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留下的条子。
刘盈没有看,甚至连碰都没碰。
真到了可以破知所有谜题的时候,她反而不急了。
镇日里闲来无事,或是去清风草堂与先生下两局棋,或者洗手做个羹汤。平时手不离卷,现下的书卷经书纷纷束之高阁。
混熟了,知道老人姓申,单名一个嚜字。
申嚜老头儿典型的臭棋篓子,下不过就悔,悔不得便赖。
就这么破的棋技,倒也和刘盈堪堪下成个平局。
这会儿,小小草堂里里外外三层人。
外面尽听着有好事儿的村人大声吆喝着,“嗳,快来快来,怪老头又在下棋了。要不要赌一盘,他这次会悔几次?”
听着村人们的议论,小侍童都脸红,“老爷,算童子求您了,这次甭悔了。您悔棋的事儿,都被大家当做了笑话!”
申嚜老头儿眼一横,怒哼哼低道:“笑就笑话,总比输了好!”这局可赌的是他珍藏的青瓷花瓶,真要输了,他还不得心痛死了!
刘盈拈子布局,扬声笑道:“先生承让,又岂会输给学生。”
老头儿知道她一张嘴跟抹了蜜似的,其实布起局,吃起子来,半点也不手软,当即白她一眼,“尽拣好听的和老夫说,老夫可不信了!”
别看这姑娘年纪不大,可一番棋,布的分外老道,令人惊讶!
信她的,连安身的草堂都得输了。
这点,老头看的可清楚的很。
正下得分外激烈,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噪杂的声音。
不等反应,大门忽然被人狠狠踹开,大批的官兵忽然围住了小小的草堂。
只听一个阴冷的声音忽地响起,带着凉飕飕的冷风,冷冷斥道:“谁是申嚜?”
到底是官差办事,村人们对官差有着骨子里的惧怕,听到喝问,大伙纷纷退后,让出了对局的老头和刘盈。
领头的官兵居高临下扫视过刘盈与草堂老人,果决地指向老人,大声命令,“押起来,带走!”随着他不由分说大手一挥,立有潮水般的官兵涌上。
“官爷儿,老夫犯了什么法?凭什么抓老夫?”
“凭你私下研习西丘文!”
铁链拷下,宛如一拨冰水狠狠浇在刘盈脑中,她一个跃身,凭空飞起,迅速踢翻前来拿人的官兵,高声道:“说先生研习西丘文,有证据吗?”
没有证据,就连官兵也不能随意拿人。
西丘的识字签早就通通丢入火盆,这些官兵生了狗鼻子吗,怎么会这么快地知道有人研习西丘文?
“官兵拿人要什么证据,滚开,否则连你一起拿下!”
“走!走开!”
申嚜一把推开刘盈,天光从云层漏下,透出血似的霞彩。
记不清那日刘盈是怎么看着官兵捉走老人的,她浑身仿佛在极寒之地浸着,行尸走肉似看着官兵们将申家翻了个底朝天,封了。
申嚜被官兵们带走。
在临走前,那些凶残的官兵们还恶狠狠地瞪着她,若非是申嚜逼迫她离开,恐怕她纵有一身武艺,也要会被狼虎似的官兵们带走。
只是研习西丘文,就会被捉拿吗?
刘盈忽然明白为什么娘亲不让自己去沾西丘文。
就算不看娘亲留下的那条条子,她也隐约猜到了父母是为何断送的性命。
西丘,西丘!
这就像吞人不吐骨头的狮虎。
当夜,她在客栈里,颤巍巍地摊开一直握紧的掌心,里面是一指长的木牌,她翻来覆去,上面什么也没有,是申嚜最后留给她的一块牌子。
胡荼正看着书,房门被大力撞开。
门外,站着一身零落的刘盈。
她低着头,垂下的刘海遮住了她的沉寂乌黑的双眸,只听着清冷的声音淡淡传出,“二少,我需要你的帮助。”
胡老夫人乃当朝幼皇的亲姑姑,胡荼身上流着皇族的血。
这些,刘盈都知道。
岐州的野史算不得假,胡荼即便是没落皇族,对着如狼似虎的官兵,好歹也有一丝威慑的作用。
当今,天封的城主,叫顾琅。
顾城主的女儿二八年华,二八十六,正是如花的年岁。
女儿大了,总要嫁人。
嫁给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顾城主摆出了顾门宴,邀了青年才俊好儿郎参加此宴,暗中为女儿挑选东床快婿。什么宴不重要,重要的是胡荼沾了皇亲的身份,可以混入此宴,结识城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