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承诺既定,琼华也只得压着性子,笑呵呵地说:“老先生就别拿晚辈来打趣了!其实我一直仰慕老先生您的济世救人之举,也对行医救人之事心有所向呢!”
“呵呵。”百草神君干笑两声,“这倒不曾听说。”
琼华心头的火气已经蹿到了头颅,却仍红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奉承话来:“老先生您可真是幽默得很啊!”
当是时,不远处的珺绾一个劲地向琼华使眼色,琼华耐着性子看她的唇型,原来她是在替琼华打气,竟眉开眼笑:“英雄,受我一拜!”
彼时琼华真是恨不得当即撂挑子不干,却只能暗自埋怨六界之内最难伺候的人怕就是这位百草神君了。
只听百草神君冷哼一声:“老朽不才,生来没什么情趣,单单醉心于山水之间,此外便是种种药草打发时间,哪里谈得上幽默?”
琼华长时间拉扯笑脸,渐渐觉得自己仿佛快变成面瘫,却不得不扮做恭敬好学的模样:“那么老先生定当十分了解世间所有药材了。”
百草神君满脸自豪,挺胸道:“可以这么说!”
趁百草神君稍许放松了警惕,琼华连忙顺着他的话说:“请问百草神君,若身受利器重伤,当以什么药材治愈伤口呢?”
百草神君嘴角悄悄扬起,面对琼华时却收起笑容,语气不咸不淡:“若要说治疗外伤,天界滋养的红蒲草可谓六界之中见效最快的药材,除了愈合伤口以外,还可以祛除伤疤……”
“不过这药材不多,我这片园子里只有区区十株。”百草神君捋了捋胡须,温厚的嗓音拖得悠长。
琼华顿时欣喜若狂,勾起唇畔暗喜片刻,咳嗽两声又接着问:“如此珍贵的药材,老先生一定将它种在条件极佳之处吧?”
百草神君起身指了指药材园的最右侧:“喏,都在那里了。”
琼华循着百草神君的目光望过去,嘴唇微张着赞叹道:“枝繁叶茂,生机勃勃,老先生真是费心栽培了。”
“那可不?栽培植物无异于呵护子女,凡事都是要用心,方能取得收获。像你们这样终日只懂玩闹的年轻人,如何懂得这番道理?”
百草神君幽幽叹息:“年轻人应当敛其锋芒,明白知易行难的道理,莫要整日咋咋呼呼,一派胡言!”
“今日听得老先生一番教训,当真是醍醐灌顶,我这就回去修身养性,日后再来拜访百草神君,告辞!”
琼华匆匆行礼,转过身对珺绾挤眉弄眼。
珺绾跟着琼华匆忙逃离百草园后,稳住心神后,才洞悉琼华的下下之策:“你打算去百草园里偷药?”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办法吗?那老头说了,红蒲草他也只有十株,你以为他还会双手递奉给你这个不爱惜自己的人吗?”
琼华饮下一杯仙酿,拿起一把团扇拼命扇风:“憋死老娘了,憋死老娘了!说什么我咋咋呼呼,不学无术,气死我了!”
珺绾轻啜一口茶,若无其事道:“百草神君脾气是差了些,可他并没有说错啊,你难道不是咋咋呼呼,整天欺负别人?”
桌案上登时一声脆响,琼华将杯盏重重放下,难以置信地瞪着珺绾:“老娘替你出生入死,你还胳膊肘往外拐?”
“我是就事论事,再说你哪里出生入死了?百草神君就算难伺候了些,也不至于要你的命吧?”珺绾绞着袖口说。
琼华恶狠狠地白了珺绾一眼,咬牙切齿:“我不是怕被他吃了,而是怕我在被他气死之前忍不住做出弑神之举!”
“知道了知道了,这次委屈你了,你想让我怎么补偿你?”
琼华堪堪张开嘴巴,珺绾又语气揶揄:“虽然,你说了我也不一定会满足你,哈哈哈。”
“补偿倒是不必了,我只希望天女大人你可以高抬贵手,往后不要再把我推进火坑里就行了,老娘怕了你了!”
琼华不耐烦地扫了桌案一眼:“还有什么吃的?多拿些出来招待客人啊!瞧瞧你这抠门的劲儿,不知道像谁!”
珺绾吩咐仙娥再拿些吃的来,停歇间问琼华:“你真的打算去偷百草神君的草药啊?被他发现他可能会杀了你!”
琼华停住动作,错愕地说:“什么叫我打算去?难道你不打算跟我一起去百草园里偷药?”
珺绾僵着脸干笑几声:“我不想去送死……”
然而说到底,珺绾还是被琼华拉着去百草园里送死了。
趁着百草神君午睡歇息,琼华与珺绾偷偷推开园外的栅栏,蹑手蹑脚的混进药园子里,数株红蒲草近在咫尺。
“就是这个!”琼华指着脚下几株葳蕤的植株,面露欣喜。
珺绾俯身打量片刻,悄声问道:“直接拔出来就可以了吗?”
琼华有些踌躇,她竟忘了问问百草神君如何获取这红蒲草。
药草珍贵,若是强取一株红蒲草而伤了其它植株的根,致使药材伤根枯萎,那可就犯下大错了。
且不说百草神君会扬起小锄头打死琼华和珺绾,怕是就连天帝也会降罪下来,到时候如何是好?
岂料就在琼华琢磨之际,百草园里隐隐传来犬吠之声,珺绾连忙起身,偷偷摸摸地四下扫了一眼,不见有狗。
“什么声音?”珺绾望着琼华。
琼华亦是不解,然而那叫声越来越近,就在珺绾和琼华决心脚底抹油拔足飞奔时,一条皮毛黑得发亮的天犬龇牙咧嘴,缓步靠近。
珺绾和琼华面面相觑,同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小,小黑,不要冲动……”珺绾抬手,试图出言安抚这条黑犬。
那黑犬喉咙里发出低吼,目光更是凶残。琼华向来怕狗,险些吓得尿了裤子,声音都颤抖:“这这这……这是谁的狗?”
不远处响起缓缓的脚步声,百草神君的笑声低低响起:“正是老朽的爱犬,专门在此恭候二位神女的。”
琼华怒火中烧:“好你个百草神君,早知道我会来借用药材,故意找了一条狗在此偷袭我!真是老谋深算,狡猾得很!”
百草神君不以为然:“神女说借用药材,日后用什么来还给我?还有我这爱犬并非偷袭你们二人,而是公然逐之!”
话毕,那油光黑亮的大黑犬立刻向珺绾和琼华扑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