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震惊地看着林渊，不敢相信他竟然能说得出如此狠毒的话来。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林渊么？
该不会是什么精怪变出来骗我的吧？！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再也收不住了，我几乎要把它当成真相。但谨慎起见，我还是开了天眼，希望最后确认一下。
让我失望的是，开了天眼之后，面前之人的样貌并没有改变，只是身上多出了几许萦绕不散的黑气……跟当初我在妄心境中见到的样子很像。
当初在妄心境里的时候，我就隐约怀疑是沐曼妮故意施法让林渊醒不过来的，现在果然又从林渊的口中得到了证实。只是可惜，现实当中的发展，跟妄心境中截然相反，并非是我主动承诺帮他想办法，而是他以冥玉作为要挟，故意逼我。
“林渊，你难道就不觉得这么做太自私了吗？那个玉佩本来就是我的东西，你偷偷藏起来也就算了，还要用它来要挟我，不觉得太过分了吗？”我真的没办法理解。林渊怎么会突然变成这种样子。
“过分……呵呵，那又怎样？不这么做，你也不可能跟我在一起，那倒不如试试看，楚弥深彻底消失了以后，你会不会爱上我。”林渊身上的黑气变得更浓，让我不寒而栗。
我憋住眼眶中打转儿的泪水，轻声道：“你根本就是在逼我去死……我不是曼妮的对手，不可能破得了她的法术。如果因为拿不到冥玉而让弥深彻底消失，我只会恨你！永远恨你！”
“随便。恨也是在意的一种形式，只要你心里有我，我不在乎究竟是爱是恨。”林渊满不在乎地说着。
“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眼泪不听话地落了下去，我抬手去擦，却越擦越多。
林渊慢慢地扬起嘴角，勾勒出邪佞的弧度，缓缓地说：“你错了，这才是真正的我。我想要的，无论如何都要得到。如果得不到，就干脆毁掉。”他伸出手想要摸我的脸，我退无可退，只能厌恶地瞪他。他全不在乎，可惜手掌直接从我的脸上穿了过去，他恼怒，眼中燃起黑色的火焰，莫名地让我觉得熟悉。
“你到底是谁？！”喊这句话的时候，我心底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只是我不敢相信。
怎么会呢……
“为了你，我从地府追到人间，你难道忘了吗？”林渊依然在笑，只是那笑容再也不复从前的温暖和煦，而是变得充满了危险的气息。他忽然扬手一挥，萦绕在身体周围的黑气就飞快地包裹住他的身体，转瞬之后，化作一袭黑色龙袍。
他高傲地扬了扬下巴，冷笑着问：“现在这样，能想起来了吗？”
一瞬间，无数画面在我脑海中飞速闪过，我如遭雷劈般惊愕地看着他，半晌之后，才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是楚弥真？弥深的哥哥？！”
“我就知道，以你半阿修罗的血统，什么封印都无法彻底封住你的记忆，你早晚都会想起来……可笑的是我自己竟然忘得一干二净，要不是沐曼妮那个贱人让我魂魄离体飘荡了这么久，我还没机会冲破封印想起这些事呢。”他弯腰凑近我的脸，冷笑着一字一顿地说：“你是属于我的，别指望我会帮你救他。还有，忘了告诉你，那块冥玉原本也应该是属于我的，我只是阴差阳错地又把它拿回来了而已。”
我含着眼泪说：“如果弥深消失，我也不会独活！大不了我陪着他一起灰飞烟灭，你休想占有我！”
林渊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呵呵笑了好半天，才慢悠悠地说：“你大可以试试啊。我倒是也想看看，身为不死不灭的阿修罗，究竟要怎么才能灰飞烟灭。”
“什么？不死不灭？”那阿修罗王其实也还活着？那弥深的牺牲岂不是……
林渊伸出手指，在我脸上描画，不过并没有真正地触碰到我，我只感觉到丝丝凉意而已。许久，他才笑着感叹：“看来你终究还是忘了一些东西的。毕竟只是半阿修罗，比不得那些真正的天人……知道为什么阿修罗算是天人吗？因为他们不死不灭，万毒不侵。这世间任何有害的东西，全都可以被他们抵消，血统越纯净的，这份特殊能力也就越强。所以不管他们怎么做恶，上天也只能将他们驱逐、封印，而不能真正地消灭掉他们。”
