还是勉强能算是愉快的。
至少我当时没有和整个世界的安危系在一起,唯一需要担心的,其实也就只是下顿吃不吃得上饱饭的问题而已。
所以,儿子一提出想要去普通的学校读书上课,我立刻就答应了。
沈如初倒是觉得不以为然。他和我宝贝儿子其实并不怎么亲近,但要说是严父吧,沈如初其实也算不上严格。
非要说起来,这两人好像从小家伙八个月大的时候尿了沈如初一身那会儿开始,就已经初露八字不合的端倪了。
他们明明是父子俩,却偏偏像是冤家。至今,我家儿砸喊一声爸爸都像是在受刑:他称呼沈如初,一般都是“喂”过来“喂”过去的,就算我教训了他好几次小孩子要有规矩,他也听不进去。
明明这小家伙平时我说一他绝对不说二,偏偏在沈如初的事情上死活不肯让步。
这哪里像是父子啊,简直像是冤家嘛!
这天,我让司机送儿子去上学,自己则开始替他收拾房间。
沈如初站在我身边抱怨:“冉冉!你天天就只知道绕着那个小家伙转,怎么不想想我们都多久没有过过二人世界了?”
我放下手中的书本,无可奈何地瞪着沈如初:“我亲爱的僵尸猎人,你有完没完?自己儿子的醋都要吃,你也是没准了。”
“得了吧,臭小子脑袋精明着呢。我看,他就是故意占着你不放,非要给我添堵。”沈如初哼了一声,一边说,一边不耐烦地用脚踢了一下儿子的书桌。
也不知道他是哪里踢得碰巧,总之,书桌和左侧书架的夹缝里头“啪嗒”一声掉下来一本作文册,摊开的那一页上正好写着题为“我的父母”的作文。
咦,是我家宝贝儿砸的作文啊!
小家伙平时都不让我看他的作业,总是神神秘秘的,尤其语文英文写作的功课,更加藏得严实。
至于日记本就更不用说了。小小年纪胖嘟嘟的男孩子整天将日记本随身带,别说碰、连看都不乐意让人看到一眼,上面用压缩的信仰之力严防死守四五层——这习惯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作文本里密密麻麻的好几页。我好奇地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一抬头,就看到沈如初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我的背后,探头探脑地跟着我一起看。
作文的内容如下:
《我的父母》
我的名字叫做沈贺言,今年五岁。这个世界上,我最喜欢的人是我的妈咪——顾冉;最不待见的人是那个我必须喊做父亲,生理上与我血缘相连的家伙——沈如初。
先来说说我的母亲。
妈咪是世界上最漂亮、最温柔的人。她的皮肤很光滑,摸上去好像是丝绸。她的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我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只要躺在妈咪的怀里,身上的病痛就好像不翼而飞了。我觉得,我的妈咪比电视上的什么明星模特都要好看多了。而且她还很强大,是这个世界的英雄。她能够和强大的怪物战斗,保护身边的每一个人。在我看来,妈咪是我的榜样、更是我的偶像。
虽然我的妈咪非常非常棒,但是我最喜欢的还是妈咪的眼睛。她的眼睛好像会说话,看着我的时候那么温柔,但有时候又会露出悲伤的表情。我希望自己长大之后,能够有足够的力量保护妈咪,让她一辈子开开心心,什么都不需要烦恼。
相比之下,我觉得我爸真是不知道走了什么运。妈咪和她在一起,简直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沈如初,也就是我的父亲,一点都不成熟,总是缠着我妈撒娇,简直比我这个小孩子还要不像样。一把年纪的人,动不动就吃醋、动不动就要妈咪哄,用先在网上流行的一句话来说,简直辣眼睛!人家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那我觉得,儿子一定就是母亲上辈子的真爱!在我看来,妈咪那么优秀的女人,根本就没有哪个男人配得上!她那么独一无二,就应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何必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
……
我看到这里,只觉得背后传来一阵阵杀气。沈如初咬牙切齿,冷笑着说:“这个臭小子,我看是皮痒了。还有,我就说他那么小不要让他接触什么网络,看看这学得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咳咳……”
虽然以往在育儿方面都是我说了算,但是这一次,我的确有些心虚加上无言以对。
没办法,儿砸这篇作文简直惊世骇俗啊!虽然他字里行间都表达出对我无穷无尽的爱慕……不对、是敬爱,但是,我此刻很好奇批作业的老师看到这篇作文当时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
我吐了吐舌头,想办法帮他开脱:“小孩子嘛,说话肯定口无遮拦的。等他长大一点就懂了。别忘了现在他才是这么一丁点的小屁孩——我们这个年纪的时候,谁没点恋父恋母的毛病啊?”
