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初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仿佛没有听懂我的问题。
我烦躁地摆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重复：“我说，你和沈家之间到底是什么问题？说实话，你这个不待见沈家又事事上心的态度，实在是有些烦人。”
沈如初楞楞地看了我几秒钟，忽然就乐了：“小僵尸，你找死？”
“没有，我怎么敢。”我昂起脑袋很是光棍地看着他，“我就是想要你表个态，你跟沈家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你要是真的在乎沈老先生、对他老人家一片孝心，那就好好地跟沈家的人过，别嘴上说考虑到沈老先生才照顾着沈家的事情，做出来的事情一件件却又不断提醒着他老人家自己孙子和儿子有仇一样的事实。”
“你——”
“我什么我，”我实在是陪着沈如初小心翼翼玩宅斗玩得心力交瘁，所以，此刻连害怕都忘了，一股脑说道，“你也不要总和我说什么你作为僵尸猎人有义务要处理一切和僵尸有关的事件：我就不信，你要是真的想那会没办法会欧洲区继续做你的驱魔人？反正现在千机也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正好，你要是不想和沈家纠葛辖区，那就走啊！”
我真的是越说越来气：沈如初一个大男人，怎么偏偏在家庭这道坎儿上卡住了呢？
沈如初看着我，脸色阴晴不定。有一刹那，我真害怕他意识控制不住，直接把我给做了。
然而，沈如初最终只是重重地冷哼了一声：“沈家里面，有我在乎的人。但是，同样也有我不待见的人。”
我松了一口气，同时撇撇嘴说：“这我早就知道了。问题是，你不要忘记自己不待见的人对于你在乎的人来说，也是重要的家人。这一点，你可不能忘记啊。”
我这一长串说下来，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但沈如初倒是听懂了我的意思：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沈如初不待见的沈钊，偏偏就是沈老先生在意的大儿子。所以，沈如初在自己对沈老先生的孝心、和对沈钊的厌恶憎恨之中，必须要有一个取舍。
否则，沈如初这一辈子，都会是一个好孙子；相反，他也不可能痛痛快快地将心里的怨怼报应在沈钊身上。
沈如初想着想着，眉眼渐渐舒展：“小僵尸，没想到，你说的话有时候还挺有道理的。”
我哼了一声，心想：我好歹也是读了四年的心理学，如果连这点问题都看不透彻，那可真是白交了学费。
但就在这时，我却听到沈如初轻蔑地一笑：“不过，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
“什么？”
“就是啊——”
沈如初趁着我好奇转头的一刹那，逼上前来伸手按住我的后脑勺。
嘴唇上传来一片灼热，然后，就是霸道蛮横的攻城略地。
我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眼前除了沈如初那略带戏谑的双眼，顿时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他他、他在干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会在这种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吻我啊？
沈如初的吻浅尝辄止，即便如此，也让我如同缺氧一般，脸颊通红、头重脚轻，整个人晕乎乎的。
沈如初轻佻地伸出手来，灼热的指尖划过我冰凉湿润的嘴唇：“就是啊，我还是比较喜欢你现在这么呆呆的样子。”
我傻乎乎地点了点头，大脑完全没有理解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沈如初凑上前来，带着清澈却又邪恶的笑容问道：“顾冉，你记住了么？”
“记住什么？”
“记住下次不要太多话。”沈如初轻笑一声，眼底燃烧着危险的火光，“女人话多的时候，很聒噪，知道吗？我好不容易才刚刚变得有些喜欢你，你的手要是伸的太长，下一次，你觉得我会用什么方式让你闭嘴？”
我觉得，沈如初是故意用问句结束这场对话，为的就是让我心惊肉跳又想入非非。
我总觉得，他的话里有着好多的弦外之音。可是啊，请原谅，我的智商已经完全被他刚才的那一个吻给炸没了。
