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凤囚皇,临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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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边疆路上

要追上阿萨勒的车队,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即使庄宛宁和展舒修都体力不错、脚程了得,骑着马匹日夜兼程赶路,但还是过了好几天,才打听到了车队的消息。他们路上准备得不够,她到达城镇的时候,都几乎要饿脱力了。

她才终于明白,展舒修轻飘飘的一句“十五岁从军”,代表的是什么。

就是累、累、累而已。

边疆是个荒凉的地方,连种的植物都和她以前见过的不同。

越靠近边境,他们能找到的粮食和水就越来越少,而且因为日夜兼程,风霜刮脸,和在现代时候她做部队任务的难度比,也差不了什么了。

现代赶路,即使是最倒霉的人,也顶多只是晕车、晕船、飞机恐惧症一起上而已,除非是身体特别差的人,否则还真不会多累。然而如今,庄宛宁才明白,日夜骑马赶路,那真不是颠簸可以形容的。

难怪人人说,军队打的是国力,国不强人民就弱,士兵要是身体弱,哪里还能扛得住一场场战役打下来?

国力虚耗,这词不止是说粮食财富,更是在说人力啊。

庄宛宁深有感触,她看着展舒修的眼神,也终于带上了几分钦佩。

是以当两人发现了一个城镇,而且有水、有牛肉、有面食,可以买干粮的时候,她才会那么感动。这年头,难的不是拿钱买粮,难的是拿钱都买不到粮。

因为,很多人根本没见过,银子是什么东西。

还是熟悉边疆的展舒修,他使出了以物易物这一招,才得以来到这里。

她也终于彻底明白了,即使繁荣如大姜,也有这样贫瘠的土地。

展舒修能有勇气,从那么华丽的皇宫来到边疆,吃那么多苦,只为了立下军功,在皇宫中有一点地位而已。

她就算用膝盖想也能明白,在当时的展舒修看来,这大约是唯一他能走的路了。

两人走进一个小酒馆,庄宛宁带来了不少银钱,她喊了许多菜,两人一边喝着酒吃着菜,她才找到了一点活着的感觉。

“吾友,有劳了,”庄宛宁眼神一亮,她和展舒修一碰酒杯,称呼也同从前不一样了。她大口酒喝下去,也不怕醉。她很能喝,所以不怕。

再说,边疆的酒浓度也不高,也就是个提神的作用而已。

展舒修挑眉,“拿瓶酒过来你就觉得有劳了?”

“不不不,”庄宛宁真诚地望着他:“我是说,你没有拦着我,让我能出来透透气,而不是呆在内宅发霉,这事儿让我觉得开心而已。”

展舒修:“……”他并不明白为什么出来边疆就是透透气,呆在内宅就是发霉。

庄宛宁看着他的表情,因为两人已经是盟友了,不再是让她需要躲避且小心算计的未婚夫了,所以她放松了不少。

她往墙边靠,开始对他解释:“你可以认为,内宅里看不到天空,而这里看得到,仅此而已。”

她一耸肩,仿佛这不是一件重要的事情,只是随口开玩笑。

因为她知道,少有人能够听懂她口中所言。是以她也就放宽了态度,这样即使旁人听不明白,她也依然能将场面挽救回来。

就像在现代,倘若对旁人说“我想住到精神病院里去”,如果用开玩笑的口气来讲,旁人至少也能用另一个玩笑接回去。

抑或者,是因为她自己都已经接受了。

但即使如此,两人之间还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而后展舒修道:“什么时候去找阿萨勒?”

他行动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查探突厥皇室的态度,以免战事出错,所以他看起来,比庄宛宁还要积极一些。

“今晚。”她回答。

夜色如水,在偏远的边疆,星空同样璀璨。

士兵将看守着院落,这是一支前往边疆的队伍,但因为夜深,这时候有一部分人,已经很疲累了。这正是夜晚的好处,当守卫疲惫的时候,就是入侵的好时机;而且夜色,几乎是最好的保护色。

而另外一些人,他们出出入入,似乎在议论什么。

这里离边疆已经不远,他们只要再熬一段时间,应该就能到达战场。

几人低声议论着,整个院子都围了整整一圈人,就同当初庄宛宁去寻阿萨勒的时候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她这次一定要将他带出来。

庄宛宁深吸一口气。院子周围不是空旷原野,正好相反,这屋子就在森林边上,不远处她还能看到一个小土丘。她隐蔽在森林里,只等着机会来临。

与此同时,她身边还有一把弩箭,能够让她双手拉开,射一些东西进那屋子里。

整间屋子都是密封的,她只在其中一面墙上,找到了一面窗;而她相信,那应该就是阿萨勒所在的地方。

这就是古代执行任务的坏处了——信息的不流通,让人们想要做到里应外合都很难,更不要说,她现在只能靠猜。

如果是在现代,展舒修潜入了屋里,他只要发个信息,就能让她知道,屋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可惜,不是。

她想的这些,基本就是无聊的白日梦而已。

她盯着围墙外的士兵。那里的人并不多,大约是人手不足,所以只有两个士兵;她只要注意着他们,然后发动弩箭,就可以了。

弩箭是一种类似弓箭的东西,但操作它比弓箭要容易得多;军队里不是人人都会弯弓射箭,但会用弩箭的士兵却不少。

庄宛宁看着他们。

就在某一个瞬间,她知道,机会已经来了!

她立刻发动弩箭,先瞄准屋子的另一个方向,弹了几块石头过去;这样能转移视线,让人以为,她在屋子的南边——虽然其实是东南。

石头一下下,有节奏的敲在墙上,形成了敲墙一样的声音。

最后,她将一张带着叶片的纸条,准确地射进了那个小窗里。她的手速很快,那张用突厥文字书写的字条,很快就弹了出去。

“什么人?”

那几块小石头没有引起注意,但在空中飘下来的叶片,却让一个士兵惊诧了起来。

他一回头,却什么都没有看见。周围空空荡荡,一片寂静。

“别看了,继续吧,”他的同僚说,“这种鬼地方,还会有人来偷袭?”

于是两人又闲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