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语气里的嘲讽,柳念厦眼圈霎时红了,她对夏天勤的确是动了心思,可这些都比不上她自个儿的性命,原本,就是为了她自己能安稳活下去,她才特意过来讨好夏天勤。
因而,面对夏天勤这句话,她自然不敢回答。柳念厦看着他面上毫不掩饰的厌恶,一颗心犹如坠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一样,不断涌上来的寒气逼的她一句话都吐不出来。
夏天勤扯着她的头发,将她甩到一边。柳念厦手里的盘子一下子对着她自己身上倒过去,滚烫的汤羹瞬间泼到她身上,渗到衣服里,她顿时尖叫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手指按到地上的石子,刚刚愈合的掌心又一次被划开。
殷红的鲜血顺着她的掌心不断的淌出,柳念厦浑然不觉,抬起头,不甘心的喊了一声,“殿下。”
夏天勤看也不看她,直接关门,“将她送回去,以后没有本太子的同意,不准出怜容院。”
柳念厦不敢置信的看着紧闭的屋门,按在地上的手指一点点抠紧,随后泪水就从她的瞳孔涌出来,顺着脸颊砸落到地上。美人落泪,也是赏心悦目,前来拽她回去的侍卫手上的动作不禁放软了些,“柳姨娘,回去吧。”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碰我?”柳念厦被夏天勤如此羞辱,此刻听到侍卫的话,当即爆发出来,猛然起身,扭头就给了他一耳光,“滚!”
侍卫原本是好心,没想到她不领情就罢了,还冲自己发脾气,脸色当即冷下来,“柳姨娘,不是属下说,这府里可不是您做主,您还是早些回去,别在这儿打扰太殿下了,省的惹太子殿下心烦。”
柳念厦嘴巴抖了抖,愣是一句话都没有吐出来,看着呆立在一旁的丫鬟,怒气“腾”的一下涌上来,“死丫头,还不快扶我回去。”
丫鬟连忙上前来,扶着她的胳膊站起。侍卫看着她远去的身影,不由“呸”了一声,“什么东西。”
一旁的侍卫连忙拽他一下,“你小声点,别让太子听见了。”
话音刚落,门就吱呀一声打开,夏天勤冰冷的目光随即落到之前发脾气的侍卫身上,“自己去领罚。”
那侍卫张了张嘴,还没说出话来,就看到他不耐烦的眼光,立刻收回嘴巴里的话,转身离开。夏天勤这才收回视线,淡淡的瞥了另一个侍卫一样,再度合上门。
他虽然厌恶柳念厦,但是还不至于让她沦落到随便一个侍卫都能够出言侮辱的地步,名义上,柳念厦还是他的女人,若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欺辱她,就是在打他的脸了。因而这一点,夏天勤还是会保证的。
柳念厦刚刚回到屋子里,还没来得及查看伤势,外边就响起婆子的通传声,得知柳氏过来,柳念厦的眉头不自觉的皱起来,刚准备说不见,门就被对方擅自推开,“妹妹这是怎么了?”
见她的目光落到自己染红的手掌上,柳念厦面上划过一抹难堪,不动声色的收起手掌,“你来做什么?”
柳氏最厌恶的就是她这副自以为清高的样子,想起之前夏天勤对她说的话,她就禁不住心中冷笑,不过是好运救了皇上一命,凭着和明珠公主一样的脸得了个明月公主地位封号,还真以为自己就是公主了,到最后还不是看上太子,不顾廉耻的爬上太子的床。
为了这个,柳念厦可是连公主都不做了,这般深情,真是叫人感动,可惜……柳氏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来,可惜就算是用这法子进了府,也别想得到太子的喜欢。
见柳氏上下打量自己,柳念厦手掌往里缩了缩,表情跟着冷下来,“你若是没事,就先回去,我身子不适,就不招待了。”
手掌心传来的疼痛越来越剧烈,似是有石子戳了进去,柳念厦额头上渗出汗水来,若是再不找大夫来瞧,怕是就要留疤了。
就在她担忧的时候,柳氏突然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掌,柳念厦没料到她会忽然有此动作,躲闪不及,一下子被她捏住手心,顿时倒抽一口凉气。柳氏眼底掠过明显的得意,嘴上却是假惺惺的道:“呀!妹妹这手怎么了?怎么伤成这样,我听说,你刚刚去了太子那儿,难不成是太子殿下伤的你?”