所以，我正经地解释道：“我不是聒噪，是有些话没人对你说、你自己又想不通，所以，就只能由我来说了。”
沈如初看着我，露出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小僵尸，你说什么？”
“我说——”
“停！”沈如初伸手按住我的嘴，灼热的手掌有一次让我心乱如麻，“你是不是傻了？”
“我要是傻了，也是被你给玩坏的。”我闷闷地在他的手心里说道。
沈如初松开手，用一种看珍稀动物般的表情看着我。
我发现，他似乎刚刚开始对于“我喜欢他”这个事实开始建立直观的认知。
他好像没有明白，作为被喜欢的那个人，他对我有着怎样巨大的杀伤力。
回过神来的我简直要哭了。而相对应的，沈如初却露出了恶魔一般的笑容：“原来如此。”
“如果可能的话，我真的不想要做你的启蒙老师。”我欲哭无泪，心想：沈如初这个高冷总裁，可不要突然间在某些奇奇怪怪的地方开了窍啊！
不过，我显然不小心点亮了沈如初的撩妹技能树。他伸手圈住我的腰，将我按在他的身前：“小僵尸，你可真有趣。”
“是吗？”我恼羞成怒地躲避着他的视线，“你老爸你叔叔魂魄都被人勾走了，你就在这里调戏我，是不是不大好？”
“有什么不会好的？”沈如初一边发出低沉的笑声，一边说道，“你是我的宠物，我欺负欺负你，自己就没有压力了。顾冉，你不是学心理的吗？难道不知道劳逸结合的重要性？”
呵呵。
沈如初这一番话说得我无言以对。我发现，这家伙脸皮厚起来，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但另一方面，我又稍微觉得有一点心酸。沈如初现在这么了我的态度就好像是刚刚得到新玩具的小孩子：可问题是，他长得好看家世又显赫，按理来说应当是万花丛红过的老司机才对——怎么会看到我傻乎乎的因为他一个吻而乱了阵脚，自己就高兴成那个样子呢？
沈如初仿佛看透了我的想法，一边用手把玩着我的头发，一边说道：“小僵尸，你和其他的女人当人不一样。你是我的宠物，我要怎样逗弄你都无所谓。但其他人么——呵！”
沈如初轻笑一声，压低声音想着我的耳中轻轻吐字：“其他的女人，我看了就觉得恶心。”
他发自内心的厌恶和语气中暗藏的屈辱都让我震惊。我知道，沈如初应该是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过去。我虽然好奇，却也知道有些事情要循序渐进。我刚刚抓着他的家庭关系说了事儿，那为了我的自身安全考虑，暂时还是不要再刺探他的隐私了。
于是我忍住了，没有多说话。
反倒是沈如初将我翻了个身，从后面抱着我，把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有什么吐槽都说不出来了。
我只是低声问道：“你是不是很累？”
沈如初轻笑一声，脑袋仍然埋在我的颈窝里：“我怎么可能累？”
我张了张嘴，无言以对：这家伙说什么呢？我看着都觉得她的日子过得让人筋疲力竭的。
沈如初却只是继续说：“小僵尸，你有那个时间关心我累不累，还不如想一想，这一次的事情结束之后，你要什么奖励。”
“我需要什么奖励啊？”我轻笑了一声，“你包吃包喝还包所有开销，这么好的待遇我很知足啦。何况，你上一次不是已经帮我折腾过张静姝了吗？”
虽然最后阴差阳错的让张静姝成了沈家的座上之宾，但那不都是意外么。
沈如初想了想，说道：“不如这次之后，我帮你做了她。”
“别。”我撇撇嘴，为自己的精神洁癖叹息一声，“就张静姝那个贱人，还不值得你脏了自己的手。她没有了家族产业撑腰，现在能翻出什么风浪来？顶多，也就是让你的那个奇葩小妈拿来当棋子折腾一番，上不了台面的。”
沈如初略微抬起头来，惊讶的说：“小僵尸，你嘴上说什么对豪门的生活不感兴趣，实际上倒是看得很通透么。”
我苦笑一声，道：“人心不过这么几窍，多练习自然就看通透了。何况，那位大太太又不是什么高端货色，要是换成沈老先生，那才是叫人看不透的级别呢。”
“还级别。”沈如初顿了顿，问道，“小僵尸，你是不是把谁都当成案例分析功课来看待？”
沈如初这说的倒是我从前没有考虑过的。我仔细一想，却发现他说的真没有错，尤其是我的生活之中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的死伤，我现在的日子，好像的确是过成了一部推理剧。
其实这样挺好的，就当是自娱自乐么，日子过得也自在一些。
沈如初轻笑了一声，说：“顾冉，你知道么？我发现你真的是挺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