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战局已定,可那翩翩两刀之威,在场诸人或许都在问自己同样一个问题:换做自己,躲得过吗?
严栏寻匆匆认输,无人觉得有什么问题。
如此一来,清风寨与胡大酉等的赌斗已经是二比二平,李宇鸣和孙伤楼的决斗看来在所难免。
张敬轩内心里按捺不住的激动,之前的比试有荒唐有精彩有惊险,可是终究都不过是垫赛而已,都是那绿叶只为了陪衬这最后的一朵红花。
向旁侧一看,孙伤楼不知何时已经起身,摘下了所配长剑,那么轻柔的拔出它。刚刚剑刺岩石也未尝出鞘的宝剑终于显露了真容,只见那剑身泛出点点光晕,四周里的烛光投射到上面又反射回来,带着一种奇异的光芒,让人一见之下就觉目光无法拔开。
孙伤楼随意的提着剑,恭恭敬敬的把剑鞘放于座椅之上,走到交战场地中央。
李宇鸣也同时长剑在手,端立于前。只见场上两个人两柄剑,一个是声名鹊起的少年英雄,低垂着头,手中长剑光芒四射,一如这主人前程无量;一个是成名已久的江湖侠士,谦冲益和,一柄剑宛若秋水,潋滟微波。
众人都屏气静音,只待这精彩一战的上演。
孙伤楼提起手中长剑,众人皆以为他要先行出手了,却听得他开口道:“这把剑,是吾十岁生日的时候父亲送我的。十五岁的时候我出师,给它起的名字叫做‘天意无常纵傲天下无双无忌剑’,后来我十六岁,它的名字叫做‘天意纵傲无双剑’,十七岁,它叫‘天纵无双剑’,去年我十八岁了,它叫做‘天纵剑’,再过上没几天,我也就要十九岁了,它呢,会改名字叫‘纵剑’么?或者总有一天,它只是叫做剑,别无名字。是一个人教会我,不要拘泥于手中的利器,手中剑无非只是驱使,人绝不能为剑所累。”
众人都有些莫名其妙之感,怎么二人并不开打,反倒是这一直以来沉默寡言的孙伤楼开口不着边际的说起话来?
连一边的严栏寻都看不下去了,他站起身来催促道:“孙兄,时候已经不早了,还是速战速决,若是能侥幸胜了李大寨主一招半式,我们也好迎接雷家小姐快点回家去。”
孙伤楼充耳不闻,又继续说道:“每个人都会有顺境有逆境,顺境当中固然是花团锦簇、春风得意,逆境中才能检验出一个人能否百炼成钢、终成大器。只不过有时我们在这里说说仿似轻松,真正事到临头的时候,那关口想过并非易事,有时甚至比刚刚我们通过的大石阵还要难捱,因为你都不知道前方的苦难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一个苦难接着一个苦难,一个困难比一个困难更甚,这个时候即便是再能咬牙坚持的人都会想着,是不是自己已经坚持到无法再坚持下去了呢?人生太累了,是不是可以偷个懒,索性放弃了呢?在这样的临界点上,如果没有人推你一把,拉你一下,你可能就此沉沦下去了,乃至万劫不复。所以走过来的人不要嘲笑别人,很多时候,成功的人无非是多一点幸运,多得到一点眷顾而已。”
众人还是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不过张敬轩倒是觉得孙伤楼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的撇了自己两眼,然后就又低下头自顾自的说着。好在李宇鸣耐心看来很好,他要说就由得他说,不像严栏寻那样急着动手。
只是过了这么一会,张敬轩觉得李宇鸣仿佛比一开始见到的时候老了一点,面上还带着点倦容。
场下的人们总还是有耐心不够的,张倦秋也尖着嗓子嚷开了:“我说孙家小哥,我们大老远跑来也不是听你说道理的,还是快点把正事儿了了,大伙回去有吃有喝再听你说也不迟啊。话说雷家小姐和雷家的半拉家产可是等着你呢,光凭说话可是拿不到手的。”
被孙伤楼毫不搭理的严栏寻面色也不太好看,连胡大酉也微微皱起了眉头,他身边的雨叟则好像被口水呛到了,咳嗽起来。
见场面有些乱,李宇鸣终于也开口道:“多说无益,讲那许多大道理在许多人看来都不如拳头硬才是真理。”说罢手中剑一提,直指孙伤楼,凝而不发。
看自己一番话无人喝彩,孙伤楼也不在意,垂首笑了一笑,然后抬手就是一剑,冲着李宇鸣的方向就刺了过去。
众人见两大高手终于开始动起手来,都睁大眼睛看个仔细。只见得孙伤楼一剑击出,剑尖轻颤,宛若梅花点点,同时分刺李宇鸣的天府、灵虚、天突三大要穴,剑法之精妙,认穴之准,直教人拍手称叹,严栏寻自认是判官笔的打穴高手,自认为都无法与这一下比肩。
只不过,好似为了让大家看的清楚,这一剑的去势,未免也太慢了一点吧。
李宇鸣横剑在胸,长剑摆动,剑波如涛,轻松写意的已化解了孙伤楼的这一杀招,姿态潇洒自如。
不过,旁观的众人总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场上的两人相距约有一丈开外,孙伤楼的一剑刺去,剑尖和李宇鸣的身体怎么说也都还有两尺左右距离,看刚刚这一剑李宇鸣不敢怠慢出手拆解的样子,难道孙伤楼的剑刃不需加身也可以伤敌?
莫非他已经练成了传说中的剑气纵横,可以通过剑气远距离伤人?
场下人还在疑惑,场上人却是出手毫不停留。
孙伤楼见李宇鸣拦住这一剑,剑势一转而下,一剑分刺李宇鸣神阙、天枢二穴,李宇鸣这一次不理不睬,反手一剑挥出,剑势如虹,后发先至,直攻向孙伤楼的前胸。
问题是,他与孙伤楼的距离甚远这一挥剑也根本碰不到孙伤楼的身体,可是孙伤楼看起来仍旧大为忌讳,被迫变招,一柄剑斜斜的刺出,直取李宇鸣执剑之手的内关穴。
难道,这二人都是在使出剑气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