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见到林云起,琼华眼前并无惊艳,只是说不清楚为什么,那一刻她有些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和思悦与淮卿一起去看花。
珺绾暗淡的杏眸逐渐开朗,她徐徐睁大了眼睛,眼含微笑地注视着脸上稍带迷茫的林云起。
仍旧是那个少年,那双灿烂无双的眼睛。
只是他的脸上没有挂着那象征性的微笑,目光也有些凛冽。他警惕的注视着眼前的两个美丽女子,眉头微蹙。
“是你们救了我?”林云起的目光投向琼华,其中缘由是珺绾的美貌太过招摇,倒让林云起觉得失了亲切感。
他已经认不出这个美貌倾城的女子,正是他当初一门心思喜欢过的姑娘,那个姑娘模样并不出众,她叫谢晚。
琼华看了珺绾一眼,见珺绾微笑着并不说话。于是明白了珺绾的意思,上下扫了林云起一眼,看似极为郑重地吐出两个字:“废话。”
林云起略为惊喜,脸上终于溢出恍若曾经的笑容,他有些兴奋:“你们是如何破解肖喻川的术法的?”
琼华见珺绾仍然不说话,只是有些欣慰地望着林云起,于是斜了珺绾手里的铃兰花一眼:“用那个救你的。”
蝴蝶谷中霞光缤纷,七彩的云霞映在峡谷边的水面上,溪流徐徐流淌着,林云起注目于琼华,默默走近了一步。
“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救我?”他一贯的好奇心十足。
琼华无言以对,不解地望向珺绾,咬着牙挤出几句话:“姑奶奶,你倒是说句话啊!我根本都不认识他!”
光辉染亮珺绾似笑非笑的脸,她原本凌厉的眸中静静流淌着些许温情,少顷,她用内力传音给琼华,说了一番话。
琼华迟疑片刻,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收回神思后,林云起仍然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满怀期待地打量着琼华有些无奈的脸。
琼华咳嗽一声:“那个,我是谢晚的朋友,是她让我来救你的。”
闻言,林云起扬起的笑脸一点一点落下,他的神情忽而怅然若失,只是怔怔地问:“阿晚她,现在在哪儿?”
林云起记得,当年熔岩海那一战,沈韶轩坠落熔岩海之中,不知所踪,林栀也在那以后撇下了他,杳无音信。
他以为林栀被肖喻川抓了去,所以奋不顾身地找到肖喻川,却被肖喻川抓起来,在这里关了三年。
而谢晚,如若他没有记错,肖喻川曾说过,谢晚也随着沈韶轩一起跳下了熔岩海,她应当是灰飞烟灭了。
想到这里,林云起仍然心中一紧,仿佛那日的一幕幕就在眼前。
平稳思绪时,林云起见琼华张了张嘴,有些不耐烦地回答他:“谢晚她去了自己想去的地方,她很好,让你不用牵挂她。”
琼华话毕,很快又捕捉到林云起欲语还休地神态,于是连忙抢先问他:“对了,你知不知道林栀在哪儿?”
林云起沮丧地摇了摇头,缄默许久才道:“我姐她应该是找沈韶轩去了,这些年来她都没有回来过。”
听见这话,珺绾心里蓦然跌宕起伏,立刻传了音让琼华继续询问。
琼华只得接着问他:“沈韶轩已坠入熔岩海,林栀去哪儿找他?”
林云起话语落寞:“我不知道。可是我猜我姐定是觉得还有希望,所以用尽所有方法,动用世间法宝,去寻找他的消息。”
“否则这些年来,她一定会回来找我的。”林云起说着又放低了语调,“除非,我姐她已经……”
珺绾记得思悦与淮卿曾说过,当年珺绾跳下熔岩海以后,林栀也险些跟随沈韶轩跳海,后来她离开了熔岩海,不知去向。
以珺绾对林栀的了解,她消失的原因,若不是遭遇了什么不测,便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脱不开身。
如若不然,她不会扔下林云起,三年来音讯全无。
良久,琼华才将珺绾传音过来的话转述给林云起:“你别乱想,你姐她的确是去找沈韶轩了,如今脱不开身。”
林云起敛眸,暗淡了目光:“但愿如此吧!”
隔了一会儿,林云起抬起眼睛望着琼华:“敢问姑娘芳名?”
琼华心里忽然一颤,答言时气焰不再嚣张,倒是声音很轻:“我叫琼华,你要记得我。”
此话一出口,琼华便深深的后悔了。
缘由是后面这句“你要记得我”,实在不知当时是为何脱口而出的,然而珺绾听得真真的,回去以后定要以此嘲笑她。
只见林云起蹲下身子,摘了一把格桑花,双手捧着送到琼华眼前:“姑娘大恩,在下无以为报,只好先送你一束花了……”
琼华故作倨傲地扬起下巴:“大恩不言谢,你不用客气。”
林云起有些失落地收了收手,珺绾却笑眯眯地接过他手里的花,用力塞到琼华手里,又对琼华使了个眼色。
琼华勉强收下这束花,无奈道:“好吧好吧,我收下了。”
林云起脸上漾开一抹欣慰的笑容,旋即又小心翼翼地扫了珺绾一眼:“这位姑娘,也是阿晚的朋友吗?”
珺绾微笑点头,仍是没有开口说话。
故而琼华逮到机会,告诉林云起:“她是哑巴,你不必管她。”
林云起眼里溢出些许惋惜,拱了拱手:“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那日离开前,珺绾嘱咐琼华转告林云起:“你姐姐和谢晚都很安全,你不必担心,总有一天她们会找到你的。”
“还有,世间有一圣地名为青丘,那里狐族聚居,你独自一人若觉得孤独,可以前往青丘。”
琼华说罢,与珺绾一同转身离开。
林云起却忽地追上前来,抓住琼华朱红色的袖子:“我不去青丘。姑娘,我想跟你学法术,凭自己的力量找到我姐,和阿晚。”
琼华蹙紧眉头,那一瞬间的心情分外复杂,然她还是轻轻拂袖,甩开林云起之后,淡淡说:“你好自为之吧!”
珺绾和琼华乘着火凤回到天宫,路途中,琼华问珺绾:“为什么不告诉林云起,你就是谢晚?”
珺绾眺望山川草木,长叹一声:“林云起生性天真烂漫,他不该背负仇恨度过余生。如今我改了模样,他再也不可能在世间找到从前那个谢晚,这样忘记伤害,也算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