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间,珺绾已经踱步到了门槛处,凌骁火急火燎地追上去,有些心虚地挡在她面前:“我哪里凶你了……”
珺绾扬起下巴瞪着他:“那你倒是说啊,为什么不让我回去?”
这问题如烫手的山芋一般抛向凌骁,凌骁急得直跺脚,他气冲冲地跨进大殿内,坐在桌案边气得浑身紧绷。
“你这么想走那就走吧!反正你我共同经历过多次生死,提起来也不过无足轻重!”他错开目光,不看珺绾。
珺绾更加觉得莫名其妙,偏偏自己又是一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见凌骁先生起气来,不由匪夷所思。
她似笑非笑地走到凌骁跟前,语气揶揄:“喂,你倒是还先生起我的气来了!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凌骁面朝另一个方向,没好气道:“没想说什么!”
珺绾跟随着他的目光,盯着他委屈而又急切的眼睛:“真的?”
凌骁又扭向另一边,气鼓鼓地说:“反正说了你还是要走!”
望着他置气时孩子般的模样,珺绾实在忍俊不禁。
想不到他在战场叱咤风云,在九州大陆上威名赫赫,除了略微好色和自大之外还有这不为人知的一面!
于是珺绾故意逗他:“你说的没错,反正不管你有什么事我都是要走的,既然如此我就真的走了,后会有期!”
说罢,她果真步伐轻快地拿着镰刀走了出去。
凌骁在大殿里如坐针毡,不一会儿就火急火燎地起身追了出去,刚出门却有冰冷的刀锋架在了他肩上。
斜眼看过去,正是嬉皮笑脸的珺绾。
只见珺绾秀致的两道柳眉微挑,浮出一脸痞痞的坏笑:“本姑娘最不喜欢有人说话吞吞吐吐的了,你到底想说什么,快说!”
担心凌骁嘴硬,她还恶狠狠地补充了一句:“不说我杀了你!”
珺绾如此威胁,凌骁已有台阶可下,大可以畅快地吐露心声。但要他亲口承认自己对珺绾的心意,实在是难以开口。
僵持了半天,他只是弱声说:“我不想让你走!”
珺绾不耐烦地挪了挪镰刀:“废话,说理由。”
凌骁也跟着不耐烦起来:“总之你别走就是了,要什么理由啊?”
“魔主宰凌骁,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肯说!”珺绾利落地收起镰刀,当真扭头就走。
这一次却被凌骁拉着手拽了回来,仍是如每一次他吻她时那样,一手扶着她的肩,一手握住她一只手腕。
只是这回凌骁没能吻下去,因为他拉错了珺绾的手。
他拉住的正好是珺绾拿着镰刀的那只手,所以只听见一道极细的响声,他的胸膛立时皮开肉绽。
珺绾错愕之余,只见凌骁在她面前直直地倒了下去。
那日在沙场满身是伤的他不晕,如今中了一刀就不省人事了,谁信啊?于是珺绾不解风情地踢了他几脚:“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凌骁只得灰溜溜地站起来,手按着胸膛上的伤口,满脸痛苦地嘀咕:“你别走,我想娶你为妻。”
他低着头声如蚊吟,珺绾压根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于是皱着眉头大喊大叫:“什么期限?我与你何时有过约定了?”
凌骁差点窒息,无可奈何地抬起头以同样的声音大呼小叫:“这世上怎会有你这么蠢的女子?我说我想娶你为妻!听清楚了没有?”
那一瞬万物停止生长,河水不再流淌,全世界的声音都静止下来,只剩下珺绾和凌骁的呼吸声。
珺绾恶狠狠地横着凌骁,缓缓对着他举起镰刀:“你发什么疯?”
“我比你更想知道我发了什么疯,居然喜欢上你这样惊世骇俗的山野村姑!”凌骁被那镰刀吓得一愣,低下头嘀咕起来。
“这么说你不是真心的?”珺绾紧了紧手里的刀。
凌骁简直抓狂,恨不得当着珺绾的面哭出来:“姑奶奶,你又如何听出我不是真心的了?我再说一遍,我想娶你,我是认真的!”
珺绾快速收起镰刀,背过身子想了想,她是下凡来渡劫的,若是在凡间和一个魔人结婚生子,还能回天宫吗?
然而凌骁的问题又把珺绾拉回现实,他清了清嗓子,故作骄傲地说:“你我都是性情中人,你就如实告诉我你喜欢我就可以了!”
珺绾险些被这个要求给噎死:“你就这么肯定我喜欢你?”
“不喜欢我,初见那日为何放我走?”凌骁成竹在胸。
“我说过了,因为你也算是救了我!”珺绾答言。
凌骁眨了眨眼睛:“不喜欢我,干嘛要答应和我一起对抗蛮族!”
“那是因为蛮族暴虐成狂,攻打蛮族也是为了世间生灵着想!”两个问题,珺绾对答如流。
凌骁从容不迫,眉梢微挑着继续问:“不喜欢我,当日为何孤身赶到战场救我,还要跟我死在一起?”
这次,珺绾哑然失声,这个问题她居然无从回答。那****只是得知外族所有的主干力量纷纷针对于凌骁,便猜出了凌骁的用意。
而至于她为何骑着马去找他,她也不知道。
就在珺绾噤声之时,凌骁又不紧不慢地说:“我们魔族诸多将士都知道我被围困,可也没有哪一个到得比你还快,这是为什么?”
珺绾想了半天,难以置信地开口:“你的意思是,我喜欢你?”
凌骁噗嗤一笑:“这可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自己的意思。”
话毕,凌骁再一次翻了个白眼,这回他往前直直倒下,正好倒在珺绾怀里。望见脚下的血流汇成小溪,珺绾才确信他这回是真晕。
之后,珺绾在凌骁身边照顾了几天,却只字未提凌骁要娶她这件事,缘由是她委实不敢胡乱判断自己的感情。
而且即便她喜欢的就是凌骁,可她乃是天帝的女儿,婚姻大事断然不可自作主张,况且凌骁还是个魔人。
虽说他不是堕仙的魔,也不是专门与天界作对的魔,但再怎么说仙与魔之间都是有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的。
就比如,她与凌骁体内的气息永远相斥,若是凌骁受了重伤,她连替他运功疗伤都不可以。
卧病在床的凌骁也隐隐看出了珺绾的担忧,于是对她翻了个白眼:“即便你是天帝的女儿又如何?我堂堂魔主宰凌骁,娶你也娶得!”
“再说了,我娶的是你,又不是你爹……”他不满的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