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觉大师千算万算,还是没算到一件事。
岳子卢是个一丝不苟的人,也同时是个思维缜密的人。
这信的内容若是只有自己一人看了,必定有人怀疑自己作弊,再者就是会有人好奇向自己打探其中内容,总之是不胜其扰。
既然如此,不若一了百了。
所以岳子卢拿过那书信,看都不看,竟是开声朗读起信的提头来,“觉非道友,见字如面。汝信阅之,心亦念念……”
念到这里,便停了下来,就待将信递还给步觉大师。
觉非大和尚也面色镇静的随口说道:“自古释道就是一家,大家切磋经传,也是常事……”
下面还真有人配合的点头,不知他们是否也是大师的同修之人。
大家看这些花边新闻已经看的差不多了,都对那捣乱的老头心有怨气,或许这家伙八成大和尚是老头的情敌吧?老头故此来找茬,顺带看看情敌的书信里写了什么。能想到这一点的,大抵上都自诩为天才。
“大师,对不住了。看来这老头就是来搅局的,多有得罪,还请大师海涵。来人啊,把那老者从那边请走吧。”岳子卢板着面孔说道,明显是因为没奈何之下得罪了少林的大和尚而不太高兴。
“慢着慢着,为山九仞可不能功亏一篑啊!这一页不是,就在下一页了!”
老头眼看众人看其眼神不善,赶忙怪叫道。
“读!”
大师的脸色同样不怎么不好看。他心中想着,反正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着啊!
出家人四大皆空,这些不过都是浮云,大不了回头自己施展遗忘大法,把这些事都忘记就是了。
岳子卢心里也在叫苦,摊上这么个苦差事,这不是明睁眼露的得罪人嘛。
不过这个时候已是骑虎难下,索性仍是板着标志性的面孔,翻过一页,读起下一章来。
“大页国主,来信已收悉,如汝国所请,大清愿与大页两国结兄弟之邦,拯天下于水火……”
读到后来,岳子卢那冰山一般恒古不变的面容已是有些扭曲,声音更是听起来怪异的很,最后渐小渐息。
场中一时寂静无声。
“那是什么!”
禅定功夫再好,步觉大师此时也无法再保持镇定。不见他如何动作,岳子卢只觉得眼前一花,手中书信已经被人劈手夺了过去。眼前的老和尚此时如龙如虎,理都不理其他人,正自低头看那书信。
“谁伪造的书信,污蔑我家李帅的清白!还嫁祸给少林步觉大师,这一石三鸟的计策,真的是歹毒啊!”
楚门的外交功夫绝对厉害,一开口,就想将李鸿基撇清。
可惜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不是他的一张嘴能左右得了局势了。
“这封信是有满清大印的,若是想说满清人配合抹黑李小子,那下面还有一封你们的回信,不但有李鸿基的落款,更是有你们的大印。”
老头最后森然的问出了一句话,更是把许多人都震撼的外焦里嫩。
“李鸿基,列祖列宗在上,你敢说你不是建文朱允文的后人嘛?你敢说那凝血神宝的大印不在你的手中嘛?”
好多人都惊呆了!今天的高潮真的是一波接着一波,天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很多人惊诧的想和身边的亲朋好友面面相觑一下以缓解此事带来的震撼之意,却发现有的家伙并没有那么惊奇,显得之前就知道了这个事情,不由得心中埋怨,不够意思,有这样的事情居然都不早点通知我!
步觉大师双手一动,所有人都在担心或者希望,那些书信会不会在他手中化作一堆粉末。可是大和尚却早冷静了下来。
“阿弥陀佛。老施主,看这些书信,你说的是真的。只是不知为何要捉弄老僧,把这些书信放在我的身上,老僧沾上干系倒是小事,只是此事与少林绝无牵连,必须言明。”
步觉大师不愧为少林有数的高僧之一,短短时间里就撇开个人情绪,顾于大局,而且维护了少林的利益,免得李鸿基一个火大,千军万马杀上少林,届时又是一场劫难。
谁都不知道,为何这老头会知道这么多,而且好像处处针对李鸿基,不知二者有什么纠葛。
李鸿基则更是感到莫名的伤害。
本来一开始都好好的,然后先是日本人来搅局,让张敬轩大出风头。好容易靠一开始早有准备的布局将颓势扳了回来,谁能想到这老头又冒了出来。而且还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自己丢失的书信,不知怎么落到了少林觉非和尚的手里,通过这样的形式公之于众。
更可怕的是,老头的话把自己逼到死胡同里了,若是此时否认老头的话,那以后再也没办法借用祖先的名义起事了。孰轻孰重,李鸿基一思量之下,便有了定夺。
“哎。既然老丈苦苦相逼,我也就不再隐瞒了。我就是建文皇帝的嫡重重孙朱鸿基。朱棣一脉祸国殃民,把我大明置于水深火热之中,故此我才要重建朝纲,征讨逆贼,还天下黎民百姓一个清明无忧的国度。至于与满人的商议,那不过是权宜之计,只要他们不再骚扰我们的边境,那大家做友好邻邦,未为不可。”
一席话说罢,李鸿基自己都觉得,这已经是无奈之中最好的选择了,此事无法计较,只能尽快掀过去再说。而自己的身份在四无客栈的白衣秀士那早已暴露,现在只是被人为的封锁消息,不过最后尽人皆知也是早晚的事,自己一方好在也早做了准备。
“笑话啊笑话,照你如此说来,满清人反倒变成了好人一样。杀我民众,犯我边疆。你却与满清人勾结,来对付自己的同祖同宗,帝王家的视野果然非常人能及。”
老头还真是卖足了力气,不依不饶,把那一向言语过人的李鸿基都说的哑口无言。
张敬轩则内心那叫一个感动啊,只觉得这是哪来的帮手,未免也太给力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