“其实有的时候，我还挺希望自己也能变成阿修罗的，那样就不用总是被天道束手束脚了，可以肆无忌惮地逆天而行。反正不管怎么样都死不了，永远跟天地齐寿……”林渊的声音忽然冷了下去，“那样就可以永远把你囚禁在身边，直到天荒地老。”
我绝望地问：“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从前世到今生，已经足足一千年了，难道还不够吗？
他冷冷地说：“怎样都不会。我喜欢的东西，只要还存在，就必须是我的。”
“疯子！”
林渊哈哈大笑：“没错儿，我就是疯了。从你背着我跟楚弥深搞在一起的那天起，我就疯了！”
“不……我没有！”我无法相信，自己的前生会那么水性杨花。就算我真的背叛过他，那肯定也是他过分强烈的占有欲让我觉得无法忍受，才会离开他的！
林渊癫狂而又狠毒地说：“不相信是么？没关系，跟我回地府，我慢慢说给你听！
宝宝忽然从我的肚子里飞出来，直接把林渊撞得倒飞出好几米远，小手一指，霸气十足地说：“不许你欺负我娘亲！”
林渊满脸惊讶：“你怎么会出来？我明明封印了啊！”
宝宝道：“哼，你一个小小的生魂，还想困住我多久？我警告你，再伤害娘亲，我就吃了你！”
林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脸色微变，甩下一句“你等着”，就匆匆忙忙地穿墙消失了。
宝宝等了一会儿，确认他不会再回来，这才转过身扑进我的怀里，奶声奶气地说：“娘亲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可是我分明感觉到，他的身体正在发抖。他还只是个孩子啊，面对千年前杀死自己的人，再怎么强撑，心里其实还是怕的吧？我心疼地抱紧了他，想说自己会保护他，却又说不出口。
我怎么保护？
前生，他是鬼界之主，而我只是一介孤魂，任他捏扁揉圆，毫无还手之力。
今生，论人间的身份，他是豪门之后，我是无依无靠的辍学生，昨天还把工作都给丢了，连生存下去都成了难题。论法力，他已经找回了前生的记忆，恐怕要不了多久，能力也会随之恢复，而我……我还得依靠肚子里尚未出世的宝宝来维护自己。
我拿什么跟她斗？
若是以前还能用出鬼王冰焰的时候，我或许还能豁出命去跟他较量一回，但是那份能力早已经耗尽了，我又不可能为了获得新能力就胡乱跟人交欢……我怎么斗？
都怪我太没用了……
宝宝感应到了我的想法，安慰道：“娘亲，你真的不需要担心。我能感觉出来，他以前的力量几乎全都散了，现在又是生魂状态，其实很弱的。别说是我了，就算只是个最没有法力的孤魂野鬼，都能随随便便杀了他。”
“真的？”我有点不敢相信，刚才的林渊明明看起来那么强悍那么可怕……我脑子里闪过他被宝宝撞飞的画面，不由得相信了几分。
宝宝很用力地点头：“真的真的！像这种阳寿未尽就脱离肉身的生魂，其实比什么都弱。娘亲你也魂魄离体过啊，难道没有感觉么？”
被他这么一提醒，我才想起来，自己也经历过同样的状态，而且还不止一次。印象里，那个时候似乎连一阵风都能随便把我吹跑，确实弱得不像话。看来是我受前世经历的影响太深了，对他的畏惧已经刻在骨子里快要变成本能了，才会被他给吓住的，其实刚才他连触碰我都做不到……
我松了口气，心里的石头也终于落了地。可是没过几秒，我就突然想到，等他回到肉身以后，可就不会再这么弱了。到时候怎么办？才刚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悬了起来。
宝宝与我心意相通，自然明白我的想法，安慰道：“就算他回去，也只是个拥有前生记忆的凡人而已，唔……最多也就保留一点点能力啦，真的只有一点点。娘亲别怕，他肯定不是我的对手！”
我拍了拍宝宝的后背，心里还是觉得不踏实。那个家伙可是前任鬼王啊！楚弥深的亲哥哥！他真的会变成普通人？
我不敢信。
在我残缺的前生记忆里，当时的鬼王是近乎无敌的存在，哪怕是当时的楚弥深，都没有办法跟他相抗衡……
等等！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很不对劲的地方！
我的前生记忆里，其实根本没有楚弥深啊！前生的我，心心念念爱着的都是萧郎一人而已，从我入地府被逼做鬼后，到后来投身忘川河中忍受煎熬，再到后来投胎转生……我都是爱着萧郎的啊！
楚弥深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以前我以为记忆中的鬼王就是他，可现在才知道并不是，那这么说来的话……我忽然被自己吓出了一身的冷汗。