沈如初扬起眉头,脸上的微笑之中音乐透出一种危险的味道来:“顾冉,你在跟我开玩笑?这家伙的心理年龄早就成熟了,根本就是闲着没事扮猪吃老虎故意给我添堵、又故意霸占你的温情,你以为,我真的看不出来?”
我听了他的话,简直有些哭笑不得:“喂喂,你这样说会不会太夸张啊?”
“夸张?我可不觉得。”沈如初从后方将我圈进怀里,气鼓鼓地在我的耳边抱怨,“我看,这小子要不是和你有血缘关系,恐怕早就已经对你下手了。”
“越说越不着调了!”我忍不住对着他翻了个白眼:这家伙,还真是把儿子当情敌啊?这样的心态让我怎么说?
我撇了撇嘴,让沈如初不要闹,自己接着往下看去。
小家伙年纪不大,文笔倒是很不错,一篇作文洋洋洒洒的,标题虽然是“我的父母”,但其实大多数笔墨都集中在我身上。
我觉得,我的宝贝儿子以后不去当作家真是可惜了。他这作文简直就是专门为我写的人物传记,内容跌宕起伏,看得我自己都要热泪盈眶了。
听儿子这么一说,我好像是个很伟大的人啊?
这时,沈如初温柔地摸了摸我的脑袋,低声说道:“冉冉,对这个世界来说,你本来就是最伟大的英雄。是你自己总是认为自己做的一切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实际上,你哪里知道有多少人将你当做他们的神?你难道不知道么?只有最虔诚的感激和敬意才会转化为信仰之力。”
这个说法,我倒是第一次听说。我一侧头,顿时撞进沈如初温柔如春水的眼睛里,不由得脸上一红。
沈如初轻轻笑了起来:“认识了那么久,你还是和当初一样动不动就脸红害羞,真是可爱得让人恨不得一口吃下去。”
我红着脸用手肘顶了他一下:“怎么不说你都做爸爸了,还是和以前这么没个正经?别闹啦,看作文看作文!”
沈如初宠溺地笑着,暂且绕过了我,将注意力重新放到了我手中的作文本上来。
本子翻过去一页,画风突然就改了。
看着纸上的文字,我仿佛听到儿子用人小鬼大老气横秋的声音在念着:
“虽然我觉得,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之外没有人配得上我家妈咪。但是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果然还是妈咪自己开心。沈如初这个家伙,虽然作为父亲毫无威严、作为丈夫又像是个小孩子,但是他真的很爱妈咪,妈咪也真的很爱他。父亲每天都会帮妈咪准备一日三餐亲自下厨,因为他是个有钱的霸道总裁,所以就算不务正业也没有关系;还有,父亲经常会换着花样给妈咪送礼物,从各种各样的纪念日,到什么奇奇怪怪的节日,什么都可以拿来当借口。妈咪和父亲在一起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很甜蜜。虽然她也会有压力,有时候会被父亲烦得受不了,但是,我看的出来妈咪很开心。
这样就好了。
虽然我觉得,沈如初这个家伙以后肯定没有妈咪强大、甚至连我也比不上,但是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只要妈咪喜欢他,对我而言就足够了。”
儿童稚嫩的语气看得我满心欢喜。作文最下方,老师划掉三次的评语则表现出儿砸的语文老师受到了怎样的伤害。
她首先写下的是“同学,你对你妈咪的感情表现得淋漓尽致”,然后大概觉得这样有鼓励恋母的嫌疑,连忙用红笔花掉了。
然后,又写下“被你父母秀恩爱了一脸”,不知为何,最后还是划掉了。
最后,老师决定只打一个勾,然后留下一个颤抖的“阅”字。
我收起作文本,心情一下子变成了艳阳天:“如初,你看我们的儿子多聪明。”
“算他识相。”沈如初傲娇地哼了一声,然后,一把将我抱了起来。
我惊呼一声,弱弱的抗议却被沈如初蛮不讲理地否决。
他抱着我直接躺在了儿子的大床上,双手早已经不安分起来。我轻声笑着装模作样地推了几下,最后,当然是心满意足地顺从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