柳念厦用力抽回手掌,看着她这副样子,嘴角掀起嘲讽的笑,“你少在这儿幸灾乐祸!谁说是太子伤的,我只是不小心摔在地上,倒是让你瞎操心了。”
这些日子,夏天勤都是宿在柳氏的屋子里,对于从她这儿夺走了夏天勤宠爱的人,柳念厦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瞧着她连假装都不会,柳氏不由在心底暗骂一声蠢货,瞬间失了和她争执下去的兴致,起身告辞,“姐姐我可是一片好心,没想到妹妹不领情,这真是……既然如此,我就先告辞了。”
看着她跨门出去,柳念厦眼底涌出无尽的怨毒来,就在一旁站着的丫鬟以为她要发怒时,就见她面上的怒气突然平静下来,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抬起头来,“去请大夫来吧。”
丫鬟愣了一下,才适应她的变化,点头出去。
她的变化自然没有瞒过夏盛卿安插在她身边的耳目,夏子衿从他嘴里得知这事,顺手将盘子里的梨肉扔进嘴巴里,“看来她是要换法子了。”
夏盛卿将她搂在怀里,擦掉她嘴角沾着的糖水,“子衿,我们出去游玩吧。”
“什么?”夏子衿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的抬起头来。
夏盛卿重新将她揽到怀中,“城外的枫林山庄枫叶红了,我们去看看,顺带赏赏菊花,散散心,总是碰到这些个事情,只怕待久了,你我的好心情都要被毁完了。”
“我们都离开了,这边……”夏子衿有些迟疑,夏天勤一次计策不成,总会有第二次,她们在这个节骨眼离开京城,若是出了什么意外……
夏盛卿见她忧心忡忡的样子,突然伸出手指按在她的眉间,轻轻向两边抚去,夏子衿当即愣住,不解的看着他,夏盛卿低头,微微一笑,“子衿,你总是这般,日后就要比旁人老的快些,为夫可是会心疼的。”
“你放心,这边我会叫人盯着,若是有什么意外,我们立刻赶回来。”夏盛卿松开手,笑眯眯的望着她,“过几日就是你的生辰,总要轻松些。”
夏子衿见他神情认真的看着自己,不觉弯起唇角点了点头。在外边偷听的荣遇不由自主的捏起拳头,一想到自己千里迢迢赶过来,好不容易能日日见到夏子衿,夏盛卿还一天到晚的防着他,现在还想着悄悄带夏子衿出府游玩,他就忍不住咬紧牙齿。
真文看着前任主子一脸委屈不忿的样子,嘴角抽了抽,“世子,如果你真的不放心明珠公主,不妨跟着一起去,想必黄小姐也愿意一同出去的。”
荣遇立刻起身,静静的盯着他,直看的真文心底发麻,他忽然冲着他竖起大拇指,随后火急火燎的对外走去。
等着夏盛卿将东西收拾妥当,准备出门时,就看到站在院子里等着的荣遇和黄尘烟,他立刻看向荣遇,就见他满脸的得意,禁不住捏紧手掌,冷笑两声。
黄尘烟完全没注意到他二人之间的交锋,拎着包袱走到夏子衿跟前,“子衿,我听荣世子说,你要请我出去赏枫叶。”
夏子衿见她面上带着喜色,想要拒绝的话瞬间咽了回去,“是。”
夏盛卿在看到荣遇带着黄尘烟过来时,就知道自己那点独处的心思彻底破灭了,但是此刻亲耳听到黄尘烟说出他是罪魁祸首,他还是忍不住冷笑,眼神刀子似的甩向荣遇。
荣遇毫不示弱的瞪回去,夏子衿头疼的看他俩一眼,揉了揉眉心,“我们走吧。”
夏盛卿立刻上前来,宣示主权一样将她拉到怀里,冲着荣遇耀武扬威,荣遇径直撇过脸去,气的咬牙切齿。夏子衿主意到他们之间的小动作,禁不住失笑。
见她还取笑自己,夏盛卿立即可怜兮兮的望着她,夏子衿不由摇头,从他怀里钻出来,挽着黄尘烟亲亲热热的出去。瞧着夏子衿拉着黄尘烟上了马车,夏盛卿急忙跟过去。
就在他准备上车时候,夏子衿忽然从里边伸出头来,“我同尘烟有话要说,你和荣世子坐后面那辆马车。”
不等夏盛卿反应过来,之前得了命令的车夫就一甩鞭子,抽在马背上,马车立刻驶了出去。夏盛卿理解夏子衿话语里的意思后,一张脸瞬间黑了下来,转头看着站在马车前冲自己笑的荣遇,握紧拳头。
黄尘烟看着夏子衿一脸头疼的叹气,禁不住笑起来,“子衿,你可真是抢手啊。”
夏子衿见她调笑自己,立刻抬头瞪了她一眼,随即面上浮现出狡黠的笑意,“尘烟这是羡慕了?那不如早点儿招婿,不如我明日就去求父皇下旨。”
黄尘烟一张脸瞬间红了,连忙摆手,“别,我错了,子衿,你就饶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