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之下,海平涛就把自己置身于如此危险的境地,对方火力全开,自己还只顾着躲闪,若是再有一次选择的机会,海平涛还会做这样的选择吗?
这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也无需答案。因为即便是重新来过,你也不再是刚刚那个做过选择的你了。
海平涛也根本不会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因为他现在全神贯注,迎接对手的攻击。只不过,他的眼睛看的并不是那些攻击过来的可怕暗器,他的眼中只有一件事物,那就是,他的剑。
海平涛的剑曰“克段”。或许只因这口剑打制于河南鄢陵。
虽说长剑锐利修美,却也并非是什么名剑,而是在他七岁生日的时候父亲送给他的一件礼物。他当时就喜爱非常,自此之后练剑不辍,终成大器。
只因鄢陵乃是春秋左传中“郑伯克段于鄢”的故地,所以即使剑法大成仍旧使用此剑的海平涛就给这口心爱长剑起名叫做“克段”。
在这危急关头,唐狐周和唐扶柳合力攻出了这超越他们实力之上的一招,海平涛却对来招不闻不问,只是盯着他手中的宝剑,不由得让人去想,难道他是突然的失心疯了不成?
对手刚好在紧要关头得了重病?自然不会有这等好事!不但不是好事,也许反倒是天大的祸事。
这一刻,危机重重,海平涛反进入物我两忘之境地,我即是剑,剑即是我,我不需去思量如何拆解反击,我的剑自然会带领我完成这一切。这是一种怎样的信任与自信!
“克段”必不负我,我亦不负之。当年的郑庄公与弟弟共叔段若是有这样的彼此信任,左传中也就无此千古流传的故事了。
就在唐扶柳的红玉珠钗离海平涛的身体不及一尺的时候,“克段”动了。长剑“克段”第一个找上的并不是离自己最近的红玉珠钗,而是剑穗半圆一扫,两颗飘忽不定袭来的珍珠就被荡开坠地,直到落地才“咚!当!”的两声大响,内中竟是含有炸药爆炸开来。而剑穗的柔劲并没有给它们当时就爆炸的机会。
与此同时剑尖前递,刚刚好是刺在了红玉珠钗的尖端,二者针尖对麦芒,一接触之下,轰然有声,竟是发出火光轰鸣,比那两只霹雳珍珠的爆炸声还要响亮。
这一次倒是奇了!这红玉珠钗乃是真真正正的红玉打制,它的最大功用就是被唐扶柳咬破舌尖渡入了鲜血,增强了力量不说,更是与主人心意相通,一段距离内都可以凭空转移方向,灵动无比。
而现在“克段”与红玉珠钗二者相抗,狭路相逢强者胜,虽然长剑将红玉珠钗震得粉碎,可那红玉珠钗当中蕴含的大力也将“克段”震得嗡嗡的振动不已。这爆炸力如此之大,就连唐扶柳也不曾想到,甚至于还以为是海平涛在故意卖弄戏谑,赶忙一收长发,即便是速度够快,发梢的一小段竟是已经被火焰和高温烧得弯曲而失去了光泽。虽说简单粗暴了一点,可唐扶柳毕竟是为我国的烫头事业做出了有益的尝试。
只是这位先驱者此刻并不好受,红玉珠钗被毁,力量反噬主人,唐扶柳的口边溢出一缕鲜血,发梢烫成波浪的头发披散着,还散发着一丝焦糊味道,看起来神秘而诡异。
而海平涛和他的“克段”也并不好受。破掉红玉珠钗的力量所遇到的反击大出他的意料之外,这种力量简直要直追自己,丝毫不像唐扶柳之前表现出来的力量。海平涛自战以来第一次产生了一点惴惴不安的情绪,难道对方有意示弱有所保留不成?
可自己是不会走眼的,而且“克段”也是不会判断失误的。没时间给他多想,不过他对唐狐周攻过来的和田白玉佩和岫玉青色扳指更是加以小心。
白玉佩代表了洁之力,可在这诡异令人不安的丛林当中,虽然被唐狐周赋予了召唤自然的力量,却好像根本得不到什么加持力,被海平涛用剑柄一按一磕,就啪的一声也坠入了小水潭当中,轻松写意的让海平涛都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这也是今日唐狐周陷落的第三块宝玉。
青色的岫玉扳指也就是智玉此刻滴溜溜的在空中翻滚而至,射向了海平涛的人中,海平涛刚刚轻松的对付掉白玉,仍就不敢掉以轻心,只怕是对方故意示敌以弱,引己上钩,故此已经是全力以赴,左手轻按剑头,剑身微曲,转而一松手则激弹而出,迎向了那青玉扳指。
青玉扳指翻滚而至,眼看着与剑脊撞在一处,它却是在最后一个转身之时,自扳指的空洞之中射出了一道真气,直取海平涛的右目,其时距离已近,又事发突然,按说海平涛有一半的几率躲闪不及。
可长剑“克段”如有神助,切出一道剑风,竟是硬生生的割裂了那道唐狐周假借咳嗽而藏在青玉扳指当中的暗器中的暗气,让其一分为二,只是从海平涛的头颅两侧飞了过去。即使如此,两道暗气并未直接作用于脸面,仍是感觉罡风割面,可想而知若是真被直接攻击,一只眼睛是必定难保。
又是当啷一声,长剑与扳指相撞,宁为玉碎的青玉扳指也完成了它的使命,化为了一堆碎片。
眼见唐扶柳倾尽全力的一击徒劳无功而且因为心血相连的红玉珠钗被轰碎应是受了不小的内伤,而自己费尽心思的攻击也不过是用智玉让对方虚惊了一场,唐狐周唇边泛起一丝苦笑。
苦修了这么多年,终究是无法再行突破,若是二哥在甚或是唐三那个神气的小子在,结果是不是都不会如此这般呢?看来唐门的威名今日要葬送在自己手中了。带着一点万念俱灰之感,唐狐周鼓起最后的余力,射出了手中的最后一块宝玉。
如今既然四玉尽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所剩下最后一块“勇”玉又岂能独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