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声音中带着委屈的哭腔和卑微的乞求，让小凝有些心中不忍，然而让她更无法容忍的，却是容景渊无声的沉默。
小凝不得不承认，她有些不安有些心慌甚至有些嫉妒，同时她怕，怕景渊此刻也许是在用怜惜的目光看着乞求她的女人。小凝忍不住揣测，景渊会不会已经动容了？他会怎么回答？
一阵痛觉扯回她的心绪，晃过神小凝才发现，手指竟不自觉中掐入了手掌心，那么疼。
她微怔，接着就听到门内传来容景渊的声音：“茹音，不可能的。我……有女朋友了。”
这次换来了这个叫茹音的女人的沉默。几秒后她仿若不可置信地问：“女朋友？景渊，你在骗我……不可能，不可能……”
“茹音，我从来没有骗过你。”
大概是男人残忍的诚实彻底伤透了女人的心，门外的小凝听到了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似乎正在向门靠近，她下意识地退后，转身要离开。
然而下一秒门开了，门内跑出来的人步伐过快，撞上了小凝。
袁茹音轻声说了句“对不起”，匆匆抬起头，却在看到小凝的脸是愣住了。
小凝看着她，也愣住了。
那是一张惹人怜爱的乖巧精致的脸，上面犹带着未干的泪痕。错愕微张的瞳孔里，小凝看到了带着同样表情的自己。
或者说，与这张脸的主人面容相似的自己……
很可笑，不是吗？
小凝这么想，也想真的笑出来，可是她却疲惫地连扯一下嘴角的力气都没有。
她觉得似乎有什么正在抽离她的身体，初时的震惊变成了现下的平静。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心里偏偏有一丝烦乱与苦涩？
袁茹音也很快回过神，眼中惊愕犹存，带着几分探究注视着小凝。似乎在问，你是谁？
她们对视良久，最后小凝先败下阵来。她摇了摇头，似是要把脑中的混乱甩去，奈何思绪却越发凌乱。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容景渊的办公门，门微掩着，他没出来。
还好，不知为何，小凝竟觉得松了口气。
接着她转身离开，没有勇气再回头看一眼，也没有理会一直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袁茹音。
“不要和容景渊说我来过。”她留着一丝理智，对前台秘书说完，便大步离去，徒留下前台秘书不解地点了点头。
走出了大楼，望着街上的人流，小凝突然觉得好累，她想起一个多月来的和容景渊的相处，想起他对她的温柔、对她的笑容、对她的好，她觉得有些讽刺，有些痛。
尽管还有些无法置信，可现实就是这么狗血，不是吗？
她男友的前女友，竟然和她如此相像。她难道能说，这一切只是巧合吗？
不，也许，这是一场充满目的与预谋的闹剧。
而她，风笑凝，竟在其中扮演了一个如此重要却无比可笑的丑角。
容景渊，我那么喜欢你，可是，我的喜欢在你的眼中，究竟算什么？
突然一股冲动攫住了小凝，她想逃，想逃得远远的。
于是小凝招了一辆的士，坐上车匆匆离去。她看着窗外的街景向后倒退，灌涌而来的风迎面吹在她脸上，竟有一丝快感。
手机响了，是容景渊。小凝任凭铃声叫嚣个不停，眼睛盯着屏幕上的“渊”字出神，前头的司机频频转过来，她也丝毫没有察觉。
小凝想，自己果然还是有没勇气啊。
她没有办法装作若无其事地接电话，因为心底要命地在乎。
刚才那一幕和那些对话在脑子里循环放映，小凝记得容景渊回答的是“不可能”，这三个字中有没有带着无奈她不知道也不敢想，但至少她知道，“不可能”和“不能”虽然只差了一个字，可是意义还是差了很多。
而容景渊，说的是“不可能”。
电话终于停止了叫嚣，小凝依然看着屏幕发愣。半晌后终于拿起手机，发了个短信过去：抱歉，刚才离开了一下……今天有点累，我先回去了。
看着正在发送的标志消失后，小凝毅然地关了机，然后闭上眼睛靠在车后座上。
什么都不想了，她决定今天先好好休息。什么问题都丢到明天去解决吧。
接下来的两天小凝都呆在家里，没去咖啡屋，也没去找容景渊。因为那日从景渊的公司回来后，她碰巧地生病了。
事实就是这么狗血，连小凝都不得不感慨这场病生得真是时候，既让她找到了逃避一切的理由，也让她因疲惫而能暂时把一切烦恼的事抛开。
只是这样的清静，却愈发让理智出来啃噬她的心智。
有时小凝仔细想想这几个月来和容景渊的相处，会觉得可笑。那么多处的线索都在告诉着她——比如在夏威夷时杰哥的犹豫，比如有时容景渊看她的眼神不那么纯然。
可是她从没多想过那些细节的深意。
她是太信任他了，她知道那么优秀的他以前必然有女友，可却不想，他找上她的理由，却正是因为这所谓的“前女友”。
那么她在他心中的定义是什么？一个替身？
小凝苦笑摇头，这样一想还真是让人受伤啊。
从前她喜欢史飞，有时想着史飞把她当若菲的替身她也不会在意，可奈何史飞没有这个意愿。
而现在呢？没人问她愿不愿意，已经把她当替身了。
可是……她，真的一点都不愿意啊。
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躲过几天，一日小凝闷得慌上街，竟碰到了袁茹音。
或者说，这位袁家大小姐是有意来找她的吧？
小凝心里揣测袁茹音的用意，回神时她们已经坐在一家星巴克里。现在是上班时间，星巴克里没有什么人，她们坐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更不会有人注意。
小凝要了一杯白开水，她无意久留。
在心里做足了准备，抬头时接触到袁茹音注视她的眼神，对方似乎就等着她抬头，微微一笑说：“风小姐，我想我也不用多做自我介绍了吧。”
小凝听了这句话，忍不住哑然一笑。
这句话虽无什么试探的恶意，可听在她耳朵里还真就不怎么舒服。难道这位大小姐以为，她风笑凝无聊到和她一样，先将对方的底细查清吗？不好意思，她没兴趣。
“抱歉，袁小姐。我记得我们只有过一面之缘，我不明白你今天来找我的目的。”
袁茹音倒也淡然，她依然保持大家闺秀的风范，微笑着说：“是我唐突了。风小姐，容我做个自我介绍。我是袁茹音，是……景渊的前女友。”
不容易，她竟愿意承认自己只是“前任”。
小凝这下也提起了精神，虽然她没有兴趣对付“前女友”这种生物，可是在这么有涵养的大小姐面前，至少她不能丢风家的脸啊。
“你好。”小凝坐直身，意思很明确：你大小姐有话就快说，不用拐弯抹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